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心悼
地火果然恐怖……
灼燒的不止是身體,還有情緒,三個時辰不到,盡管仍是地火玄脈外圍,蒼生的眼瞳已經泛起紅芒,一股暴虐的情緒隱隱而生。
地火有靈,摧毀萬物為業,縱然隻是一點點微弱的暴躁感應,都足以燃起殺戮欲望。
偏偏這兩日詭異地心神不寧。
勉力死守靈台清明,雙目死死盯住在赤焰中煆燒的劍胚……還差一點,不能放棄。
陽鐵一點一點化作金色晶狀**融入劍胚,過程緩慢而煎熬。
這柄劍,成型的過程中不落凡塵,不沾人手,純粹以劍意操控錘煉,幾乎窮盡心神。
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瘋狂做法。
天下極致之劍,該是如何?
靜思三日,不得而知。思緒輪轉,很多年前,有人也自問過同樣的問題。
什麽才是極致?
——天下無人能越,便是極致。
——快意江山,豪飲春秋,吾之極致。
——哪有極致?隨心、隨性而已。
我的極致,是什麽?
執念的人傻,但沒有執念,便難問頂峰。
矛盾,但詭異地合理……這便是規則,是平衡,或者說,是天道。
若是這樣,這把劍,便斬天!
一念風雷驚,浩瀚蒼穹怒。雷雲回旋,誓誅異端出世……
轟天巨響,紫電雷蛇,悍然劃破寂夜,一時天地混沌。
身影端坐,心不驚,身不動,一念逆天任風雷。
便在天雷噬命一刹,情勢陡變,包裹著劍胚的怒焰一陣翻騰,凝成一頭巨大狼頭虛影,狼首轉動了一周,血紅狼眼直視劫雷,一聲怒嚎,張開巨口。四周天雷竟受詭異吸力,掙紮著被吸入狼口之中。
劍型初成,便自行抗天,若蒼生此時是清醒著,必然會不可置信。
劫雲受挫,一時翻滾不息似要再降天劫,但狼首火靈凶戾更甚,納四周地脈玄火為身,眼看一片火海中將要爬出一頭玄火巨狼,狼首卻是一頓。
蒼生悶哼一聲,慢慢睜開眼……
劫雲散,地火息。
蒼生揉了揉眉心,看著四周仿佛被摧毀的一地狼藉,茫然:“怎麽會這樣……”
回首一看劍胚,隻見一柄粗糙巨大石劍斜插在已經廢棄的地脈上。
蒼生愣了……怎麽會是這個德性?
曾經,蒼生為了讓自家的劍的造型帥一些還特地去找師娘補習過美術,自問篤劍師出品的劍那都是劍花級別的,有小家碧玉的比如說清風渡,也有端莊嫻雅的比如澡雪,更有**嫵媚的比如蘭陵不笑生《芙蓉帳暖》第一百七十二回的香柔姬……啊跑題了,總之如果不是基因變異,這把流火陽鐵之劍……是個怪胎。
繞著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巨大石劍轉了一圈研究半晌,蒼生寬慰了些許——
原來是劍中所蘊地火之力過於龐大而自行石封了。
屆時再以日暉晶魄養劍,外麵那層石封一旦脫落,此劍必會化繭成蝶,豔驚天下。
唇角不由得微揚,重劍向來以霸道淩厲著稱,劍主……莫非一定要找那種肌肉男?
瞬間否定了這個想法……太雷了。
要壓得住此劍的劍者,須得根基雄厚,武者四氣、劍道修為至少要達到完虐自己的級別……
此時此刻,蒼生悲傷地想起一個人——塵外孤標意高人。
那些年,喪子之痛陰影猶在。
蒼生陰暗地想就算自己把劍A了也不要把孩子送到真·軋鋼機·大野狼手裏……
此時,石封之劍乍然一陣輕顫,隨後竟似撒嬌一般,劍身向蒼生懷裏靠過去。
蒼生瞬間被千鈞重力壓倒在地。
但,這並不妨礙蒼生的父愛大爆發。
好~不跟別人就不跟別人,以後咱父子倆(?)相依為命以後要和弟弟妹妹們好好相處啊~天生就如此有靈性,以後一定出息啊~
盡管被壓得幾乎吐血,蒼生爹還是溫柔地拍拍兒子(……)的劍身,運足氣力慈愛(?)地把石劍背在身後,毫不吝惜地自身本命元氣貼身蘊養。
這回鑄劍血本下得太大,心神劍意幾乎枯竭,沒個半年是緩不過來了。蒼生自是有經驗,雖然地處大漠深處,但神兵天象到底瞞不過那些大能,早晚會引得麻煩。自己就算人脈廣,但是偶爾有利益熏心的卻也是個變數。
不再遲疑,化光前往雨鍾三千樓。
淵藪悲號,蒼天泣血。
殿宇傾頹,風中彌散著的沉重劍壓昭示著絕代劍宿內心的恨火。
曾是把酒同歡,曾是笑談風雲……為外七修襲殺,此恨何消?
“律彈鋏還未醒,不過武脈皆廢,已交由鶯夫人照料。然後,吾想問……那三人還留嗎?”
“你要說什麽。”
“親手殺了日吹煙,吾已經難以冷靜決斷了。你處理吧。”緩緩拭去月戟上殘餘的血跡,麵色淡淡,卻是不複往日輕鬆。
“便依你先前分析的,此事源頭畢竟是惡鬼三凶……”頓了頓,終是忍下心頭殺意,漠然道:“囚於通天道,是吾賜予他們的活命之機。”
“鬼言尚需解決,你的決定很正確。”歎了口氣,道:“不日吾將帶鬼瞳和三機懺前往無涯之涯,以尋妥善之地封存。”
“看來你和吾之想法偶同。”
“隱世吧……不用瞪,吾不是就這麽消沉下去了,等待時機而已。”
“武道七修之完整,吾必負責到底。”淡淡一聲,卻是讓兄弟臨行前放下心來。
有時候,兄弟發瘋時,你要麽勸住,要麽跟他一起發瘋。
但有時候,兄弟發瘋時,自己就算也瘋了,也需要保持冷靜。
過命兄弟,從不需解釋。
“我走了,記得替我告個別。”
花雪猶帶泣……
無端端地,心頭微痛。
連同昨日戰勝的喜悅也衝淡了許多。
慢慢洗卻麵上油彩,如玉柔美的麵容,露出一絲困惑。
豔刀安靜地橫陳桌上,映著明明滅滅的燭火,陡現殺氛。
“今夜,你似乎特別想殺戮。”喃喃自語,不知是對刀,還是對自己心頭那一抹毫無來由的暴躁殺念。
沉寂片刻,在桌上堆積的戰帖中拈起一折以銅雀為飾的,雪絨衣衫緩緩自肩頭落下,難以言說,便不言說:“那便殺吧。”
今夜,江山快手,無端端地,想殺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需要理一理思路……這段寫完新劇前期的線就可以收一段時間了。
東皇西毒南冕北狗中狂……bj你這段時間腫麽了?先是聖鬥士後是金庸,你在懷念青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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