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曆2109年5月17日,不言山一個山澗旁,坎亞和那幾個長老一大早就埋伏在山草叢裏。

“按照原計劃,呆會由馬科因和兩位藍達雅先動手,利用魔法幹擾依維斯的注意力,等到時機成熟之後,我們三個人一起動手,務必一擊而中。”坎亞低聲說道。

“知道了。”貝裏思冷冷地說道。從早上到現在,坎亞已經說了這句話不下十次,就算是再有耐性的人也聽煩了。

“千萬不要大意。”坎亞雖然感到了貝裏思的不滿,但還是說道。他的小腿肌肉由於緊張而一直在不停地跳動,他隱約有一種不詳的感覺,但他盡力去驅除,說話也是他驅除的一種方法。

“知道了。”藍達雅長老基爾恩也不耐煩地說道。心想:就這個猴急樣子,一點大將風度都沒有,還當什麽國王。

“消息不會出錯吧,現在都快要日落西山了?”魔法師馬科因開口說道。他也是聽坎亞的話聽得耳朵都起了繭,想轉移一下話題。

“不會,絕對不會。”坎亞神色堅定地說道,“今日之內一定會到。”

“尊夫人一定也等得累了,不如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反正他們暫時也不會來到。”武者恩斯特揉了揉脖子,說道。作為一個一流位的武者,才埋伏了幾個時辰,他當然不會累。隻是心裏覺得無論要伏擊的那個人是誰,作為一個伏擊者總是有份,所以想借機先開溜,讓依維斯先過了這道坎,然後再光明正大地和他的同伴們去挑戰依維斯。

“不行,這樣我們會錯失良機的!”坎亞斷然拒絕道。

斯特臉上寫滿了失望。

此刻,山頂上的草叢裏卻有一個窈窕的身影,手裏握著一把劍。那把劍形式古舊,但明眼人一看,就會發現那把劍不是一把普通的劍,而是一柄名叫鬆紋的寶劍。一千年前,由當時的煉劍大師吉裏雅用一百個童男的鮮血鍛造而成,劍煉成之後,吉裏雅本人也狂噴鮮血,大笑三聲而死。吉裏雅生平一共煉過三把劍,流傳下來的也就隻有這一把。據說,當時一個武者得到了它,曾仗著它連殺一百五十一人,而劍身卻依然絲毫無損。

那個用過鬆紋寶劍的武者曾經說過,他一拔出劍就控製不住自己,要殺人,不停地殺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如果他本身殺氣很重的話,這把劍會使他的殺氣成倍成倍的增加;而如果他殺氣微弱的話,劍一經拔出,則會激起他無窮無盡的殺機。

不過,這把劍後來被一位世外高人收藏起來,已經多年沒有在人世間現身,想不到今天卻再次出現了。

“依維斯、西龍,你們千萬不要來,千萬不要來。”幾個小時以來,那個藏在草叢裏的女人一直在反複地這樣想道,“蒼天保佑,依維斯他們都不要來這裏,不要來。”

山風吹過草叢,山草一起一伏,那女人單薄的身軀在山風的吹動之下,看起來不勝柔弱,竟然有一種即將要飄動起來的感覺。

“好親切的景色。終於到了,可把我給累扁了。”西龍一邊拍著自己的膝蓋,一邊大大咧咧地嚷道。

“不知道卡亞師兄現在怎麽樣了?”依維斯說道。

“他?他肯定很好,整天呆在這個不言山,與世無爭,無憂無慮。那象我們,天生勞碌命,哎,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離開不言山了,反正今天還是要回來。”西龍說道,仿佛世界上就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最苦一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依維斯往上望了望,說道,“許久不見,不言山還是沒有什麽變化。”

“是啊,依維斯總統領說得對,我就覺得老呆在一個地方最鬱悶不過了。”白木插嘴道。

“當然,你是想當‘強盜’和‘騎士’的人,要四處劫富濟貧,所以居無定所嘛!”西龍揶揄道。

“西龍大人,你就別取笑我了。”白木見西龍提起了自己的往事,不禁臉紅耳赤,訥訥地答道。一旁的那蘭羅也“吃吃”地笑了起來。

“情勢好像有點不對,大家小心點。”依維斯皺了皺眉頭,麵色凝重地說道,他感覺到周圍隱隱有一陣陣殺氣在飄蕩,而他的劍也開始在微微顫抖。印象中,隻有對莫問那一戰,他的劍才如此動蕩過。

“小心!”依維斯大聲喊道。忽然,四周驟然暗了下去,三股猛烈的魔法力量向依維斯壓了過來。西龍本想緊靠著依維斯,利用依維斯身上的鬥氣來保護自己,但卻和那蘭羅、白木一起被那三股魔法力量推了開去,跌坐在地上。好在那三股魔法力量本來就隻針對依維斯一人,不然,他們三個焉有命在?

“原來是藍達雅長老。哈哈。”依維斯表情漠然,說道。一試之下,他便知道其中兩個是藍達雅長老,至於另外一個是誰,他倒是不大清楚。隻不過,能和藍達雅長老一起夾擊他的人,肯定也是有一定名望的。

而那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越是靠近依維斯,越是把自己的魔法力量推向極致,便越發覺一股難以形容的強大氣體象一堵牆壁一樣擋在他們麵前。甚至有把他們反彈開去的感覺。

如果從遠處望過來,似乎可以發覺,該處的空間因為魔法力量和依維斯的鬥氣相抗而產生了膨脹,有一種扭曲變形的現象。

“咦?難道魔法對他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三個人一齊暗自詫異道。極大的能量使他們身前的草皮連根都被掀了起來,可是,依維斯卻是依然文風不動。

“不愧是一流位的魔法高手。”依維斯冷笑道。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依維斯此話一出,他們三人臉色都不禁為之一紅,依維斯那語氣是在諷刺他們暗箭傷人,又是在嘲笑他們的魔法力量對他完全沒有效力。他們雖然還算不上絕頂高手,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向以大師自命,今日竟然以如此手段算計敵人,實在與自己平日的言行不合。

但,現在的對手是依維斯,強一流的人物,而殺他是為了他們眼中的“大義”,所以使用再卑劣的手段對他們來說,好像也說得過去。更讓他們難堪的是自己一向引以為榮的魔法居然毫無作用,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鐵匠突然發現自己有打不了的鐵一樣。

“廢話少說。”藍達雅長老基爾恩大聲嚷道。他的臉色很快就恢複了原狀,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有的隻是令人為之心驚膽寒的肅殺之氣,如同一把散發著寒氣的利刃,使人見了先自怯了幾分。

“為什麽你們總要逼我?”這幾個人無法對依維斯造成任何傷害,但在他心中卻有一絲不詳的預兆,等一下很可能會發生他意想不到的事情,這個念頭使他本能性的感到不安。

“分襲三個方向。”藍達雅長老基爾恩也不答理依維斯,大喝道。三人同時收起了原先的魔法力量,身體高高躍起,從不同的方向攻擊依維斯,妄圖使依維斯難以兼顧,從而露出破綻。

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人全身各個地方的防禦能力都是一樣的,但,依維斯卻恰恰是這少數人之中的一個。

其實,做到全身都一樣並象想像中的那樣難,隻要意誌力夠強,善於分配自己的力量就行了。不過,依維斯的一樣可不是普通的一樣,而是強一流的一樣。要做到這一點,光有意誌力顯然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有絕高的武技天賦。而由於他的武技已經到了強一流的地步,又有一定的古魔法基礎,所以類似這樣的魔法對他影響甚微,幾乎可以這樣說,就算依維斯閉上眼睛,他們也傷害不了他。

依維斯嘴裏輕輕吐出一口氣,雖然看似軟弱無力,但其實裏麵蘊涵著至強的力道。一下子,就把向自己身邊逼來的魔法力量統統吹走了。

“許久不見,閣下的功力又增進了不少。”藍達雅長老吉裏斯見到依維斯氣定神閑,在他們三個合力地攻擊之下,勝似閑庭信步,再一次消解了他們的攻勢,不禁暗自心驚,開口說道。

“過獎了。”依維斯微微一笑,心想:這個長老倒是直率一點,一點也沒有考慮到這樣說會長了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也不答話,再度聯手出擊。六掌齊發,散發出濃黑的煙霧,直取依維斯頭部。隻見遮天蔽地,漫天的黑影如同驚濤怒浪般,氣勢甚是龐大。依維斯瘦弱的身軀被包圍在裏麵,簡直就象是狂風暴雨下的大海裏的一葉孤舟,讓人產生一種隨時都有可能翻過來的錯覺。

隻見,依維斯雙手轉動,瞬息之間,那些煙霧竟然被他雙手攪成一團球,越攪越小。最後,一個手指彈了過去,那小球在那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身邊團團轉來轉去,弄得他們不知道自己躲往那一邊才好。三個人隻顧張手舞腳,一番亂拍,忙出一身臭汗,卻又無法拍到。

“哈哈,玩陀螺。”白木拍著手象一個小孩一樣蹦蹦跳跳地嚷著。告別了自己的強盜生涯和騎士夢想之後,白木在阿爾斯山與羅絲維特城都是幹著些很枯燥無味的工作,今天終於碰到了能讓自己發笑的事情,自然是不會放過機會了。

“爆!”依維斯右手食指輕輕一點,頓時,那個小球應聲爆了開來,黑煙四起,塗滿了那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的臉。

那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視線被濃煙遮住,又被嗆得咳嗽連連,雙手條件反射般亂揮,縱身拚命後退,心中十分害怕依維斯乘機偷襲他們。他們倒不想想自己是什麽斤兩,如果依維斯想殺他們的話,彈指之間即可令他們悉數倒下,何必等到現在?

“自食其果。”依維斯站定在原地,並不追擊,眼看著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狼狽不堪的樣子,淡淡一笑道。

“可惡!”三個人暴怒之下,出招更是狠毒。人還沒有到近旁,魔法力量已經如同暴風驟雨般壓著依維斯,附近地麵的沙土也被刮得千瘡百孔,仿佛有一群人故意用鑽子把地戳出許多小洞一樣。

“不知進退。”依維斯臉色一沉,掄起左臂,催動自己的功力,迎了上去。

瞬息之間,雙方力道產生撞擊。依維斯的力道便如同一柄利劍輕輕劃開黑布簾,那三股魔法力量迎刃而破。他們的進攻又再度宣告無效了,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見狀越發驚恐了。

而此刻,在草叢裏觀看著這場大戰的坎亞、貝裏思、恩斯特也暗暗咋舌不已。恩斯特有好幾次想跳將出去,幫助那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卻被坎亞死死拖住,示意他時候未到,千萬不可以輕舉妄動,壞了自己的大計。

依維斯的劍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了。不,現在已經不應該僅僅說是在顫抖,而應該說是在搖擺了,一邊還在“嗡嗡”地響著,象是馬上要飛出來。劍上發出來的殺氣使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種侵入骨髓般的微微的寒意。

“豈有此理!”基爾恩大喝一聲,招呼吉裏斯、馬科因把自身魔法力量輸入他的身體。基爾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紅通通,雙掌散發出騰騰熱氣,挾風雷之勢,排山倒海般湧去。氣勢十分浩大,仿佛天雷下凡,基爾恩等三人見到己方力道氣勢宏大,比他們原先一起磨練時還要好上很多,忍不住一陣狂喜。但,高興得太早是沒有用的,笑在最後那才叫笑,他們這股狂喜很快就化為烏有。

依維斯站在他們的前麵,連衣角也沒有動一動。起先,他們覺得自己的魔法力量如同洪水一樣傾瀉出去,沒有遇到一絲一毫的阻力。但接著,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把他們的魔法力量死死擋住,他們感到自己象是在打一堆棉花一樣,無處著力,狠命地繼續催動魔法力量,但依然一點都攻不進去。

“還是沒有任何效果?”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都不禁暗自心驚,他們想:即使是世界上最強的魔法師,在他們這種攻擊麵前也勢必左支右絀。而眼前,居然有一個人連動沒動過,就化解了他們的攻勢。這使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得好像是吃了屎一樣難看。

“依維斯,小心。”西龍大叫道。依維斯在包圍圈中,被一陣魔法激起的濃霧所包圍,西龍雖然站得很近,但卻看不到裏麵的情景。而西龍也並非不知道自己叫不叫的結局都是一樣的,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叫一聲。那感覺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雖然明知稻草救不了自己,卻還是依然要死死抓住一樣。

“西龍,我沒事。”依維斯從容地微笑道。雙手輕輕一揮,那姿勢象是夏天夜裏用扇子去拂開四處流動的螢火蟲一樣,一下子就把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的魔法全部消除無遺,三股魔法力道瞬息之間灰飛煙滅。

“不可能!”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身體同時倒躍數尺,麵麵相窺。藍達雅的兩位長老雖然很久以前已經領教過依維斯的厲害,但此刻卻都還是大吃一驚。而魔法師馬科因更不用說了,他瞪大著眼睛,就好像一個人受了重大打擊,突然變成了白癡一樣,表情十分癡呆。

“依維斯,不要客氣,殺了他們,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西龍嚷道。

“三人成虎!”藍達雅長老基爾恩大聲喝道。“三人成虎”是他們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這段日子為對付依維斯而磨合出來的能使他們的功力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的一招。三股魔法力量不可思議地匯合成為一股,如果說剛開始他們三人的進攻是拿著三根鐵錘從不同部位敲打依維斯的身體,現在則是用一根鐵錘以比大約相等於剛才每根鐵錘三倍的力度擊打著他。

而這一招,跟上麵那一招的不同點在於:這一招更具靈活性,能同時分襲依維斯身體上的三個不同的區域,也可以隻襲擊一個部位,而不象上一招隻能襲擊一個部位。並且,這一招由於三個人是在運動之中發出的,借著勢能和衝力,威力比剛才那一招大了何止十倍。

這股三合為一的巨大力量由於和空氣過度的摩擦,在推進的過程中竟然發出尖聲的嘯叫,而且隱約有火星噴射而出。三個人剛才雖然幾擊不遂,但對這一招仍然充滿信心,功力發出之後,三個人都期待著依維斯的身體被捅出一個洞,或者是幾個洞,很小,但足以致命。

這樣大的威力,就算是最堅硬的岩石,恐怕也要破裂;就算是最深的海,恐怕也要在一擊之下現出陸地來。但,依維斯不是岩石,更不是海。他隻是依維斯,進入強一流已久的依維斯。

“別逼我拔劍。”依維斯冷冷地說道。沒有人看得清楚他用的是什麽招式或是什麽手法,那迅疾而且威力巨大的魔法力量還沒到他身前一尺就被反射開去。“轟隆”一聲,依維斯麵前的土地被這股發射的力量爆出了一個大窟窿,濃密的煙霧和灰塵一同升起,把三個施展魔法的人弄得灰頭灰臉的,樣子十分狼狽。

“哈哈,塵土和煙霧的味道如何?”西龍忍不住邊拍手邊大笑道,“好土的名字,土得掉渣,三人成虎?哈哈,三人成貓還差不多。”

“三隻大灰熊。”白木掰了掰自己的眼睛,吐了吐舌頭,扮著鬼臉道。

“白木,做人不可以這麽輕浮的,要穩重一點。”那蘭羅一本正經地說道。

木口裏這樣說,卻繼續做著那些嘲笑人的動作。

“不要浪費力氣了。”依維斯說道,“你們傷不了我。”

但那三個人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們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那個大窟窿,忘記了抹去自己臉上堆積的灰塵,更沒有理會西龍他們刻毒的冷嘲熱諷。

“邪門,太邪門了。絕不可能,絕不可能,他不是人!”霎時之間,三個人被這樣一個念頭所纏咬,再也無法移動一步。其實,他們自己修習的魔法才可叫“邪門”呢。

“我不想問你們偷襲我的原因,但是,請你們走,別逼我在不言山殺人。”依維斯用指頭抹了抹鼻尖,說道。他的劍依然沒有停止跳動,一聲聲蜂鳴聲從劍匣裏麵散發,殺氣越來越濃了。

“除非你殺了我們,否則我們不會走。”藍達雅長老基爾恩第一個醒悟過來,怒道,“上!”

“依維斯,受死吧!”另一個藍達雅長老吉裏斯也大聲呐喊道。

三個人對望了一下,點了點頭,不約而同地咬破了舌頭,再次發動攻勢。據說,刺激身體上的某一個部位,能使一個人的功力大增,這種做法到底是不是真正有效,沒有人知道。而此時,他們采用的卻正是這種方法。咬破舌頭能否增強功力尚未可知,不過,至少,能使他們重新煥發出鬥誌。

頓時,飛沙走石,土地震動,周邊的樹木搖搖晃晃。地麵上迸裂出許多道裂縫,把剛才的被掃起的雜草都吞了下去。地縫下麵發出嗚嗚的響聲,聲音尖銳無比,很快提升到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三股魔法力量攪動著一團濃濁的氣體狂掃向依維斯的麵目。

“都叫你們不要浪費力氣了。”依維斯淡淡地一笑。索性叉起雙手,閉上眼睛,仿佛老僧入定般巋然不動。那團氣體急速飛到了他的麵前,立刻自動散開,就如同煙花升到半空爆開的情景一樣,草屑橫飛,塵土迷離。

“難道傳說中刺激功力的方法是騙人的?還是依維斯太厲害了?”那三個人又是呆了一呆,他們本以為自身功力受激發之後,即使依維斯能夠抵擋,也勢必會更勉強一點。誰料到,依然一點作用都沒有。

“還真有點力度。”依維斯哂笑道。隨即,使出“君臨天下”的第一式“騎士之光”。他具備強一流的功力,即使是普通招數,在他的手中使出來也是威力驚人。更何況,這是達修的賴以成名的絕技之一,頓時,周圍的樹葉“沙沙”直響,風起雲湧,如同千軍萬馬向前急衝一樣,聲勢浩大。

看到這種情形,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暗道一聲大事不妙,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匆忙之下,情知來不及躲避,隻好奮起全身的力量,準備硬接依維斯的這一招。但是,當他們的魔法力道悉數發出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前麵無所阻礙,一時控製不住自己,刹不了身,竟然一齊仆倒在地上,跌了一個狗吃屎。

依維斯照舊叉起雙手,暗自冷笑,他剛才使出的不過也是空有招式,架勢雖然是達修傳授的,但發出的力道卻與達修原來的大大不同。達修講究一往繼前,**,逼得對方透不過氣來。而依維斯現在用的則是內旋的,表麵上看似浩浩蕩蕩,如江河發水,一發不可收拾。可實際上,那股力量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會旋轉回來,一點傷害作用都沒有。不過,這可便宜了那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要是依維斯真正發力的話,他們可不是僅僅跌一交那麽簡單了。

“哈哈。居然有人喜歡和大地接吻的。”白木撫掌大笑,說完之後,大概是覺得自己很有幽默感,又抱著肚子,彎著腰,笑得淚水都流了出來,一邊還擺擺手說:“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笑了。”

“呸!呸!呸!”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站起身來,接連吐了幾口痰,把口裏的泥土吐掉。其中魔法師馬科因在這一跌之中,居然把門牙碰折,血流滿嘴,他腳下的土地就被他吐得布滿了血。三個人聽到了白木的嘲笑,對他怒目而視,但鑒於依維斯在他們麵前,一時也不敢上前給教訓教訓白木。

“沒牙的狗還能吃屎嗎?”白木又是一陣大笑,倒在地上滾來滾去,笑聲不絕於耳。這個人看來的確是壓抑太久了,一旦找到發泄的途徑就不能自已,也不想想自己以前的理想是當騎士,世界上有這樣在這麽多人麵前,一點儀態也不顧的騎士嗎?

“讓我送你上西天。”馬科因惱羞成怒,也不管依維斯的威脅了,雙手狂舞,催動魔法力量攻擊白木。如同濁浪排空,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白木感覺到有一大團魔法力道來襲擊自己,一抬頭,望見濃煙密布,嚇得麵如土色,呆立在那裏,再也笑不出來。

“休得傷人!”依維斯大喝一聲,聲音竟然把那道濃煙震散無遺。白木這才鬆了一大口氣,暗自連說僥幸。

馬科因也馬上退回與兩位藍達雅長老站在一線,心中暗罵自己太沒有大將風度了,連別人的幾句諷刺的話,也受不了。要是剛才依維斯乘機進擊,那他豈不是早就一命歸西了?如此一想,不禁冷汗淋漓。他當然並不知道依維斯一直都沒對他們下重手,攻少守多,完全是手下留情的表現。

兩個藍達雅長老也怒瞪了馬科因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還這麽沉不住氣。馬科因不禁臉色微紅:剛才他們三個人,尚且隻能夠左支右絀,勉強抵擋住依維斯。要是自己剛才因為匆促出招,不幸被依維斯殺了,那不僅會枉送了自己的生命,還很可能把藍達雅長老給拖累了。缺少了自己,剩下他們兩個肯定更不是他的對手了,和依維斯對敵焉有命在?雖然坎亞他們還在草叢裏埋伏,不過,他們也不知道埋伏到什麽時候才會出來幫他們對付依維斯。

戰到現在,草叢裏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在屢次進攻都無功而返的情況之下,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給坎亞出賣了,坎亞根本就是讓他們來這裏送死。

如此一想,他們心亂如麻,兩腿戰戰,隻想溜之大吉。但見到依維斯冷如鋒芒的眼光,他們又不敢逃跑,怕一起身後退,後背會露出許多破綻,被依維斯捉到之後,當場擊斃。

“上!”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也大概明白自己的“戰友”的想法,發了發狠,鼓起勇氣,又重新衝了上去。

“冥頑不靈。”依維斯看到對方明擺著是要死纏爛打到底,搖頭歎息道。

那兩個藍達雅長老和魔法師現在方寸大亂,發出的魔法力道淩亂不堪,純粹是亂打一通。不過,這樣一來,依維斯應付起來倒要比剛才還要難一點。因為剛才是擺好架勢來迎戰,現在則是毫無章法,有更多不確定的因素。如果依維斯想殺他們的話,現在殺他們的機會是比剛才多,不過他又下不了決心痛下殺手,因之反為其累。

不過,雖然局勢對依維斯來說有所緊趨,但依維斯畢竟比他們高出很多。隻見在雜亂無章的魔法力量之中,依維斯的身影無處不在,如同蝴蝶在花叢中嬉戲自如,姿勢美妙之極。身畔的劍此際又發出悅耳的錚鳴聲——預示著埋伏的敵人就要出來了,就象山澗的泉水一樣叮當直響,看起來簡直就是在隨著節拍翩翩起舞,令人目醉神迷。

躲在草叢裏的貝裏斯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暗暗歎服:自己學了一輩子的武技,即使在無人近身進攻的情況下也未能達到這樣的境界,更不用說是在列強環伺之下了。

“既然三位非要苦苦相逼,那我隻好不客氣了。”依維斯清嘯一聲,張開雙手,左右開弓,劈裏啪啦地給那三個人每人兩個響亮的大巴掌。那三人都十分清楚地看到依維斯的手掌往自己臉上扇來,卻就是躲避不了。硬生生地受了幾巴掌,臉孔火辣辣的發熱,又不敢停下手來撫摸。受此奇恥大辱,又氣又怒,嘴裏哇啦哇啦地大嚷大叫,狀似瘋狂。

“好大聲啊!”那蘭羅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悟地摸了摸自己的半邊臉蛋,“他們一定很疼,依維斯總統領怎麽可以打人家的臉蛋,這樣太傷他們自尊心了,跟殺了他們沒什麽區別。”

看來,那蘭羅可真是一個忠厚老實的家夥,處處懂得為人家著想,為人家留麵子。

“那蘭羅,你可真是……”西龍無可奈何地低下了頭,心想:跟這種腦筋轉不了彎的人講了也是白講。

“什麽?”那蘭羅張大著眼睛望著西龍。

“沒有,你很仁慈,很有愛心。”西龍苦笑道。生怕那蘭羅繼續纏著他,扭過頭繼續觀望那場戰鬥。

“從哪裏看得出來?”那蘭羅苦苦追問。

“對待敵人也能做到象春天般溫暖。”西龍隻好答道。

“哦!”那蘭羅低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