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就送了過來。

沈德寧在秦二哥要吃人的眼神裏笑意嫣然的上前接過,輕聲道了謝後就帶著任念珠和長平公主徑直離開。

被長平公主揍得鼻青臉腫的看書男湊上去看著沈德寧們翩然離去的背影,不甘心的朝秦二哥問道:“就這麽讓她們走了?”

秦二哥想起方才在不得不應戰的情況下自己尚未出招,沈德寧就“哎呀”連天,直呼認輸時的情景,氣得以掌捏拳,錘的桌子“嗙嗙”作響。

然後咬牙切齒的說了句:“她們有暗衛!”

沈德寧幾人從城東碼頭出來,任念珠一路都在想自己去年中秋都幹了些什麽。直到在沈府門口分別她都始終沒有想起自己何時與那個什麽秦二哥有過交際,又是何時欠了他一頓飯前。

沈德寧心裏裝著事情,沒工夫理她,況且去年中秋她陪同老夫人進宮參加中秋宮宴去了,任念珠稱病沒去,具體去了哪裏幹了什麽她就不得而知了。

長平公主到是對任念珠和秦二哥之間的糾葛很感興趣,瞧著任念珠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不放棄的同她一起回了勇毅侯府。

沈德寧先回西苑換了衣服,才去坤安堂找老夫人報到。

路上聽張嬤嬤說,五福巷海家派了人來看望小海氏,順便將沈德華接走了。

沈德寧不算意外的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如今小海氏順利產子,沈德華到底是何心情不管,但五福巷裏的那位海家舅舅海自成應該是高興的,隻不過他比沈夫還大上兩歲,膝下也隻有一個幼子,尚不足三歲。

海家如今沒落,隻剩下了他一個人在官場上打拚,行走艱難。與其將希望寄托在尚在繈褓或是牙牙學語的稚子身上,不如用力將沈德華扶上去。

這一點他和小海氏兩個人很早之前就已經達成了共識。

所以如今沈德華在沈府的日子艱難,又是禁足,又是關祠堂的。小海氏分身乏術管不了她,她的舅舅海自成坐不住了,剛好借口來看望小海氏,順便將沈德華接走。

沒了沈家和老夫人的約束,沈德華昨天又被沈德寧一通刺激,想來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夢想成真了。

沈德寧反而開始期待了起來,隻盼著沈德華不要讓她失望才好。

等到了坤安堂,老夫人昨天沒有休息好,午睡還沒有起來,沈德寧便又回了西苑,正式開啟了她被禁足的生活。

簡單梳洗卸了釵環,沈德寧側躺在椅榻上,這才將今天從秦二哥那裏得來的消息拿出來看了。

一張薄薄的紙張,展開上麵寫了三個時間和地點。

最早的是光崇十七年,正好是張氏早產的那年。

還有一個是光崇二十五年,也就是四年前,在四方鋪子交易。

沈德寧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四方鋪子是一家雜貨店,裏麵的東西來自天南地北,品種多且雜,就開在沈雲謙與沈雲庭出城去瀘銘書院讀書的路上。

最後一個在光崇二十九年,四月十七,恰好是沈雲庭和沈雲謙回來的那日,交易的地點也是在四方鋪子。

難怪沈雲庭會提前趕回來,什麽給老夫人的意外驚喜,原來是為了趕回來去取這些致命的毒藥,完成他惡毒的計劃。

沈德寧原先便在想,小海氏一直留不住孩子的事可能與沈德華有關,沈德華雖然是沈家的嫡長女,但她生母早逝,唯一的依靠就是她的嫡親姨母兼繼母。若小海氏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會把沈德華放在一邊,不再會全心全意的為她籌謀打算。

可後來轉念又想,若小海氏一直沒有孩子,她又是個不得老夫人喜歡的,時間長了,老夫人難免不會動了休妻另娶的打算,這點對沈德華來說也是不利的。

況且,沈德華沒有嫡親兄弟,就算她將來得嫁高門,娘家無人可依,也算不上是好事一樁。

直到沈雲庭的出現,一切就都有了解釋。

沈雲聽想要做沈家的接班人,除了他現有的障礙沈雲謙以外,就是小海氏以及她所生的孩子了。想來應該是沈雲庭和沈德華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兩人聯手。沈德華攀上謝必安做沈雲庭在外的依仗,而沈雲庭接手沈家成為沈德華娘家的依靠。

又為了不讓小海氏被休,府裏另進新人。在這十幾年間斷斷續續的給她下藥,讓小海氏和老夫人一直看見希望,最後再破滅,然後又重新燃起希望,再到破滅........就這樣周而複始。

思及此處,沈德寧不由得冷笑一聲,感歎這小海氏還真是可悲。

自己當年謀劃如此陰毒的手段害死了的沈德寧和沈雲謙的母親張氏。不曾想被當時隻有四五歲的沈德華知道了,悄然記在心裏這麽多年。並且最後用在她自己的身上,還真是現世報啊。

難怪沈承業會被外派,沈雲庭會乖乖跟著離開。應該是沈德華生病之事牽連出了他,使得血枯草之事敗露。沈父為遮掩家醜,又不得不忍下著口氣,隻得將他們一家外放,從此恩斷義絕。

這一樁樁,一件件。

如今有了物證,就隻差人證了。

沈德寧略微沉思,一定要趕在祖父和父親回來之前搞定。

為了搞清楚這些事情背後的真相,她已經等的夠久,忍得夠久了。

張嬤嬤進來掌了燈,沈德寧這才發覺天已經黑了。半開的窗子外麵又風聲急驟,呼嘯這撲進屋子來,張嬤嬤手裏的燭燈一下就被吹滅,紅枝連忙過去關了窗,紅箏又端了新的燭台進來。

屋子重新亮了起來,張嬤嬤又將她手裏的那盞引燃,火光搖躍,將屋子裏的黑暗全部驅散。

沈德寧躺在椅榻上朝她們微微一笑,張嬤嬤也微微一笑。

紅枝關了窗子過來,順了順被吹亂的頭發,嘟囔著:“這天說變就變,真是好大的一場風,看起來是要下暴雨了呢。”

沈德寧朝窗外瞧了瞧,笑道:“是啊,好大的一場風,要下暴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