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年獸腳下忽地一軟,隨即“噗通”一聲傾斜著摔倒在了地上,連同背上的鳳鳴與雪嬌兒二人也都摔了下去……

一見年獸倒下,那十名轎夫立時齊齊從腰間拔出了一把把明晃晃地匕首來,便朝著倒地的年獸圍攻了上去,打算將年獸千刀萬剮刺死在地上……

可高清晰又怎會見死不救?一見那十人手持匕首衝向倒地的年獸與雪嬌兒、鳳鳴二人,高清晰趕緊又喚出黑煞羽翼,卻並未如之前一般騰空而去。

隻見高清晰立在地上隨即腳尖兒一點,向前猛地一衝,背後碩大的黑色雙翅隨即向後猛地一陣拍打,“呼”地一聲,巨大的風勁推著高清晰的身子便朝前衝去,就如背後配備了一台噴氣式飛行器一般……

“呼”地一聲,高清晰已從衝向年獸的轎夫身旁猛地衝了過去,隨即擋在了年獸的身前,餘光一掃,年獸、鳳鳴還有之前便已中了除夕散之毒的雪嬌兒都在地上苦苦地掙紮著,卻根本無力爬起……

“你們別怕,有我保護你們呢!”高清晰冷笑一聲,隨即一晃手中龍騎,“刺啦”一聲,一道淡藍色的電火立時順著龍騎神槍槍尖淩空噴出,在夜空中猶如一條藍色的電蛇,彎彎曲曲地朝著正前方一名衝上來的轎夫撲了過去……

“啊……”電蛇頃刻間纏繞住那轎夫的身體,立時化作了一張電網將那轎夫的身形整個籠罩在了其中,隻聞那轎夫一聲驚呼,隨即“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一名轎夫剛倒下,其他的轎夫卻已繼續快步衝上了前來,接連手持匕首刺向了高清晰……

高清晰狠狠一攥手中龍騎,槍身上再度纏繞起凜凜的電光來,隨著電火的顫動,高清晰已然又一槍橫掃,身前兩名衝上來的家父來不及躲閃,“啪啪”兩聲,立時被高清晰用槍掃倒在了地上,被滿身電光籠罩著渾身抽搐了起來……

“看刀!”忽聞一聲厲喝從身後傳來,高清晰眉間一震,趕緊回身一槍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刺去,“噗嗤”一聲,正中一名舉著匕首刺來的轎夫的胸膛……

“哥們兒,下次偷襲的時候……不用喊……”高清晰說話間猛地拔出龍騎,立時又回身猛掃,“啪啪”兩聲,又是兩名轎夫被他那電光凜凜的龍騎神槍掃倒在地……

不過,高清晰雖又龍騎在手,但畢竟也不是三頭六臂的神仙,如今腳邊上便是倒地的年獸、鳳鳴與雪嬌兒三人,他又不敢直接發揮龍騎神力,來個大規模電擊,若是那樣,隻怕年獸、鳳鳴與雪嬌兒也都成了這些轎夫的陪葬品了……

如此一來,他便隻能一個一個的與那些轎夫單打獨鬥,可剛剛解決了前麵兩人,還來不及轉身過去,後麵又兩名轎夫已撲到了他背後,手持匕首朝他刺去……

背後凶險無比,可高清晰哪裏還有時間顧及,根本就一點兒都沒注意到這突如其來的危險,兩把寒光鋥亮的匕首爭先恐後地朝著高清晰飛速刺來,高清晰卻還在與身前的幾名轎夫苦苦纏鬥著……

眼看著那兩把匕首的刀鋒便要刺入高清晰的後心,此時卻聞一聲驚吼從身側傳來,嚇得高清晰與圍攻的幾名轎夫不由地一陣哆嗦,此時卻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已猛地從身旁竄了起來,正是原本倒在地上的年獸……

隻見年獸一口便叼住了一名偷襲高清晰的轎夫的手臂,隨即猛地一甩,便死死咬著那人的手臂,將他生生甩飛了出去……

那被甩飛出去的轎夫慘叫一聲,身形隨即撞在了另一名暗算高清晰的轎夫的身上,“啪”地一聲,兩名轎夫撞在一起,這便一同趴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那年獸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子,立時怒目瞪住正與高清晰纏鬥的幾名轎夫,隨即張開血盆大口,口中立時又傳出一陣驚呼……

那幾名轎夫嚇得接連倒吸了一口涼氣,也顧不得再取高清晰的性命,扔下手中匕首掉頭就跑,誰知道還沒跑出幾步遠,便已接連倒在了地上……

之前村長羅威發給十名手下一包解除夕散之毒的解藥,這十顆解藥名義上說是除夕散的解藥沒錯,其實實際上隻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藥丸。

村長羅威原本所擬定的計劃是,當困住雪嬌兒的花轎中那些除夕散被火燒成煙霧灌滿洞穴之後,躲在洞中的年獸和鳳鳴二人自然會因為吸入毒煙而無法動彈,而後便由那十名提前吃下“解藥”的轎夫手持匕首衝進去將年獸與鳳鳴一齊殺掉。當他們三下五除二兒殺掉年獸和鳳鳴之後,便一定會趕緊從洞中出來,不過,用不到他們走出洞穴,便也會因為吸入毒煙而倒在洞中,而此時此刻,再有提前吃下真正解藥的羅威走入洞內將這些人與年獸逐個殺死,再一把火毀屍滅跡,從而落得一個神不知鬼不覺。待回到羅喜村內,便謊稱本想帶人殺死年獸造福蒼生,卻因為眾人不是年獸的對手,而全被年獸所殺。年獸唯獨沒有殺他,因為知道他是村長,所以要他回到村子為村中百姓們帶一個話,每年貢品依舊,詛咒也依舊不會消除,若誰敢違抗,年獸便會來到村子中大開殺戒,從而嚇住村民們,千百年來羅喜村的規矩便也不會破裂了……

這原本是個天衣無縫的好計劃,誰知他卻並未想到,這麽多年來從未在人前出過山洞的年獸竟然為救雪嬌兒而挺身而出,更引出了高清晰來攪局。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單自己的長女鳳鳴背叛了自己,如今就連當做心肝寶貝一樣捧在手心的鸞舞二小姐,也公然站出來與他為敵……

“村長……你……”此時,倒地的轎夫們也終於如夢方醒,“你……你連我們都不放過……”

村長羅威並未狡辯,冷冷地望著地上那說話的轎夫,忽地一聲冷笑,隨即微微閉起雙眼歎了口氣……

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隻因一時不慎,卻落了個如此結果,早知如此,他真該在祭祀典禮之前便先將高清晰等人先行處理掉,也便不會惹出如此亂子來了。如今,他已無回天之力……

“好!我就將你的惡行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知道……”那轎夫見羅威默認了對自己下毒之事,立時怒聲呼道:“村民們!鳳鳴鸞舞兩位姑娘說的沒錯,村子裏這麽多的事情,都是羅威一個人搞出來的……他……”

聽著那轎夫不住嘴地將羅威一條條惡行揭發出來,村民們立時驚呼連連……

再他們的印象裏,羅威一直都是個受人尊敬的長者,多年來為了村中大小事務每日操勞不斷,卻想不到,如此一個受人尊敬的人,竟然會搞出這麽多的事情來,實在是令人膛目結舌、不敢相信……

“沒錯,是我……”羅威忽然沉沉地開了口,“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先祖們所定下村民不得離開年獸山的規矩,也是怕大家在亂世之中葬送了性命,敗壞了家業,想將我羅家一脈的香火世代相傳下去,我等後輩,又能如何?先祖之命不得不從……”

“羅威!你這個小人……”一名村中婦女聽了羅威這一席話,已然按耐不住滿腹火氣,從地上隨手撿起一塊石頭來,便朝著羅威拋了過去……

“啪”一聲,那石頭正砸在羅威的額頭上,頃刻之間,鮮血便順著他的額頭淌了下來……

“爹……”一見羅威受傷,鸞舞與鳳鳴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喊道,不過,鳳鳴此時已經中了除夕散之毒,趴在地上根本無法行動,隻有鸞舞一人快步跑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了自己年邁的老父親……

“爹爹……你為何如此對待大家……你不該如此啊……”隻聞鸞舞驚聲呼道。

羅威淒淒一笑,隨即抬起手來輕輕撫了撫鸞舞的頭發,柔聲答道:“這些年來爹爹所作所為,確實是天怒人怨,爹爹何嚐不是飽受內心煎熬?如今……無話可說,這村中的規矩,是先祖所定,千百年來世代相承,我羅威身為羅喜村村長,自然不能違背祖上所定規矩,否則,當屬不敬……一個不敬祖上之人,何以為人?”

“不必將什麽事情都推到先祖身上……”此時卻聞又一名村民驚聲呼道:“這些年,你將多少人家的女兒送到年獸的口中,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是不是人?”那村民說得激動,立時也抄起了一塊石頭,便朝著羅威身上砸了過去……

鸞舞一見心中立時大驚,趕緊擋住父親,用自己的後背抵住了那石塊的襲擊……

“砸死他!砸死他!”村民們一個接一個地呐喊道,一個個接連彎腰撿起石頭便朝著羅威身上砸去,一對父女,立時成為了一塊塊飛石的標靶,石頭砸在父女的身上,落在父女的腳邊,傳來一陣陣“劈裏啪啦”地脆響聲……

“大家不要砸了……大家不要砸了……”此時隻聞鳳鳴在一旁驚聲呼道:“年獸並未吃過任何一名少女,而是都將她們送下了山去。千百年來,我們都誤會了年獸,它並不是惡獸,而是我山中生靈,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我們啊……求求大家……快住手吧……快住手吧……”

任由鳳鳴一陣陣撕心裂肺地呼喚,可如今義憤填膺的百姓們哪裏能停得下手,千百年來,原來一代代的村民們都在飽受著村長的欺騙,將自己的骨肉啼血送上山來,如此之大的怨氣,如何能消?

“吼……”忽聞旁邊那年獸又是一聲嘶吼,立時一竄身子,朝著羅威父女撲了過去……

正撕心裂肺地嚎叫著的鳳鳴一見,心中頓時大震。

誰知,年獸卻並未傷害羅威父女,而是擋在了羅威父女的身前,為他們擋住了百姓們不斷砸來的一塊塊碎石……

剛那一陣狂奔,年獸千年前被先祖羅喜用爆竹炸出的傷口又再度開裂,渾身上下裂開的傷口不斷滴下一滴滴血水來,如今又飽受亂石砸身之苦,疼得年獸口中不時傳出一陣陣痛苦地低吼,卻就是不挪開半步,任由一塊塊碎石砸在頭上、山上,依舊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保護著身後的羅威父女……

“大家不要砸了……不要砸了……”高清晰與鳳鳴一陣苦苦哀求,可百姓們卻還是繼續手持亂石朝著年獸的身上砸去,就如要將自己積攢多年的仇恨一並瀉.出……

“王八蛋!老子說話你們聽到沒!”見百姓們不聽勸阻,高清晰立時心中大怒,“騰”地一團火從心中炸開,立時衝上前去,便朝著百姓們猛地揮起龍騎,頃刻間隻見一道電光“喀喇”一聲順著槍尖炸開,便朝著百姓們飛竄了過去……

村民們一見,嚇得一個個立時驚呼起來,趕緊連滾帶爬地連連後退,不過,高清晰自然也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那龍騎槍尖所瞄準的,是最前麵一群百姓腳下的地地麵……

“轟隆”一聲,雷電所及,地麵上立時炸開了一條深不見底地裂痕……

“若你們這麽不知好歹,那我還真是多餘來幫你們揭穿羅威的陰謀!你們善惡不分、黑白不明、愚昧無知,與隻會盲目遵守村規的村長羅威又有何不同之處?怕你們當真是在山裏憋得太久了,都已經憋殺了吧?若是如此,不如就讓我替天行道,今天全都將你們宰掉得了……”隻聞高清晰怒聲喝道,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再敢應話……

“噗通……”

忽然一陣響聲從高清晰身後傳來,高清晰心中一驚,趕緊回身望去,隻見年獸已倒在了地上……

渾身新傷舊痛所流出的鮮血,早已在地麵上匯聚成了一個血泊,年獸側躺在血泊之中,口鼻中不時地喘著粗氣……

“年獸,也有你的不是……”隻聞高清晰立時又用槍尖朝著倒在地上的年獸一指,隨即怒聲罵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羅威如此對你,更要殺了你,你為何還要幫他擋住石頭?你傻了不成?我知你心善,知你不願傷害山中任何一條性命,可你也不能如此盲目啊?”

“這是……我的職責啊……”一個柔弱的女人聲音,忽地從年獸口中傳了出來。一聽這聲音,高清晰心頭立時一震,他沒聽錯,這一次,那聲音確實是從年獸自己的口中傳出……

“你……你會說話?”高清晰立時驚聲呼道……

“她自然會說話……”隻聞鳳鳴在一旁沉聲說道:“她是此山山神,而非一般走獸,原本便是有靈性的。隻不過千年前羅喜用爆竹傷她時,一掛爆竹在她的喉嚨中炸響,所以傷了她的嗓子,使得她一直不敢開口說話……”

“原來……原來如此……”高清晰立時驚道,“怪不得鳳鳴姑娘你會如此清楚年獸的身世,原來是因為如此……”

“吾為山中聖靈,為山中靈氣所聚幻化而出,數千年來居於山中,更視山中萬物為己出,一草一木不忍破壞,更何況如今兩條性命……”隻聞年獸的聲音再度傳來,卻越發虛弱了起來……

“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環源源不斷,羅家人自兩千二百五十二年前為躲避亂世而遷居年獸山,從此與年獸山結怨,更與我結怨,數千年來,此怨屢屢不得解開,如今,終算功德圓滿……所謂萬物皆有善根,還望在場諸位解開心結,不要枉開殺戮,萬物萬事,性命為重。怨仇已了,便讓它隨風而去吧……”

“嘿嘿,想不到你這野獸還挺有學問的嗎?”高清晰立時嘿嘿笑道,“而且更想不到的是,你……你竟然還是個女的?真不知道到底是羅家的哪位先祖想出了為你娶親這一招兒,這不是逼著你搞.同.性.戀嗎?”

年獸望了一眼高清晰,目光中忽地閃過一絲笑意,隨即又道:“高清晰,你下山去吧,山下還有很多磨難在等著你……”

“呃,能說點兒好話不?”高清晰立時白眼兒一翻:“啥叫更多磨難?你就不能說更多美女等著我嗎?”

“人生如河流,波濤洶湧,深淺叵測;你走下一步,才知一步深淺;走下兩步,便又知一步深淺;何時渡到對岸,你才能完全體會這河流湍急與否。高清晰,你非神、非魔、亦非凡夫俗子,吾不便多說,你的路,隻管自己去走吧……”

說話間,那年獸已輕輕閉上了眼,卻見她周身隨即閃爍出一層金黃色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亮,年獸的身體也立時如煙雲一般飄散開來……

“年……你去哪裏?”鳳鳴一見,立時驚聲呼道……

“冤仇已解,情願已盡,吾自該去那該去的地方了……”飄散漫天的金色煙雲之中,隻聞年的聲音再度在天際中傳蕩著,“吾將以身體化為解毒之劑,為山上生靈解除除夕散之毒劑……不過,身體之毒好解,心中之毒,卻還要靠你們自己來化……望眾生好自體會……”

年的話語聲緩緩在空中傳蕩著,村民們接連跪倒在地,潛心參拜,那抱在一起傷痕累累的一對父女也已虔誠地跪倒在了地上,再看羅威,早已眼含熱淚……

年化作的煙霧飄散在空中,果然,鳳鳴與那些轎夫都已站起了身來,身上的毒已全都化解,差不多如今還在牢中的禿魔王等人的毒,也都該化解的差不多了……

事情得以解決,高清晰立時“噗通”一聲坐了下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羅威……”忽聞一名村中老人朝著羅威喊了一聲。

羅威一驚,立時望了過去……

隻見那老人拄著拐杖走到羅威身前,隨即暗歎一聲,說道:“祖上定下規矩,不許羅家人下山,是為村民們著想,你們真不該曲解了祖上之意,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來困住大家……”

“我知道,要殺要剮,隨你們處置吧,羅威知錯了……”羅威立時沉沉低下了頭……

“處置不處置,那是大家的事,我隻想告訴你,老朽願聽從祖上遺命,終生留在山中。不過,絕不想再被人強迫或是欺騙一次……”

一聽這話,羅威立時覺出幾絲意外來……

“我願意留下……”

“我也願意留下……”

“山神年獸已與萬物融為一體,接下來,就由我們羅家人替他照看年獸山吧……”

老人此話一出,眾村民立時連聲呼了起來……

對於村民們的表現,羅威大為吃驚,不單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更已是滿臉的老淚縱橫……

此時隻見鸞舞攙扶著姐姐鳳鳴,一同走到了高清晰身前,先是朝著高清晰深深行了一禮,隨即隻聞鸞舞輕聲笑道:“姐姐,實在不好意思,你的戲我們沒幫你演完,卻為你填了這麽多的麻煩……”

“嘿嘿,沒關係沒關係……”高清晰立時擺擺手,隨即又嘿嘿笑道:“戲演不演其實無所謂,隻要年獸隻幫山中人解了毒,卻未治好傷,那我的麻煩便已經算是處理了……”

高清晰與鳳鳴鸞舞在山頂說笑的同時,徽宗卻已在陳公公的攙扶下,坐在羅威家的大廳內,連連痛苦地哀嚎著:“哎呀……疼啊……老陳啊,你說朕的龍雞.雞不會是斷了吧?還能不能醫得好啊……”

“皇上放心,實在不行……再打三個月石膏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