“別忘了,我祖父是當朝太傅,你們恒王府的人殺了我,那不就等同於直接把刀子遞到宸王的手裏了嗎?”
“若真到了那個時候,你說謝必安在皇上麵前該怎麽交代?”
一聲嗤笑傳來,帶著涼意:“我陸文一人做事一人當,再說沒有人會知道是我殺了你。”
沈德寧不怕反笑“噢,是嗎?那不如你回頭看看你剛殺的那幾個人手裏握的劍。”
陸文半信半疑的回頭,隨即變了臉色。
沈德寧看這他的反應,冷笑一聲“今晚不管是誰殺了我,隻要我死了,那便一定是恒王府幹的。就算沒有證據,宸王也會捏造證據,總之這頂謀殺的帽子,他是一定會給謝必安戴上的。這樣一來,他便有了足夠的理由讓皇帝殺了謝必安,查抄恒王府。”
“那便直接反了他,左右王爺也已經回了金陵,到時候集結大軍,直接殺上皇宮來。將謝靖成拉下馬,看他還敢不敢猖狂。哼!”
聞言,沈德寧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出聲,若不是扯到脖子上的傷口,隻怕她是要直接笑翻在地了的。
“就謝必安手裏的那點兵力,還不夠禁軍當頓夜宵。”
陸文也笑,臉上,眼睛裏布滿了不屑:“沈小姐還真的是太小看我們了,我們王爺縱橫謀劃這麽多年,又豈會一點後手都不留。”
沈德寧臉上的笑容頓住,不敢相信的反問:“你什麽意思?”
陸文冷哼一聲:“若是想要揮兵攻打金陵,攻擊皇宮,的確很難,畢竟前有護城軍,後有禁軍........但若是........”陸文說著不屑的看一眼狼狽不堪的沈德寧接著說道:“但若是等皇上離開金陵,離開皇宮呢?”
沈德寧聞言,渾身入墜冰窟,臉上血色褪去,越發蒼白:“你是說........秋獵........?”
陸文笑笑不說話,沈德寧看得越發心驚,止不住的遍體生寒。
皇帝秋獵除去陪同的皇家貴族,後妃大臣,世家子弟,宗親子弟,護衛隻有一萬,其中禁軍四千,護城軍六千,剩下的都是些隨行伺候的宮女太監。
如果謝必安真的打算背水一戰,那麽這次秋獵的確是最好的機會。
這次秋獵,父親和謙兒也在,還有外祖父和表哥!
不可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上天垂簾得以再來一次,絕對不可以在重蹈覆轍,尤其這次還有謙兒和父親,怎麽可以,自己則呢可以眼睜睜的按著他們再一次因為自己而死。
前一世的噩夢還未徹底走出,就要再來一次,沈德寧將手指頭緊緊握緊,任由指甲將掌心劃破,鮮血伶俐。
疼痛傳來,她這才想起自己脖頸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伸手摸去,那傷口長而細,再深一寸,隻怕她早已經涼透了吧。
思及此,又是一陣後怕。
疼痛逐漸放大壓抑已久的心緒似乎在這一刻找到出口,再也抑製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陸文一愣,沈德寧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然後抓住時機,快速爬起身來,縱身一躍跳進了身後黑黢黢的懸崖。
風聲快速在耳邊後退,眼裏,心裏全是雨水。
墜落間她眼睜睜的看著陸文朝底下打量了幾眼,見黑黢黢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風聲在耳邊嘶吼,快得抓不住。
從高處隕落的身軀,宛如獨自盛開在寒冬枝頭的雪梅遇風凋零。
搖晃著落入滿地的泥濘寒潭之中,讓人憐惜。
上一世恐懼再次襲來。
沈德寧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風快得抓不住。
手心的疼痛不斷傳來,刺激著沈德寧快速清醒。
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一切就白搭了。
她的外租父,她的父親,她的弟弟,她的哥哥,還有......還有.......還有謝靖成......
她還沒有同他說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的問題還沒有回答。
若就這麽死了.......
又怎會甘心。
風聲不斷嘶吼,沈德寧砸進奔騰的江水裏。
翻湧的江水將她淹沒,身邊五任何可攀附之物。
沈德寧知道越掙紮死得越快,在無盡的黑暗中和巨大非恐懼中,強迫自己慢慢放鬆下來,隨著江水沉浮.......
不知道過了多久.........
沈德寧感覺身上不斷有江水在不斷拍打,艱難的睜開眼睛,嘴邊,鼻子邊是不斷湧上來江水.......
沈德寧艱難的睜開眼睛,渾身無一絲力氣,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看得見泛白的天際...........
沈德寧掙紮著爬起來,搖搖晃晃的上了岸,她思緒慢慢恢複,脖子上,手上,還有腦袋上不斷又疼痛感傳來,沈德寧晃動這腦袋,昨晚的種種逐漸浮現,腦袋逐漸清明......
她這才想起,昨晚陸文說的,謝必安打算謀反之事......
沈德寧找了塊石頭坐下,暗自盤算了一下,如果陸文昨晚說的是真的,那謝必安能用的兵馬應該是來自東昌王。
東昌王的手裏六萬兵馬,從東昌王的駐地到這次皇帝秋獵的南華山不過五日的路程。
皇帝的秋獵大隊昨日已經出發,金陵到南華山不過三日的路程,算起來今日晚些時候就回到。
謝必安留了陸文在金陵,想來就是要陸文處理了自己再去和東昌王匯合。
如此算來,一切還尚有轉圜的餘地。
她隻要趕在皇帝秋獵大隊到達南華山前追上他們,通知謝靖成,一切就還有餘地.......
沈德寧再次搖搖晃晃的起身,她不能倒下,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在等著她去救命。
她不能放棄,也無法放棄。
再來一次就是為了拯救他們,拯救自己。
自己怎麽能在這種關鍵時候倒下......
她不能!
沈德寧咬著牙齒上路,眼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