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在船上的日子 下

上學工作結婚生孩子養孩子回家和父母團圓,人生無非這過程,以上成就都達成了蒼生才發現原來老爸……是個外星人。

其實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感覺還是很帶感的。

蒼生在禦叔戀戀不舍的目光下被意琦行拖走時還揮爪:“禦叔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啊……疼、疼麥揪我耳朵qaq……”

之後蒼生就一直圍著板著一張棺材臉的意琦行轉,大概是表現得太歡脫了,意琦行看在眼裏,不知道思維拐到哪裏,放緩了聲調。

“你不必故作歡顏……俗事處理過後,我們就去找他團聚。”

蒼生欣慰地想衣叔一定是已經告訴他綺羅生無事的消息了,沒想到不僅沒生氣還這麽溫和,濕父果然三觀正直。

不過這話聽起來雖然溫暖但是總覺得後心一陣拔涼拔涼的……錯覺嗎?

視野裏忽然出現一柄紅傘,一方紫色身影正如同飄蓬一般發足狂奔而來。

能做到這個跑得如同被遊街一般的效果很是不易,緞君衡不愧中陰界第一靈狩,不過……你這是在鬧哪樣?

“好友快走!”

蒼生隻來得及聽到這一句,就見那柄紅傘一陣妖霧蒸騰,妖孽麵容,裘衣大妖憤然一掌向蒼生拍來——

“惡徒!還我月兒!”

蒼生:=口=!什麽情況?

一掌拍至眼前,蒼生順勢捉隙抓住葬雲霄手腕往前一帶,同時腳尖一踢葬雲霄膝彎,逼得他不得不脫力半跪下來。

“出招綿軟無力……長這麽像,緞君衡,這又是你兒子?”

葬雲霄悲憤地看著蒼生,滿心妒恨……月兒口口聲聲要尋這人,一定是這個人趁他不在勾引了月兒!

蒼生被葬雲霄看得莫名其妙,拿詢問的目光看著緞君衡。

“唉,此事說來話長,你且放開他吧。”蒼白失血的麵容,帶著深深疲倦……苦境地氣缺乏靈能,多日來靠意誌撐持,早已十分勉強,說了這些話,身形晃了晃。

“喂,你無事吧。”順手封了葬雲霄功體,一掌抵在緞君衡背後,沛然火能送入緞君衡體內,雖不似苦境之人那般明顯,卻也聊勝於無。

臉色稍好一些,緞君衡一抬眼,便看見大妖看到自己昏迷有點急了,笑了笑,道:“他有些莽撞,非是成心冒犯,望你海涵。”

“這倒沒事,你現在情況很不好,你那兩個兒子呢?沒在你身邊?”

一想到倆熊孩子背著自己跑去加入殺蟲事業搞到把自己關在中陰界,緞爹就一陣胃疼,當時宙王被佛鄉的人抓走了缺妃,一怒之下炸了其他通道,現在連惡葬坑的通道也被穢氣汙染難以通過,現在誰也不知該如何做才能與苦境接通。

“……事情便是如此,”長籲短歎,狐狸眼此時此刻一陣無奈:“他們一定是嫌棄為父老邁了。”

此時意琦行忽然道:“你若欲回中陰界,不妨自黑獄之後虛空借道,隻不過此處凶險異常,便是吾之同修一留衣,亦是勉力突破,你們既然熟識,便讓蒼生送你一程。”

“這便是了,那陽鐵請先生代為交給鑒……交給天踦爵吧。”來的路上蒼生也糾結了很久,一頁書前輩再怎樣也必須得擺在第一位,至於鑒兵台那邊,既然隻要流火陽鐵,那麽自己的漫卷塵囂便是這世上頂精純的陽鐵,看君舍魄的反應,想必也有很大的周旋餘地。

不過話說回來,意琦行變化很大……以前眼高於頂,看人隻分庸俗或可堪入眼的絕代劍宿是從不說這些話的。

驚奇之餘,拍拍緞君衡:“父子天各一方簡直天倫慘劇,這種事我也深有體會,你不必說些有的沒的,左右無事,便隨你走一趟,還能順便拜會緝家,我猜想雙江九代師已經回到中陰界與他們團圓了。”

“如此,便多謝了。”遲疑片刻,緞君衡又拿起倒落在地的紅傘,忽而向掌心狠狠劃出一道,大量靈血湧出,靈能充斥五毒傘,將傘遞給滿麵驚訝的葬雲霄,苦笑一聲道:“本是有緣,勞你奔波,隻是現在靈能枯竭,也許幫不上你什麽了,此傘吾已經煉為法器,足夠你自由行動一段時間尋找妖心。”

曾經被人類欺騙,如今遭人類以誠相待,葬雲霄不是真的冷血之妖,情感複雜許久,道:“你助我良多,這種恩情葬雲霄不會忘記,待我尋回妖心,任何事吾都會盡力為你達成。”

又轉過頭對蒼生憤憤道:“此次是我妖心未全,下次吾妖心歸體之時,會再來向你挑戰!”

說完,便隻留給蒼生一個孤膽英雄般的背影……

蒼生沉默了一陣,道:“快些吧,闖黑獄最好在白日妖氣淡薄之時,我們先走了。”

“嗯。”

蒼生走得匆忙,意琦行這才發現蒼生不慎遺落一本書。

“嗯?”意琦行拿起那冊書籍,包裝仍是一般的樸素靛藍,隻是正麵上幾個滾金字很是紮眼——《我在船上的日子》,東陵不笑生著。

頓時一股微妙的煩躁感忽然湧上心頭,意琦行頭上一片青天,順手翻開扉頁。

插畫很是精美,幾隻姚黃牡丹,參差錯落見隻見美人隔花而眠,衣衫散亂,玉容,尖耳……

玉容,尖耳。旁邊一行小字介紹作者生平——東陵不笑生,原名策夢侯……

剩下的介紹意琦行沒看,看到綺羅生衣衫不整的畫像後整個人都木了,木然地翻著後麵內容,身上開始冒出絲絲金色電弧……

……待吾友臨江烹茶,是時好友初醒,晶然如畫入山河,三思而胡為……羅帳衾暖,輕攏慢撚,湛然有光如月華煙波,暈上眉梢,百花殺盡……軟玉溫香難以細說,至日中,興盡而歸……

興盡而歸……吾讓你自盡而歸!!!

“策-夢-侯!!!”

一開始是談人生,談著談著就談到了人身,接著就談到了終身……在苦境談戀愛的過程大抵如此。

但總覺得少點什麽。

文藝青年麵無表情地看著打著【已婚】【有娃】標簽的素閑人拉磨,淡淡地……羨慕嫉妒恨,扭頭。

以前談話單刀直入,一言不合血濺五步。現在談話,見麵先談感情問題,等他自我糾結完了才進入正題。

素閑人現在一點都不閑,自打與時間城作了交易,琵琶骨穿刺,拖著鉸鏈受時劫,推動時晷,一輪又一輪,永無歸期……除了心思莫測的時間城主,還未曾見過任何人。

素還真在殢無傷眼中看到些許陌生……這種陌生,就是彷如時光過得太久,心已老去的陌生。

時間樹下,須臾便是人世百態,一眼便是萬代輪轉,無情的時間衝刷,從沒有任何人事物能抵擋住這種對執念的殘酷洗禮。

但對他來說,執念就是生命,失了執念,人便會死去。時劫開始,而他,已經有些半瘋了。

“你可還好?”

“無妨。”

“蒼……他是應劫而生,說句按時間城立場的話,他生命的價值就在於最終的末日大劫中犧牲,你如今逆行天命,所要承受的,遠不止如今替身時劫考驗。”

“這不在吾思考範圍之內。”淡淡一聲,岔開話題:“需要吾助你脫困嗎?”

“師尹曾言及你性情疏冷,能讓你主動提出這樣的話,素某幸甚。隻不過時候未至,等到素某化體任務一了,便伺機而……咳,動。”肩胛上勾刺穿骨再度尖銳疼痛起來,臉色略略蒼白,又強忍下來,道:“此處受城主視下,你雖暫時不受他們製衡,但交惡對事情並無壞處,你還是先回去吧。”

沉沉應聲,身影一陣白芒流轉間,化影慢慢消失,語調卻是喃喃不解。

“……?受時劫折磨非獨吾而已,魂魄已疲,你之眼相卻從未熄滅神光,你之執念,未必比吾有差……”

猶夢玄湖之濱。水紅衣袖,優雅華冕,乘風而落,初獲新生的人,一雙溫淡的眼,將目光落在遠處。

忽而湖中央之人有所感應,一陣狂笑,激起浪影千重,拍岸之勢,似要擇人而噬。

“哈哈哈哈……五十年了,你終於肯來了嗎……南冕!”

“由來泉石潛蛟龍,不經烽火不現蹤。風雲豈是蒼天主,拈作軒冕上九重。”不緊不慢的聲調,步子挪轉間,踏浪登島,“久違了。”

“這小子效率倒是高,這麽快就把你放出來了……”忽爾轉過頭來一嗅,步武東皇喲了一聲:“女人身上的花香哦,看來好不容易起來了你也沒消停。”

南冕超軼主端得是好脾氣,當下也不生氣,隻是笑道:“好友,漏醋了。”

“你來不是隻為看本尊看得到吃不到的樣子吧。”

果然三句話不到就轉到不健康話題上,超軼主早已習慣,道:“看來修心養性這五十年,對你並無助益。”

“你怎麽不說本尊是憋火憋了五十年?”

“你可以選擇再忍五十年,五十年之後吾再來拜會。”

“那你是來放本尊自由的囉?”

“順帶請托好友一些瑣事,想必對好友而言隻是舉手之勞。”

“喔?”微眯了眼,笑了一聲,道:“南冕你這麽說是在逼本尊仔細斟酌咯?”

“區區見人之事,算是有幸能讓堂堂東皇細細斟酌嗎?”

“這就要看所見何人了,若是老狗之輩,趁早作罷。”

“哈,看來好友還在對老狗當年大開殺戒一事耿耿於懷。不過他既流浪天涯已久,自然是少在江湖現身,暫時難以叨擾好友。”

五大傳奇,雖說皆為武道之尊,但各有所長,東皇專注武道秘訣,南冕長於機關兵刃,西幽以毒術震怖天下,中狂追求刀道無情……唯有北狗,才是純粹的戰鬥兵器。

“……冷靜、伏擊、聰明、狡詐、忠誠、無情、果斷、疾速。確實讓本尊頭疼了那麽一絲拉,算了,說正題吧,你要本尊去見誰?”

“西疆毒首欹月寒。”

“與歐陽堇什麽關係?”

“據說,是歐陽堇之女兒。一者,當年凋亡禁決,吾等皆欠了歐陽堇的性命;二者,吾承了蒼生之人情,便要為他周旋化消這場無由恩怨;三者,既是七修之事,於情於理,東皇好友你也少不得要勞動筋骨。”

“切,麻煩啊……”

“吾便知好友非是薄情之人。”笑言一陣,幹戈定揮動,空中驟現玄妙圖騰,劃破指尖,精血逼出,頓時金色化光流轉,全數落在東皇所坐石椅周圍,隻聞一聲崩裂脆響,宏大氣浪將島嶼四周湖麵壓得凹陷下去。

“哈哈哈哈本尊自由了!”多年禁錮一朝解,狂笑聲中,翻身一掌,卻是堪堪停在南冕恬淡神情麵前,笑:“你動作倒是快,本尊還沒來得及要挾你坐上來自己動——”

“絕馬奔逸動風雲!”

作者有話要說:會刊213,我盯著這一期的會刊號良久,有一種森森的共鳴感。

對欹月寒,本來是個設定得很好的角色,後來劇情線亂七八糟,整個人給扯亂了,初初有好感是因為欹月寒三個角色曲【倚月聆心】【落花淚影】【鴆語欹月寒】超好聽,尤其是倚月聆心,意境實在很美很動人的一首曲子,有興趣的親們可以去聽一下b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