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貪,戒

葉榮歡滿頭是汗,多年的軍事生涯讓他即使在最尷尬窘迫的時候依然保持著軍人的風範,站的筆直。

不過,老邁的身軀卻不停的顫抖,讓這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大元帥能畏懼的人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隻有將軍張宗昌!

此時張宗昌正坐在沙發上呆呆的看著照片。

那是一張將軍府剛剛落成的照片,shàng miàn 的將軍們都意氣風發,滿身戎裝,眼神銳利。

身後氣勢宏大的將軍府襯托著這些野心勃勃的軍人們蕭殺之氣。

葉榮歡,年羹堯,皮東河,吉路,全洪斌,等等。

中間是一襲白sè將軍服的張宗昌,手握權杖,眼神yīn鬱。

而今,這個cāo控世界大半輩子的軍人,堅實的背佝僂起來,眼中逐漸露出疲憊的姿態,吉路的去世更是對他一個沉重的打擊。

他每每閉上眼睛就陷入年輕時的回憶,東北不適合養老,是一個開創之地,易安建議將軍去南方修養,張宗昌拒絕了。

他舍不得離開這裏,就在奉天,rì俄戰爭之時,他手下倒下了兩萬六千名士兵,全部是從遠東帶來的彪悍之士,山東的河北的。

也許就是為了那句話,糧食,銀子,娘們,他們倒下就再也沒起來。

張宗昌不是偉人,他借助的是領先的知識,完美的運氣,創造了一個畸形存在的強大勢力。

這個勢力就如同許多還沒有脫離分裂的大國家一樣,隻有這樣才能存在。

他考慮過將來怎麽辦,那個人不能托付國家,他會吧中國帶入無盡的苦難,但是又有誰能擔當呢?

世界已經gǎi biàn ,曆史也隨之gǎi biàn 了,世界就是現在這種支離破碎的樣子,北方工業最終還是要回到祖國,北軍最中還是要為國家效力。

那個領袖能認可一支強悍的軍隊不是自己領導?那個領袖又能jiē shòu 軍隊中的中堅不是自己控製下產生的?

中國人天xìng多疑,那句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的話不是白說的,往往一個人即使自己辦不了的事情他也不會讓別人辦成。

克林急流勇退,在澳洲買了幾個島,做了太平皇帝,舒舒服服的過rì子,但是自己怎麽辦?

全世界那裏能容得下這個攪的全世界不得安寧的家夥?一個太過強悍的政治人物軍事領袖?

一個強大的中國,他的領袖必然要在曆史上抹掉前任的痕跡,在未來的中國,那個又敢收留這個燙手的山芋?

“喬楠沒有錯,你放心吧,我不會難為他的,既然他這麽想坐鎮東北,我就把東北交給你們父子如何?”張宗昌懶懶的說道,

葉榮歡一顫,開口的時候因為過度緊張造成嗓音喑啞,

“將軍,我一直對您忠心耿耿,您也知道我就這麽一個兒子,我家也人丁單薄,請您看在我這麽多年為您鞍前馬後的份上就饒了他吧!”

張宗昌猛地瞪起眼睛,眼中殺意泠然

“饒了他,談何容易!他居然敢發動兵變!葉帥,當年革命黨在奉天鼓動軍隊你還記得吧,你手上的人頭又有多少?北軍的軍規那個敢忘記?背主求榮,忘恩負義!”

葉榮歡再也忍不住了,哭倒在地,不住的磕頭。

張宗昌眼睛中露出不忍,眯上眼歎了一口氣。

“父債子還父債子還,那裏想到你是子債父償啊!”

張宗昌又拿起照片,愛惜的用手撫摸了一陣才開口,

“你退下來吧,我給你在瑞士辦了一個酒館,你離開中國到那裏去吧,仗不會打太久了,俄軍前兩天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德軍已經被逼退到聶瓦河了,接下來就是俄軍的坦克流大顯神威的時候了,盟軍已經進入了意大利,北軍第二集團軍已經進入塞爾維亞現在法國的大半也都解放了,剩下的不過是時間問題,希特勒不斷犯一些低級錯誤,他們內部已經亂了。

告訴喬楠,這次不殺他是因為當年你不殺我的原因,我讓他繼承東北,升他作東北大元帥,告訴皮東河,適時撤出大連,我要乘軍艦前往馬六甲,還有告誡喬楠,讓他好自為之!”

葉榮歡呆呆的看著將軍離開,重重的將一個頭磕到地上,久久不起,殷紅的血染紅了白發。

喬楠被拉出監獄的時候依然惶恐萬分,臉上卻又帶著認命的笑容。

他熟悉監獄,他的功績有一半來自監獄,可是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關進自己的監獄。

自己好蠢,居然去挑戰將軍的權威,他居然把將軍當作一個老朽來對待。

自己忘記了,北軍是將軍一手創建,是私軍,是雇傭軍,這樣一支軍隊隻可能為將軍效力,suǒ wèi 的軍銜suǒ wèi 的榮譽在他們眼裏大概不低將軍的一個笑容,一句話。

自己計算的多麽jīng確啊!

讓自己的人紛紛控製奉天要害機關,rán hòu 到將軍府逼宮,最後奪取東三省的控製權,在rán hòu 全力支持黨魁一統北方,擴軍,rán hòu 打過長江,擊敗國民黨,讓黨魁做政治皇帝,自己做軍事皇帝。

千秋萬代,不朽功勳!

可是真的臨頭,所有的嫡係都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自己居然是一個人再鬧兵變,所有的同事,手下都冷冷的看著自己,如同看一支瘋狗的憐憫眼神,但缺乏同情。

自己見不到將軍,被自己的士兵粗暴的塞入監獄。

這是滴水間,自己親自設計的,狹窄的房間,安靜漆黑的環境,不斷的有節奏的滴水聲,不須多,一個禮拜就能讓人瘋狂,因為你的睡眠會被一滴一滴水聲攪得不得安寧。

這個時候你yuàn yì 拿一切換取睡覺的權利!

自己被放出來了,父親好像yī shùn 間老邁了10年,一個倔強的漢子臉上帶著憐惜看著眼前的這個中年,恍惚間他不過是一個頑童。

將軍府交給你了,東三省也交給你了,但是你我父子的情分就到這裏了,你利用自己的父親,到最後一秒你還在利用我。

我把我的部隊也都給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不穿軍裝的葉榮歡顯得極為別扭,在幾位神情冷漠卻絕對jīng悍忠誠的家人攙扶下上了汽車,開車遠去。

chūn天,東北還是會有雪下來。

臉sè鐵青的喬楠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麽,還是自己shī qù 了什麽!

南京號戰列艦衝破巨浪,帶領戰艦前行。

在豪華的休息室內,張宗昌看著窗外隱晦的天空久久不語。

皮東河恭敬的站在身後。

“東河,海軍一直是你掌握的是吧?”

“是,將軍,自從一戰結束之後我們發了那筆艦艇大財之後,我軍海軍滅了rì本海軍和美軍進行聯合開發,現在海軍達到空前規模,可以這麽說在太平洋和印度洋直到紅海,沒有北軍的許可,一艘艦船也不許航行。”

張宗昌想了想,

“你現在去和英國德國公使開價,我要你作最後一筆大生意,用艦船換黃金!

德海軍一直是弱項,他們即使拚命發展潛艇也無濟於事,意大利的海軍在希臘被毀於一旦,英國的海軍現在也遭受重創,美國在攻擊rì本的時候損失也比較重,現在,隻有我們手中還有大量完整的戰列艦,這些戰列艦全是經過更新的,戰鬥力不容小視,德國人和英國人知道他們的價值,我要他們打得再激烈一點,我要歐洲五十年內無法起身,納粹手中還有大量的黃金,這些黃金你用來安排北軍海軍的有功之臣,jì zhù ,給老年的將軍們要雙份,都不容易。”

皮東河一驚,

“將軍,不給中國留下海軍嗎?那可是海權啊!”

張宗昌冷笑一聲,

“老子給兒子留下再多財產能怎麽樣?一樣富不過三代,不給他留下他如果能意識到,也會自己建立強大的海軍,況且我把工廠和jīng髓都留下了。他要真的意識到海權的重要,三五年內就能重振雄風,還有,新加坡和大馬的一些地方我們死也不能退讓,我會和羅斯福說的,你要聯係幾個國家,把海軍重點囤積到馬六甲海峽口岸,將來這就是比蘇伊士運河還要掙錢的海峽啊,絕對的黃金海峽,在我的支持下,你要成立一個大公國,南洋華人很多,估計成立不會有困難。”

皮東河暗自垂淚,白發一抖一抖的

張宗昌轉身看見很詫異,

“東河,伊萬我已經報答他了,現在也該輪到你了,你哭什麽啊?”

皮東河突然爆發,

“將軍,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你是安排後事呢!”

張宗昌臉sè僵住了,

外麵一個大浪打在舷窗上,化作無數白沫。

張宗昌艱難的說,

“東河,記得,告訴你兒子,一定要戒貪,因為你給他留下的家業實在太豐厚了,太過富有也會招來禍事的!”

皮東河點點頭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