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禽獸營二十餘萬大軍攻入京城,城中恐慌的百姓們剛剛平靜,浩大的京城也終於又漸漸恢複了秩序,而正當此時,城裏城外卻又有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遍了四處——禽獸營三軍統帥高清晰,於皇城之中被神秘人偷襲至死……

一時之間,禽獸營數十萬將士士氣低沉到了穀底,如今沒有了神通蓋世的高元帥統領,所有將士們的心中都慌亂不已,京都好不容易才得以恢複的祥和,也再度被破壞……

眼看著用不了多久,蔡京與高俅便會帶領著四方宋軍圍攻過來,城中無一不是人心惶惶……

駐紮在城中的數座兵營,無一不是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兒士氣,就連此時安插在皇宮大院內的主兵營,亦是如此……

一轉眼,便已經到了三天之後,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敵軍,禽獸營雖士氣大減,卻還是不能停下平日的操練,離得遠遠的,便能聞聽軍營內的幾處練兵場中傳來一陣陣軍士們的喊殺聲,不過細聽之下也能聽出,那些此起彼伏的喊殺聲聽似士氣高昂,其實卻未有一絲威武……

中軍帳中,幾人正默默不語地坐在裏麵,一個個灰頭土臉,也沒有一個人說話,有幾人的身上手腳上,還纏著一圈一圈的繃帶……

這幾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眼看著高清晰被魔女阿修羅燒死的蒼山雪、完顏夾心、、茫風、無碼兒和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帥位上的楊誌。軍中不可一日無帥,所以高清晰遇害的當天,軍中其他將領便推舉身為副元帥的楊誌暫代軍中主帥一職……

眾人都垂著頭,沒人說話,而這寂靜的中軍大帳之中,此時卻還少了一個人——武鬆……

也不知他是因為未能在臨死前最後見高清晰一眼而難過,還是在為不能保護好高清晰而自責,總之這三天時間下來,軍中沒有幾個人見過武鬆走出過自己的軍帳一步,甚至就連楊誌等人好心去探望,甚至排去為他送飯的軍士,都被他活活罵了出來……

他就如瘋了一般,整日躲在自己的帳篷之中,有時還能聽到一陣陣的哭聲從帳篷中傳出來,那聲音悲痛至極……

“不行,你們不能走……”忽聞楊誌沉沉地開了口,“諸位,我知道你們救高元帥之心急不可待,可是你們也該看清楚如今的局勢吧?頂多還有一個來月的時間,蔡京、高俅所糾結的人馬一定會對我們呈圍城之勢,而你們幾位軍中頂梁支柱卻要在這節骨眼上離開京城,如此一來,我方哪裏還有將領能禦敵啊……”

“楊誌元帥,我們明白你的意思……”隻見茫風站起身來,沉聲說道:“不過,高元帥的魂魄此時被妖女帶到了不周山中,這三天指不定要受什麽折磨呢!咱都是兄弟,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可是……”

楊誌剛要說話,卻見無碼兒已從作為上“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頓時朝著楊誌怒聲喝道:“孫子,你還是人嗎你?你不去就算了,這兒還一直強留我們,如今被抓走的不是你,你才這麽說吧?我們當初真是看錯你丫了……”

“無碼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楊誌趕緊解釋道:“現在咱這情形你也看到了,若你們幾員大將都走了,那咱禽獸營三軍我該交給誰打理啊?幾十萬條人命的大事,不能兒戲啊……”

“兒戲你大爺啊……”無碼兒立時又怒罵道:“孫子,要不讓你做這大元帥幹什麽吃的?這幾天招兵買馬,再加上四處來投奔的英雄好漢,咱京都內的禽獸營兵將至少也有個二十七八萬了吧?連我那人數最少的弓兵營,如今也有六萬的人馬。這二十多萬的將士,坐守一個銅牆鐵壁的京都,足可應對百萬大軍攻城;再加上咱城中物資充足、糧草充沛,隻需閉門不戰,隨意便可駐守幾個月,難道還怕被人破城如何?”

“楊誌兄,無碼兒說的沒錯……”茫風也趕緊補充道:“那魔女阿修羅臨抓走小高兒和影憶風殤的時候說過,要你向東直行三百裏,便可看到不周山。三百裏的路程,有個四五日我們便能到達,若趕上事情順利,當天將小高兒救回,用不了半個月的時間,我們便能回來……”

“話是不假,可你也曾說了,鎮守那天柱不周山的乃是當初我們在定遠關時候遇到過的北鬥七人眾……”楊誌此話一出,茫風眉間立時一震,此時隻聞楊誌又繼續說道:“我雖然沒與這些人交過手,但從你們的言語中,也能聽出這些人的可怕之處來。而你們幾人勢單力薄,又都受了傷,如何與他們交手呢?”

“楊誌,我看你是誠心不讓我們去!”蒼山雪終於按耐不住,站起身來朝著楊誌怒聲罵道:“好吧,幾十萬人性命攸關,你們都不要去了!但是我一定要救出我的師兄師姐,沒人去,那本姑娘自己去……”

蒼山雪說完話就要往外走,誰知道沒走出多遠便被楊誌急匆匆從後麵一把拉了住,隨即又趕緊勸道:“蒼山姑娘,你不如聽我將話說完……”

“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還需要說什麽?”蒼山雪冷冷地瞪了楊誌一眼,隨即又道:“楊誌,我看你是根本不想我們救出小高兒來,如此一來,這幾十萬人便從此都被你一人占為己有……”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楊誌歎了口氣,轉身又坐回帥位之上,頓了一會兒,忽地厲聲說道:“不錯,我楊誌一生愛慕虛榮,隻想著有機會能升官發財!但楊誌此生都不會去做出賣朋友換取名利的事情!若你們非要去,那好,就讓我楊誌為你們開路……”楊誌說話間朝著帳篷外怒喝了一聲,立時衝進來四名將官打扮的男人來,齊齊跪拜在了楊誌的身前……

隻聞為首一名將官朝著楊誌拱手拜道:“啟稟元帥,您所吩咐的,小的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很好,列隊出征……”

眾人一聽,心中立時齊齊一震,茫風趕緊問道:“楊誌兄,你……你吩咐了他們什麽?”

隻見楊誌爽朗地笑道:“茫風兄弟,我早知道攔不住你們,所以今早便從步騎弓三部與先鋒營內暗中挑選了一隊精銳,有十萬人,隨你們出征天柱不周山……”

“你……你說什麽?”茫風立時又是一驚,“楊誌兄,不可呀!十萬大軍將近城中守軍半數,你僅留下十萬餘人,又如何能守得住宋軍的攻勢?”

“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現在我是元帥,軍中大小事務自然也是我說了算……”楊誌又笑了笑,隨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這便扔入了茫風的手中,又繼續說道:“茫風兄弟,我自知你們此次前去凶險異常,我一個凡人,也幫不上什麽忙了,便隻能按照高元帥的遺命,與這京都共存亡!我暗中派人挑選精銳之事,沒敢通知你們幾人,怕的就是你們幾人阻攔,如今你們可以出去看看,那十萬大軍早已整裝待發,其中大多是我軍中的精銳與將官,如此一來,即便是京都被宋軍破城,我等守軍被殺得一個不剩,咱禽獸營的建製也不會垮掉,到時候你們便借由這十萬大軍重整旗鼓,再將我禽獸營的名號打想起來……”

“這……”一聽這話,茫風心中立時一震,其實他一早便想過,若是能從城中調配一些人馬前往不周山,那即便是這些軍士幫不上什麽大忙,但在一路上自然也有的是好處,不過,如今京都形勢緊急,這時間調走人馬,那豈不是為楊誌火上澆油?所以也隻能將這想法按耐下去,並未說出。卻想不到,楊誌早已有此盤算了……

忽聞楊誌又開口道:“茫風,你哥哥我就一個凡夫俗子,沒本事;再加上此次京都形勢危急,我身為元帥若是離開,軍中定要士氣大減,所以這次就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了!前途凶險,我的兄弟們,你們一定要保重……”

情真意切,茫風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是好,隻覺胸腔中正有一層層波浪在猛烈地撞擊著心髒,“楊誌兄,你也是,一定要平安等著我們回來啊……”

“嗬嗬,放心吧!隻要楊誌還有一口氣在,便一定守好了京都,等著你們回來……”楊誌笑了笑,忽地又問道:“對了,那武鬆將軍他……”

提及武鬆,眾人立時又都沉默了,武鬆已在自己的軍帳之中獨自沉寂了三天,大哥武大郎自從攻打皇城被暗箭所傷之後,至今還半生不死,而自己最愛的人卻又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想他如今又適合心情呢?

忽然,帳簾被人從外麵“呼啦”一聲掀起,帳內眾人立時朝著門口望去,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已快步走入,那人手中持著一柄碩大的九環鋼刀,身穿著一副寒光閃閃的嶄新戰甲,正是武鬆武二郎……

“不用琢磨我的事情,我自然是去……”武鬆說著一晃手中的九環大刀,那刀背上的銅環立時“唰啦啦”地作響起來……

“那妖女竟然打暈了我,害我連高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這次在見麵,老子說什麽也要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