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妖皇的心事
“……妖皇手中是——?”
合上手中古樸陳舊的書卷,甫遭戰雲界挑釁,那雙鴛鴦眼卻是未見多少怒意,淡淡反問道:“佛劍分說遺體在煉池處放置好了嗎?”
“已按妖皇吩咐。
“很好,這卷《奇門天鑄》中佛骨凶兵不日便能成矣,這將是黑獄與無始暗界下一步合作契機。”眸光一轉,看向鬼荒地獄變:“吾知你與武道七修之間宿怨難解,但既已回歸黑獄,麵臨戰雲界與正道挑戰,吾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這話是要她暫時放下與武道七修之戰了。
鬼荒地獄變麵露不滿:“同樣是正道,武道七修同樣亦對黑獄有敵視,下一次,吾將覆滅之。”
“你的寶貴戰力不該放在私仇糾纏上。”駁斥一句,墮神闕又道:“意琦行似乎與戰雲界有所牽連,他們現下忙於同修失蹤之事無暇顧及,此時你再行挑釁,吾黑獄麵臨的將是雙麵敵對。”
鬼荒地獄變冷哼一聲,殺戾的眼隱隱沉色。
“你心有鬱憤無妨,待吾與無始暗界取得合作後,自會安排你對武道七修各個擊破。”
鬼荒這才斂了怒氣:“聽憑妖皇安排。”
安撫下鬼荒地獄變,妖皇轉而問道:“無始暗界哪裏如何反應戰雲界挑釁?”
“伯尊蚩敖震怒,已經答應明夜踞天峰與妖皇聯手一戰禦宇天驕。”
“六首雲蛟不作反應嗎?”
“似乎還在觀望態度中。”
墮神闕緩慢地抿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老狐狸。”
思量片刻,墮神闕又道:“便按本皇之前安排做吧,本皇要去一觀佛骨凶兵進度。”
“是。”
墮神闕走後,鬼弦祭惡戳了戳妖書讀魂:“妖皇很關心佛骨凶兵啊……”
“胡說,沒有佛骨凶兵之前不也總是去煉池那裏發呆嗎……”
……
清聖佛衣染血,莊嚴寶相,卻是未曾因這血染動搖過半分。
回想當日佛鄉戰況,墮神闕抬起眼道:“佛者,一個愚蠢的佛鄉,值得如此守護嗎?”
聖行不語,妖皇卻是覺得便是複活過來,這愚佛也應當是連眉梢都不動地一往無悔。
一往無悔,哈,說來容易。
目光落在煉池中,一口血紅詭美的長刀在煉池中浮浮沉沉,即將成形,卻是佛骨凶兵。
“妖界的宏圖……”呢喃一句,閉上眼,又想起前任的黑獄之主……獄天玄皇。
墮神闕自己也不知為何總是想起獄天玄皇時便總會來到煉池處,或許通過不會說話的殤煉,還能想起久遠前的事。
那時候,玄皇是君,他是臣。便日日看著野心勃勃的玄皇與穹魁擴張與交鋒,那些手段狠辣無情,漸漸地,便是連自己也染上了這般狠辣風格。
“吾現在在這個位置上,像你一樣生殺予奪,但你,又是在哪裏呢……”
淡淡的話語,飄散在黑暗裏。
煉池深處,不語。
“蒼生留步。”
聽到有人叫自己,急急的步伐一刹,回頭卻見是臉色異常蒼白的天踦爵。
“你……”蒼生皺起眉,臉色有些複雜,“你的時間是不是……”
天踦爵暗歎一聲果然,除了時間城之人,還有誰對即將受時劫而戮之人如此敏感?
“撥冗一談吧,你的天命不能再拖了。”
在原地怔了怔,麵上訝然慢慢擴大,眼光黯淡下來,閉上眼道:“時間到的時候,容我去做完最後一筆交易,劫數過後,就沒有那麽多牽念了。”
再貪戀為人滋味,也需得麵對肩上的責任,洪荒時爆的後果,無人擔得起。
天踦爵仔細觀察蒼生神情,最後得出結論,歎了口氣道:“你的記憶果然被動過了。”
“什麽意思?”
“有意隱去你的部分記憶,這樣一來如果不是接觸過時間城之人對你主動提醒,你是絕不會記起時間城的事。”看著蒼生的訝色緩緩轉為怒火,天踦爵又道:“等級能足以修改你的記憶,你身邊的也隻有一個人。”
“他這是什麽意思!去那裏做什麽,他——”
“稍安勿躁,”天踦爵忙攔住蒼生,道:“事情已經在進行,中間任何變數都會導致滿盤皆輸,他這情,你需得承下。”
咬了咬下唇,微微的疼痛拉回一點理智,問:“時間城那邊……是什麽反應。”
“沒反應,也不能有反應。有人願意代行天命,又持有那個本不應存在的時計,隻能說他們應當是歡喜中帶著不安,暫時還不敢有所妄動。”
代我受刑,你這又是何必……
見蒼生不語,天踦爵又道:“你心性向來豁達,當知如今最需要的是冷靜以對,天踦相信萬事皆有圓滿解決方式。”
紛亂的思緒過後,蒼生才煩躁地問道:“你說這樣的話,是不想我去時間城?”
“是,沒有時計在手的你,也入不了時間城。”
“我早知錯時計就不該交到他手上……”咬了咬牙,蒼生按下鬱怒交織,低聲道:“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我……我不會添亂。”
“這便好了。吾時間已盡,來尋你除了此事外還有其他要事。”天踦爵拿出一個錦囊,道:“此錦囊交予非馬夢衢的三餘無夢生,他會安排後續一切。”
“這又是誰?”
“唔,還是素某。”
蒼生特想把錦囊摔他臉上:“你也太會玩了吧!換小號換太勤了!我們家熊貓也在時間城呢你別禍害他學壞了!”
“不會不會,”天踦爵在心裏想反正已經遲了,而後正色道:“另外一事,吾觀你命星犯煞,熒惑輝映,也許是身邊有禍,你當注意。”
“說人話。”
“你身邊關係親密之人中,有不軌之輩。”
一言出,氣氛頓時冷下來。
蒼生認真地看了天踦爵許久,沒感到半點玩笑痕跡,頓了一下,慢慢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搖搖頭,看了看手裏走到盡頭的時計,天踦爵目光幽遠。
“看莽莽紅塵,誰將韶光偷換,人也好,魂也罷,不過一抹塘荷影……重情如你,未必會聽,多言無益,言盡於此。”
“等——”一字未出,卻見天踦爵周身化作無數光塵,點點飛散……
這一幕太過熟悉,蒼生卻是當場怔住了。
被時間禁錮的人,最後的終點,就是這樣,這世上不會再有人記得的存在。
額頭直接往樹上撞去,隻聽轟一聲,合抱粗的巨樹轟然倒地,煙塵中,滲血的額頭,讓自己心情淡下來……不是該多心的時候。
感覺到關於剛才對話中關於時間城部分的記憶靠著一點點不明顯的異力淡去,心中如潮的難過又泛上來。
沉默間,一聲如風清雅入耳。
“你若再愁緒下去,這一方樹木怕是都要遭殃了。”水紅乘袂,飄然而下,溫淡聲調,淡然。“一別多年,觀你如今氣度,已經超出吾之期待。”
蒼生反射性地一句祖師奶還沒說完,便見超軼主握著幹戈定的手骨節一緊,頓時轉移話題道:“我聽君舍魄說你修習流火失誤,如今看來是無事了。”
點點頭,超軼主超軼主想‘已無大礙,貞操不再’的真相還是模糊處理吧。於是依舊印象中不溫不火的語氣:“蒙幽夢樓步香塵所救,如今已無大礙。”
“步香塵”蒼生回憶一下,道:“是那位據說擁有八品神通奇術的人,看來日後若有機會該是要走動一二了。”
真好,又多了一個奶媽,不用跑很遠去找慕少艾那懶貨了,不哉收費怎麽算……【不收費,收肉。】
“閑話不多說,吾知你心憂綺羅生下落,所以特來告知一些線索。”見蒼生臉色邃變,超軼主拿出一張路觀圖,道:“此是東皇好友調查得到,綺羅生應是在此處,意琦行那裏東皇已經動身去告知了,你且去吧。”
蒼生心下一喜,鬆了口氣:“老爺子就愛折騰師父,我馬上去。”
“稍等。”超軼主叫住蒼生腳步,猶豫了一下道:“擄劫綺羅生之人,吾希望你盡量不要與他起衝突。”
“是你朋友?”
“算是。”超軼主歎了口氣,道:“正是五大傳奇之北狗,性情古怪,但你若了解他,便能知他一般並沒有多少惡意。吾幾可肯定你們必起衝突,你需知論戰力,五大傳奇之中,北狗最強。”
最強?北狗?狗……
蒼生喃喃重複半晌,忽然想到什麽,臉色驟然鐵青起來:“是不是一個頭戴狗麵具,身負獸骨刀的刀者?”
“……你與他有故?”
蒼生嘴角咧開一個恐怖的弧度,陰森如蒼椰子:“我不起衝突,我直接相殺。”
狗麵的,劫母之仇【綺羅生:==b】,奪妻之恨【文青:==+】,加上貌似哪一章還調戲過吾,咱們新仇舊恨一鍋燉!
甫得到東皇傳訊,也顧不得東皇是不是又口花花調戲,幾乎是搶地搶過路觀圖便下了淵藪欲往漂血孤島,不想在山下見到禦宇天驕身影……
“……吾來,不是為了阻你。但你需知,戰雲神宮已經對混淪晶元之事下了通牒。”
“這是界尊的意思還是其他人的意思。”
“這一回,是界尊。”見意琦行閉上眼,禦宇天驕道:“你變了許多,但依舊是吾戰雲兄弟,回歸戰雲是你之宿命。”
“那便無需再談,戰雲神宮一日不放棄侵略,一日晶元回歸無期,讓路吧。”
擦肩而過,禦宇無聲歎道:“冰王你不在意,但你也需知道,若無混淪晶元……封印中的,還有我們的親人。”
朝天嬌,或者自上了戰場後,便從未再喚過……阿姐。
意琦行步子一頓,道:“禦宇,你這是再逼吾。”
“如果這樣能讓你回歸,那便當吾在逼你吧。”
如冰雪傲然的眉眼,浮現一絲疲憊,最終,並指成劍,劍氣擊向迴武氣旋處,一枚拳頭大小炫金流動的晶體落入禦宇掌中。
“生於戰雲,養於戰雲,恩既難還……合適時候,吾會適當作出妥協。”
事有轉機,禦宇天驕卻高興不起來。
“是吾任性,禦宇你不同,你心中最高的永遠是戰雲界,或者有一日,你在苦境遇到某個人,能讓你平靜,就退了吧。”
“吾不能理解……”
春秋劍光一閃,踏上一刹,靴帶上蒙塵的血珊瑚被流風洗卻塵垢,獵獵地鼓起大袖素練,便是如同仙人般遠去。
那目光卻是禦宇更加不能理解地執著。
作者有話要說:霹靂人物出場牛逼,中場,接著傻逼,結局苦逼……胃疼。
蒼生出場,中場,接著,結局……夠了。
難過狠了就自虐,我中二病年代看到自己數學月考不及格喪心的時候就拿頭撞桌子,效果很明顯,我越來越二了。
忽然覺得侯娘真真是本檔奶娘,奶過的人——
忘塵緣、葬雲霄、一頁書、意琦行、鬼荒地獄變,除了威武霸氣的變姐都……被輕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