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首富企業唯一繼承人·關雎關大少的追悼會上,正鮮花錦簇。

而來來往往吊唁的人,臉上都浮著淺淺的難過和悲傷。

隻是這興師動眾的盛大場麵,卻透著股歡慶熱鬧的意味。

這讓清楚或不清楚內情的人,看著都忍不住嘀咕八卦——

“嘖嘖嘖,這追悼會,真是讓人百味雜陳。”

“誰讓這關大少的身世精彩又微妙呢!”

“怎麽個精彩微妙法?”

“哎喲你還不知道嗎?”

“這關大少,半年前還幾乎不為外人所知。”

“直到飛躍集團的關總和他愛人,突然雙雙車禍遇難。”

“這被夫夫倆護在象牙塔裏的獨子,才不得不出麵抗下夫夫倆留下的大攤子。”

“關大少年紀好像還挺小吧?穩得住那麽大的集團?”

“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這關大少才英年早逝吧?”

“我記得盯著飛躍集團的豺狼虎豹可不少。”

“那可不!以前有關總鎮著,那些牛鬼蛇神才不敢作亂。”

“這關總夫夫倆家的極品親戚好像都不少吧?”

“關大少是領養的孩子,沒少被詬病沒有血緣關係、不能做繼承人。”

“那關總一不在,關大少可不就成了小兒抱金磚?”

“那你們可就猜錯了,這關大少從小被關總夫夫倆精英教育,虎父無犬子。”

“他一接手集團,不到三個月,就雷厲風行地解決了內憂外患,穩住了關總驟然離去所造成的動**,把集團牢牢地掌握在手裏。”

“哪怕那些用親情血緣綁架他的親戚,都沒討到一分好。”

“手段淩厲果決,強橫狠辣得頗有其父之風。”

“可惜了,這麽驚才絕豔的人物,竟天妒英才。”

“是啊,他名下那富可敵國的身家,就這麽白白便宜了沈家。”

“沈家?哪個沈家?是古北沈家嗎?那個百年世家?”

“除了那個百年豪門,還有哪個沈家敢來碰瓷?”

“嗯?這關沈家什麽事?”

“關總夫夫出事時,還在讀書深造的關大少不得不來到人前。”

“然後就被沈家認出,說這是他們家當年抱錯的孩子。”

“我記得沈家有私家醫院吧?他們家的孩子還能被抱錯?”

“誰知道怎麽回事?反正親子鑒定,關大少還真的是沈家二房沈世瑞夫婦的親生兒子。”

“你說這事神不神奇?”

“呃,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早不認晚不認,偏偏在關總夫夫遇難、關大少繼承公司之後去認?”

“如果說這不是衝著關大少身家去的,我都不信。”

“誰知道呢!”

“妙就妙在關大少掌握公司、認識親生父母沒多久,就遇空難了。”

“關大少驟然離世,也沒個交代遺囑,他遺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就成了他的親生父母。”

“我靠!這不是關總一家三口,都辛苦為沈家做嫁衣了嘛?”

“誰說不是呢!”

“這可真是天降橫財啊!”

“難怪沈世瑞夫婦怎麽都悲痛不起來。”

“估計做夢都要笑醒了吧?”

“不是我嘴損,我看他們低頭捂嘴痛哭的樣子,其實是笑得合不攏嘴。”

“我靠!這給我、我也哭不出來!”

“可不是!又沒見過幾麵的兒子,感情能有半分都不錯了。”

“話說,關大少的身家,至少有數千兆吧?萬萬億的那個兆。”

“估計不止,飛躍集團可是個會生金蛋的,前景好著呢!”

“那沈家可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這便宜沒那麽好撿,關總夫夫兩人身後,都有不少表親和堂親吧?”

“可那幾大家子,不是早就跟關總夫夫翻臉成仇了嗎?還好意思來?”

“怎麽不好意思了?那麽多錢,還要臉幹嘛?”

“說的也是!”

……

八卦到了原因,很多不知情的人這才明白,為什麽這個看似悲傷肅穆的追悼會,會詭異地透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歡慶氣氛。

那是因為天降橫財、突然暴富,有人實在忍不住心中的歡樂。

這可真的是……正當眾人心裏無限嘖嘖時,突然“啊——”地一道高昂尖銳的驚叫聲,打破了這粉飾太平的悲傷。

那聲音裏的驚懼和慌亂,好像發生了什麽恐怖和不可思議的事。

眾人循聲望去,看到入口處的人群紛紛驚駭地睜大眼睛,倉惶後退,如摩西分海般地讓出的一條道。

然後,一道霞姿月韻般的修長身影雙手插兜,神情慵懶,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睥睨,姿態閑懶地漫步走了進來。

尤其是看到那張燦若春花、皎若明月的臉,全場頓時驚愕呆滯得鴉雀無聲。

因為那張臉,跟懸掛在吊唁中心的黑白遺像一模一樣!

這是…關大少?!

關大少回來了?!

竟在他自己的喪禮上回來了?!

全場眾人都驚詫得呆愣在原地,久久忘了反應!

關雎淺笑盈盈地逐步走近,目光一一掃過他的親生父母一家、那些早被他摁死得連詐屍都不敢的堂親表親數家、還有被他坑出各種鼻血的合作夥伴……都各種驚慌失措,和驚懼駭然。

關雎嘴角微翹,掛著似譏似諷的似笑非笑,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眾生百態、兵荒馬亂,懶洋洋地一步步走進來。

那腳步,像是落在了人的心上。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那巨幅的黑白遺像麵前停下。

打量了一會,似滿意地微微頷首。

然後歪頭,衝一旁驚駭到呆滯住的「親生父母」,明媚燦爛地一笑,“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那笑容純粹,明明人畜無害得讓人想伸手摸頭,卻讓那一對喪子悲痛僵硬在臉上的中年夫婦驚駭得臉色倏地一下慘白,猛地後退。

那個明明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官方都已經蓋章確認的人,此刻竟又活生生地、笑盈盈地站在他們麵前。

讓人驚駭莫名,背脊發涼。

全場寂靜。

“怎麽?”看人半天沒什麽反應,關雎挑眉笑問,“我回來了大家不高興嗎?”

“高、高興!”他那些血脈親人,驚懼的臉上都扯起僵硬的笑,卻沒有一個人敢走近他一步。還是他那個善良柔弱的生母,激動地撲上前來,握著他的手喜極而泣,“小雎,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感受到他的手是溫熱的,頓時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隨即給了他生父沈世瑞一個眼神。

沈世瑞這才一個疾步上前,“小雎,你這是怎麽回事?是沒上那趟飛機嗎?那怎麽隔了這麽久才回來?我們都還以為你……總之你沒事太好了!”

眾人見此,這才圍聚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是啊關總!那遇難名單怎麽會有你啊?嚇我們一跳!”

他們實在太好奇了,為什麽關少明明沒上那趟飛機,遇難名單上卻有他?

而關少又是為什麽明明沒事,卻杳無音信了一個多月才回來?

這其中,到底是什麽原因又發生了什麽事?

讓人不由地腦補出一場陰謀劇。

“原來大家都這麽關心我?”關雎淺笑盈盈地掃了一圈眾人,“真不枉費飛機炸毀後,我千辛萬苦地從地獄裏爬回來,感動不?”

眾人:有點不敢動。

大晚上的,能不能說點陽間話?

“瞎說什麽呢!”沈母僵笑著,嗔怪地拍了他手一下,隻當是這其中的緣由不便為外人道,“你這風塵仆仆的,想必也累了。咱們先回家,啊?”

“回家?”關雎訝異挑眉,“我這個一出生就被你們扔到垃圾桶裏的人,你還願意撿回去?”

這話信息量之大,讓眾人聽得八卦的眼睛亮起:哦豁,關大少竟然是被沈家丟掉的?!

這次沈母臉上的慈愛實在沒掛住,順勢臉色一沉地佯怒,“你這孩子,在瞎胡說什麽呢?!你是爸媽的親生兒子,爸媽怎麽會把你扔到垃圾桶裏?!”

“不會嗎?”關雎眸色薄凉地笑了笑,“可我阿爹阿爸說,他們是在垃圾桶裏撿到的我。送去醫院搶救,醫生說我才出生不到一個禮拜。”

所以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如果不是父母,還有誰能扔掉?

“難不成……”關雎笑容帶著輕微的惡劣,側首看向一旁跟他抱錯的沈家養子,“是他的親生父母惡意調換,然後想以絕後患?”

這話說得沈家養子·沈言臉色一白,雙眸含淚地往後一踉蹌。

沈世瑞見此,立馬出聲喝止,“關雎!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

“哦。”關雎神色涼淡,慢條斯理地問,“那當年抱錯的真相是什麽?”

沈世瑞皺眉,“當年怎麽抱錯的事還沒有查清楚,你不要責怪言言,他也是無辜的。”

“是嗎?”關雎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不怪他也行。但過去20年,你們在他身上所花的金錢、資源、時間和精力等,都同樣給我一份。我會讓人去調查得清清楚楚,一絲一毫都不能少。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我就認下這份親,也不計較是不是你們親手丟掉的我。”

沈二夫婦臉色難看,“這金錢和資源還可以算出來,但這時間和精力怎麽算?”

養大沈言的金錢和資源就算再多,也不夠飛躍集團的九牛一毛。

隻是這時間和精力,那不是為難人嗎?

關雎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聽說他是你們最寵愛的孩子,把他當心肝寶貝寵了20年。那你們也把我當心肝寶貝寵20年不就好了?”

沈二夫婦頓時嘴角微抽,“你都這麽大了...”

“這麽大了怎麽了?”關雎挑眉,“我都沒收你們拖欠20年的利息呢!”

“對啊對啊!”眾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那些本來就是關少的東西。”

沈二夫婦隻好硬著頭皮應下,“好,爸媽虧欠你的,一定會補償給你。”

“那我拭目以待。”關雎說完就左右環顧了一圈,“沈老爺子不在?”

隨即有些恍然和抱歉,“是下葬了嗎?抱歉,我沒能及時趕回來。”

這話說得眾人一頭霧水地震驚:下葬?沈老爺子什麽時候去世了嗎?

沈二夫婦臉色一變。

沈世瑞不顧沈母急急扯他的袖子,當即喝止,“你瞎說什麽?你爺爺好好地在家!”

要不然誰回頭把這事給捅到老爺子麵前去,沈家還有他什麽事?

“好好的?”關雎疑惑,“當初你們那麽急吼吼地硬要我回來,說是老爺子到了彌留之際,想見我一麵,不然他死不瞑目。所以我才搭乘當時唯一能趕回來的航班,沒想到它就炸了。”

說著,清泠泠的雙眸帶著寒意對他輕笑,“你說,這巧不巧?”

眾人聽得眼眸八卦地褶褶發亮:關大少差點被沈家騙上死亡飛機?!

沈世瑞瞳孔微縮,卻神色不動地皺眉,一副不清楚他在說什麽的樣子,“你都在胡說八道什麽?”

沈母也趕緊打圓場,“哎喲你這孩子,是不是遭遇過什麽事?怎麽還胡言亂語起來了?”

說著,就拽著他胳膊往外走,“走走走,趕緊回家休息。”

關雎俯身湊在她耳邊溫柔地輕笑,“我手機雖然被炸毀了,但去通訊公司調個電話錄音,還是很容易的。”

沈母不明顯地一僵,隨即還是一臉無奈地茫然,“你在胡說什麽呢……”

“少爺!”話還沒說完,倒是被從外麵跑進來的人激動地打斷,“你真的在這裏……”

看到來人,關雎眼中那一直似戲謔似嘲弄的薄凉笑意,這才緩緩地真實溫暖起來,“管家,您頭發怎麽都花白了?”

管家的年齡並不大,才52歲,還算年富力強。

他記得他離開之前,管家還一頭烏黑密發,連脫發禿頭的跡象都沒有。

沒想到才一個多月,他頭發怎麽就白了一大半?

管家頓時老淚縱橫,“先生和小先生都走了,少爺你再走,我實在受不住哇!”

關雎眸色溫暖地扶住他,“抱歉,讓您擔心了。”

“沒事沒事!”管家連連抹眼淚,“少爺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隨即注意到關雎身上寬鬆又破舊的T恤牛仔褲,這明顯不是他的衣服,頓時心疼,“少爺,你怎麽瘦了這麽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一個多月都沒消息……”

“先回去。”關雎溫聲打斷他。

“哦哦對!”管家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忙引著關雎往外走,“咱們先回家…”

“小雎!”被撇下的沈母忙叫住往外走的關雎,待他回頭時,溫柔地問,“不是說好了回家嗎?”

關雎懶懶地笑了笑,“那要看你們什麽時候有誠意咯。”

說完,就跟管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走出大門,管家就立馬上前一步,把車後座門打開,“少爺請,小心別撞到頭。”

“嗯。”關雎正要抬腳彎腰鑽進車內,卻忽然一頓,有些訝然地看向不知名天際,“呀,好人要不平安了呢!”

作者有話說:

關大少:我詐屍了,大家驚不驚喜?

沈二夫婦:驚痛,暴富夢碎。

眾人:請說點陽間話【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