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中,高清晰拉著完顏夾心的手,向前一陣疾奔,不時還回頭望望涉農有沒有追上來……
他哪裏知道,如今涉農已是自身難保了……
忽聞完顏夾心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清晰君,我們……我們現在算不算亡命鴛鴦……”
高清晰立時白眼一翻,“亡命你大爺……”
跑著跑著,就見前方一條小路上正有一群難民在緩慢地趕著路……
那群難民差不多有十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自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最後麵一名青年,還推著一輛捆滿家當的獨輪車……
“太好了,這下總算能要口水喝了……”高清晰心中大喜,趕緊拉著完顏夾心快步跑了過去……
見高清晰二人朝著隊伍跑了過去,那隊伍立時停了下來,眾人滿眼驚慌地望向了高清晰,待到高清晰拉著完顏夾心跑到隊伍前,為首一名老人趕緊迎了上來,怯怯地問道:“二位……二位姑娘不知有何貴幹……”這些百姓們早已被戰事禍害得家破人亡,如今看到陌生人,便不由地懼怕了起來……
高清晰幾人在路上也遇到個幾批難民,早已是司空見慣,趕緊笑道:“老人家,你們放心,我們不是兵,也不是匪,更不會掠奪你們的財物,我們就想討口水喝而已……”
“哦,原來如此……”那老人一聽,頓時也放下了心,趕緊轉身從一名婦女手中要來水袋,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高清晰……
一路狂奔下來,如今高清晰見了清水就仿佛正坐在電腦前看毛片的宅男找到衛生紙一般激動,一把將水袋搶過來便猛灌了幾口,隨即又將水袋遞給了完顏夾心,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起來……
見高清晰二人如此疲憊不堪,那老人趕緊又轉身走到後麵的獨輪車旁,從車上貨物中翻出了一個小包袱來,又走到高清晰身旁,雙手托著包袱遞給高清晰道:“姑娘啊,看你們風塵仆仆的,想必一定餓了吧?我們這裏還有些幹糧,不如你們將就將就……”
老人說著打開包袱,隻見裏麵放著兩個發了黑的碎窩頭,高清晰一見,眼淚差點掉了出來,猛地攥住了老人的雙手,情緒激動地道:“老人家,你們顛沛流離、躲避戰亂,也不容易,還是留著你們吃吧,我們……我們不餓……”
誰知他剛一說完話,卻聞身後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不吃,不如給我吃吧?我可早就餓了……”
高清晰一愣,趕緊轉頭望去,卻不知何時,一名貌似十七八歲的綠袍女孩兒竟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隻見那女孩兒身穿墨綠色絲綢長袍,頭上裹著一塊黃色絲巾,一看便是闊綽人家的子弟,看到這裏,高清晰不由地心中一陣怒火中燒,隨即朝著那女子喝道:“喂,姑娘,看你穿得這麽漂亮,想必一定是這邊關上哪位大將軍的子女吧?你們平時雞鴨魚肉要什麽有什麽,怎麽能跟人家難民們搶東西吃?”
誰知不等那女孩兒答話,老人卻趕緊擺手笑道:“哎,姑娘,不能這麽說。如今戰事告急,不少跟隨父親出征的官宦子弟也流離失所,難免會遇到些難處,一時之間找不到東西吃……”老人說著走到那女孩兒身前,便將手中的碎窩頭遞給了女孩兒,又笑道:“這位姑娘,隻怕您生得嬌貴,吃不慣我們這些東西,若不嫌棄的話,就先墊點添添肚子吧……”
“嘿嘿,自然不嫌棄……”那女孩兒倒也不客氣,一把將窩頭抓在手中,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說真的,高清晰二人一路奔波又怎能不餓,如今看那女孩兒吃的津津有味,肚子裏的饞蟲也立時鬧騰了起來。不過,既然自己說了不餓,也不好去跟人家搶,隻得白了那女孩兒一眼,冷聲哼道:“誰家的孩子,這麽沒教養……”
誰知此時卻聞那女孩兒一邊吃著窩頭,一邊含糊不清地答道:“即便你對我翻白眼,我也看不見的。我是個瞎子……”
此話一出,高清晰心中不由地一震,急忙站起身來,仔細朝著那女孩兒的雙眼望去,卻見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果然沒有任何光澤。這女孩兒長得濃眉大眼、長發披肩,無形中透著一股靈氣,如今得知她是個瞎子,高清晰不免惋惜不已,隨即“嘖嘖”兩聲,歎了口氣道:“哎,真可惜,想不到你竟然是個……”說到這裏,隻見那女孩兒眉間輕輕一震,高清晰立時也覺出自己的話太不禮貌,趕緊改口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個盲人……”
“對,盲人……”那女孩兒朝著高清晰笑了笑,便又繼續吃起了幹糧來。
高清晰、完顏夾心二人休息了一會兒,便準備告別一群難民,繼續趕路,誰知道剛要離開,卻聞後麵傳來一陣急促地馬蹄聲。高清晰趕緊回頭望去,隻見十來名身著宋軍戰甲的軍士已打馬追趕了上來……
一見有軍士趕了過來,高清晰心中大驚,所有災民也當即全都變了色……
隻見滿臉驚恐地完顏夾心趕緊走到高清晰身旁,急聲問道:“清晰君,這下可怎麽辦……若是那些殺手追了上來,我們都受了傷,打起來的話……”
“別急……”隻聞高清晰沉聲應道:“隨機應變,說不定並不是那些殺手,興許是過路的大宋兵將也說不定……”
高清晰猜得不假,這些兵將果然是如假包換的大宋兵將。一見難民隊伍,那十多匹鐵騎立時圍了上來,將災民隊伍圍在了其中。為首一名將領先是將高清晰、完顏夾心和那盲目姑娘打量了一番,隨即眼珠一轉,又望了望災民隊伍中那輛滿載物品的獨輪車,這才含笑翻下了馬背,威風凜凜地晃了晃胳膊,喊道:“這裏誰說了算?”
話音未落,那好心老人便趕緊陪笑著走了過去,朝著那將領點頭哈腰地道:“回軍爺的話,我是村長,這裏我說了算……”
“哦,你們都是些什麽人?”那將領點了點頭,又冷聲問道。
隻聞那村長又答道:“回稟軍爺,我們都是些從遊龍峽外逃難進來的難民,金國大軍壓境,村莊慘遭金人塗炭,僅剩下我們這些人僥幸逃入了遊龍峽,準備找個地方安身落腳……”
“哦?你們是從關外來的?”那將領又笑了笑,隨即“唰”地一聲拔出了腰間配刀,一見此勢,那村長立時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軍……軍爺……我們都是老百姓啊……”那村長嚇得麵如土灰,趕緊用顫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批文來,朝著那將領遞了上去,又怯怯地道:“這是遊龍峽守軍發下來的通關文書,可以證明我們都是普通百姓,軍爺,求您高抬貴手……”
隻見那將領一把搶過文書,誰知道竟然連看都未看,便撕成了碎片,又朝著村長喝道:“哼!大膽!老子說你是什麽你就是什麽!老子現在看你像是金國混進來的奸細,要收繳了你們的隨性物品回去檢查!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什麽?”那村長一驚,趕緊連連叩首求饒道:“軍爺,軍爺饒命啊!我們當真都是關外的老百姓,這些是我們安身立命的全部家當,您若收走了,我們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老人說得悲痛欲絕,可那將領又怎會聽他解釋,朝著手下軍士們一擺手,十多名軍士立時翻下了馬背,這便開始和難民們爭搶起行李來……
見此情景,高清晰哪裏還看得下去,頓時一咬牙,朝著那將領怒聲喝道:“你大爺的,你還是不是人?”說話間衝上前去,一巴掌便將那將領“啪”地一聲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