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辭手裏拿著一根鋼管。

一看到程野就往過來掄。

程野眼疾手快將餐桌推過去。

一時間,隻聽得劈裏啪啦的碎裂聲。

“溫漾呢”

傅晏辭出聲。

整個人被戾氣籠罩著

身上隻有一件黑色襯衫。

袖子破爛地挽起著,小臂上都是橫七豎八的傷口。

毋庸置疑,這一路闖進來絕非易事。

“傅晏辭,你還是這麽喜歡自欺欺人,看不出來我們剛剛經曆了什麽嗎,友情提醒一下,她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

程野邪魅地笑著,眼中全是得意。

傅晏辭早已褪去矜貴儒雅的那層皮。

精致的五官籠罩著野獸受傷後混合著凶狠和嗜血的神情。

他長身而立,手裏的鋼管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似乎根本聽不見程野的話,隻顧步步逼近,然後一擊中的。

程野見狀也識趣地閉嘴,撈起一把椅子朝著傅晏辭走去。

兩人沒有留一絲餘地,抱著必有一死的心態來回攻擊。

傅晏辭已經記不起這是他今天的多少個對手,但不管是誰,他既然來,就必須帶走溫漾,死誰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程野當然清楚這一點。

但就單純的武力輸出,他肯定比不上傅晏辭。

所以隻能用語言刺激。

隻是這一次,他失算了。

半小時後,程野扶著牆下滑。

一口血噴在白色的牆壁上。

開出一朵豔麗的花,好像就是為他今天一身紅妝打造的背景。

“果然,是她低估你了”

程野側身看向傅晏辭,被酒精暈染過的眼神迷離鋒凜,眼尾上揚,魅色橫生。

星星點點的鮮血落在他的冷白皮上,有種妖異驚人的美。

但傅晏辭確實卻是厭惡。

他丟下手裏的鋼管,用力吐掉嘴裏的血,旁若無人地從成程野身上跨過去。

臥室的門被鎖著。

隔著門板,他似乎聽到了嗚咽聲。

眸中的厲色略微緩和了一些。

他爬在門上,輕聲安慰裏麵的人。

“小丫頭,別害怕,我會一直在的”

“你聽我說,我沒有從程野身上找到鑰匙,要開門進來隻能拆門,你現在聽我的話,站得遠遠的,我很快就好”

傅晏辭溫柔的說。

偶爾會有一些哽咽和顫抖。

他聽不清裏麵的聲音,也不知道裏麵的情況。

盡管他在極力控製自己不去想,但開門後的情景還是一遍又一遍地衝入他的大腦。

傅晏辭用力捏緊顫抖的雙手。

不管周圍有什麽他都抓起來往門上掄。

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的注意力稍微分散一些。

可是發尾的汗水還是不爭氣地流進他的眼睛,無數次酸了他的眼眶。

就連門倒地的那一刻,他的意識都是模糊的。

直到聽到溫漾那一聲軟軟的“傅晏辭”時他終於感受到了自己脈搏的跳動。

他看著蜷縮在角落裏朝他笑的女孩。

幹裂的嘴唇顫顫巍巍好幾次,硬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隻有一行眼淚在他髒兮兮的臉上突兀地落下。

他好像被釘在了原地,雙腿僵硬得無法動彈。

過濾許久,他終於顫抖了發出了聲音。

“過來,抱抱”

說這話時,他笑得無比真誠。

溫漾跌跌撞撞地往他身邊移動。

心裏將自己罵了八百遍,早知道就不喝那麽多酒了。

那樣,就能快一點擁抱傅晏辭了。

或許擁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飽含情緒的動作。

讓他們少擁有一秒都無法表達心中的委屈與思念。

“對不起,我來晚了”

傅晏辭吻著溫漾的額頭,滿眼愧疚。

“不,一切剛剛好”

溫漾莞爾一笑,整個人都明媚起來了。

這段時間她想了太多事,感覺這輩子也要就這樣結束的時候,她等到了她的光。

“我們回家”!

傅晏辭彎腰,將溫漾抱起。

他又活了過來。

今天的夕陽也喝醉了酒,紅著臉在地平線傻笑。

又像是橙子味的海,每一絲味道都是自由。

暮光打在傅晏辭挺拔的身姿上,在落在溫漾漂亮的臉上。

清冷易碎,卻又幸福滿溢。

*

北城醫院。

傅晏辭和溫漾被推進不同的病房。

明明是特殊樓層,樓道裏卻難得一見地站滿了人。

就連伊萬也在其中。

他們一個個都低垂著頭,神情焦慮。

“漾漾不會有事吧,我怎麽感覺她剛才那樣子看著像傷了腦子”

靠在馮若若的肩膀上的江上籬瞬間彈起。

“可是,我聞到了酒味”

馮若若弱弱地說。

雖然她不敢確定,但她總覺得程野不會傷害溫漾。

“你是說,漾漾喝醉了”?

江上籬不可置信地問,沒控製住的聲音一下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就在大家疑惑地看向她時,病房的門的開了。

兩人都被推了出來。

他們蜂擁而上。

一瞬間,樓道裏全是詢問之聲。

“傅太太沒事,就是喝得有點多,嚴重缺乏睡眠,等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至於傅先生,他身上的傷太多了,得住院觀察”

“她沒有受傷吧,有沒有內傷之類的,你們有沒有查清楚”

伊萬指著**的溫漾,那擔心的語氣不免會讓周圍的人多想。

“放心吧,我們做了全身檢查,沒有大礙”

醫生耐心地解釋。

聽到這裏的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但如此嘈雜的環境中,沒人注意伊萬什麽時候離開的,也沒人細究他的異常。

病房裏的溫漾安靜地睡著。

江上籬和馮若若坐在一旁,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蒼白的麵龐。

不由得心疼她的命運多舛。

也擔心這件事會不會給他們的感情造成隔閡。

所以除了沉重呼吸,兩人都顯得很沉默。

而對麵的病房相較就熱鬧多了。

似乎對傅晏辭這種情況見怪不怪,還能開出玩笑。

“晏辭你這次可是破了紀錄啊,我記得你最多一次是一人撂倒了41個,這次竟然撂倒了98個,要我說你就跟我回去,反正錢這東西,你又不缺”

傅晏辭的表哥傅世軒拍拍傅晏辭的肩膀激動地說。

眼裏是藏不住的讚賞。

畢竟傅家這些孩子中他最看好的就是傅晏辭,可惜後來他退隊了。

“那能比嗎,隊裏那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傅晏辭平靜地說。

“你可別蒙我,雖然我常年在部隊,但那是程野的保鏢隊,在北城,除了你的,估計再沒有一個可以與之抗衡”

傅世軒驕傲的說。

這次傅晏辭沒有反駁。

但也沒有當年的輕狂。

畢竟他心境不同,他當時想的不是打敗多少人,而是他一定要救出溫漾。

那是玩命的。

“世軒哥你這麽誇他會驕傲的”

江則看出傅晏辭的想法,佯裝開玩笑地打斷話題。

“得,不誇了,這麽一搞,接下來有你們忙活的,我也得回去了,對了,你祁安哥讓我幫他帶個好,他那邊有事,早上就回去了”

傅世軒說著已經移步到門口。

“謝謝”

在門要被關上的那一瞬間,傅晏辭淡定地說。

傅世軒點點頭,大步離開。

“第一次見你給傅家的人說謝謝,怎麽感覺這麽別扭呢”

江則調侃道。

“就你話多,能請你說說現在什麽情況嗎”?

傅晏辭剛才那股別扭勁還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