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話 月轉西窗候 白衣風影樓

三人正這麽用眼神較量著,奚寧來來回回地看著,心道怪不得貫墨不讓人進院子呢,還說是病重,莫不是傻子吧?不知道咬人不咬。

在僵局中,貫墨輕笑了聲:“既然不走,那駱少俠便接著遊玩吧,我貫某不送。”撂下狠話了,你是走還不走?!

“我我我。”駱錫岩知道貫墨怒了,正想著什麽理由呢,忽然身子一輕,被貫墨橫抱在懷裏。

“啊?”奚寧嬌呼一聲,就這樣將個男子抱在懷裏,成何體統?我我我,我還沒被貫墨抱過呢。

“啊?”就這樣一把都抱起來了?公子可真有勁,啊,不對!在人前這樣不好吧!

“半夏,你從哪來的便打哪回去,在我到院子之前,你若還沒回來,便不用再回了。”貫墨撇了眼半夏,將駱錫岩鬧騰的手腳按住,躍起點地,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

“啊?!我我還要鑽啊!”半夏跺著腳,不安心道。鑽就鑽,可是在人大姑娘跟前兒呢!

“我認得你,你是跟在貫墨身邊的小童子吧,讓小荷送你吧,嗬嗬。”貫墨發脾氣的樣子也真好看!而且功夫也很俊!奚寧就差沒眼冒桃花了。

得到指令,小荷拎起半夏的衣領子,像提著糞桶一樣的姿勢撒著手,離自己遠遠的,好像生怕會沾到什麽髒東西一樣。不過好在輕功了得,不消時便回到小院子裏。

“你們膽子挺大啊!真會給我惹事!”貫墨食指屈起,一下一下地敲擊著竹桌,咬牙切齒道。

“不就是去了什麽寧墨院嘛!能有多大的事兒!哼,幸好我們去了,不然還不知道您在這長生島能算的上什麽地位!”駱錫岩氣的跳腳炸毛,就算開打也要拚個魚死網破!

“嗬嗬,不就是?嗬嗬嗬,錫岩你真有能耐,那可是奚寧的閨房院子!”貫墨哼笑著,長腿在桌下交疊。

“啊?那……”是閨房啊,怪不得貫墨發這麽大的脾氣,如果不是顧忌著貫墨,自己早死了有一百回了吧。不過,就是因為貫墨!長生島的態度算是認定了這個好女婿吧!

“再說說你吧,半夏,你不是說帶錫岩去撿貝殼麽?能撿到那裏去麽!”貫墨完全不理會駱錫岩的怒氣,任由他自顧自地氣著。

“我,我看那裏風景好,又不會曬還有好多好玩的。”半夏低垂著頭,在門邊站好,生怕駱錫岩和貫墨一個不痛快打了起來,自己沒武功也好跑遠些不是。

“喲,是挺會挑地方的。”貫墨完全是拿鼻音出聲的,氣勢壓迫地倆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那我以前也都去了的啊,怎麽都沒被發現?”半夏小聲嘟囔著,都怪駱大哥,說了從狗洞裏鑽,非要顯擺著翻牆,一下就被發現了吧!

“什麽?!半夏!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貫墨騰地站起身,對著半夏厲聲道。

駱錫岩看貫墨這樣,也挺身而出,擋著半夏:“貫墨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我要半夏帶我去的,人家奚小姐都沒說什麽,你那麽生氣幹嘛!”

“我問半夏呢,沒問你。”貫墨火氣不小,看來是非治半夏不可。

半夏在駱錫岩身後已經開始小聲抽泣著:“嗚嗚,我是公子身邊服侍的小藥童,嗚嗚。”嗚嗚嗚,藥童怎麽了,沒地位連出去玩都不行麽!

“那我身邊可還有旁的親近之人?”貫墨看他那樣子,知道是曲解了自己的本意。

“沒了,嗚嗚,公子身邊就我服侍著的。”半夏抽抽搭搭的吸著鼻子,委屈之極。

“好了,別哭。這事也怪我對你管教不嚴,嗬嗬嗬。”貫墨又坐上那藤條椅子,輕笑了幾聲。

“本來就是怪你!還非得把半夏嚇哭幹嘛!”誰讓你不帶我出去的,誰讓你和別人曖昧不清的!駱錫岩才不怕貫墨呢,癟著嘴瞪眼過去。人三聲局然。

“我算是知道為何長生島有傳言了,半夏,我可是得了你的福!”貫墨惡狠狠地說著。

“啊?”半夏鼻涕泡吹了一臉,眼神無害地看著貫墨。

“嗬嗬嗬,我身邊唯一的小童子,沒事就往那狗洞鑽,跑進大小姐的閨房,你說說是不是我的授意呢?”貫墨不怒反笑,禍也闖下了,再訓斥也是無濟於事。

“呃。”這下駱錫岩和半夏都明白了,才貌雙全的堂堂醫仙,至今未娶,本就是趨之若鶩的對象,現下放低身段派了小童子去小姐房裏,自然是喜事近了。

“得,我還得背著黑鍋去給人瞧病了。你倆,要不要用繩子捆起來?”貫墨歎了口氣,剛坐下又站起身來。

“不用不用,我練會心法。”駱錫岩忙乖巧地給貫墨讓出門口。

“嘿嘿,我我接著去鍘藥。”半夏也側出身子,給貫墨讓路。

貫墨才走了出去,又似不放心地回頭看著。駱錫岩和半夏立即站好,異口同聲道:“我們絕不踏出院子半步!”

當然,這話是實現不了的,太陽還未落山,幾個機靈小侍就跑來道:“駱少俠,我們島主備好薄酒,請您過去賞光。”

駱錫岩這才想起,早上答應過奚寧,想來這是特殊情況,貫墨也不會計較的。

等到了宴席才發覺擔心是多餘的,因為貫墨也在。駱錫岩像做了虧心事般瞄了眼,貫墨笑著對他微點著頭。

“這位可就是駱少俠了,真是一表人才啊。”主座上一仙風道骨的中年人朗聲道。

駱錫岩忙拱手行禮:“晚輩見過島主。”抬眼瞧了,大吃一驚。雖染上歲月的雕飾,但不難看出年輕時定是轟動一時的美男子。當然,隻比貫墨稍微遜色了一點點。

“本人有幸見過駱老盟主的拳法,實在精妙。想來駱少俠也定是虎父無犬子了,哈哈哈,真是代有人才出啊。”長生島島主派人指印著駱錫岩落座。

“晚輩不才,島主謬讚了。”駱錫岩坐下後才發現,身側是奚花那朵花蝴蝶,如往常一樣,一襲紫衣花枝招展的。

奚花舉了酒器朝駱錫岩示意,仰頭吞了滿杯,舉止瀟灑風流。

貫墨坐在對側,與駱錫岩遠遠相隔,眼神中帶著警告,駱錫岩隻好訥訥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中場響起絲竹樂聲,一溜的舞女水袖長甩,唱著媚人小曲兒。

酒過幾巡,等到氣氛熟熱起來,島主笑道:“今兒個算是家宴,不必拘禮。”

駱錫岩頓感坐立不安,都是家宴還請我來幹什麽,不對,那貫墨也算是家人?滿是狐疑地看向貫墨,那島主又開口道:“賢侄,我已探得了令師尊貫老的親筆書信,他也看好這門親事呢。說來你和寧兒也算相識相知多年,前幾年你總推說未立業,如今江湖上你醫仙的名號已是響當當的了,我們長生島雖與中原武林沒什麽交流,但在武學上,我想也斷然不會教人小瞧了去。如此,也算是門當戶對,良緣一樁了。”

駱錫岩一口悶氣出不來,拿著銀筷子戳著麵前的墨魚泄著憤。

“晚輩本是無父無母,勞碌奔波命。奚大小姐跟著我,怕是會吃苦受累,我也恐怕……”

“這說的是什麽話!英雄莫問出處,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有些本事的。再說了,令師讓你曆練一番也是用心良苦,多與些人打交道,再接手風影樓,豈不是更得心應手?”島主狀似不悅,有些急切說道。

駱錫岩呆愣住,銀筷子掉落也不覺。風影樓,貫墨是少主,居然是風影樓的人。

地上鋪了厚鉤花地毯,銀筷子落著也沒有聲響,迷迷糊糊間隻聽得貫墨推辭道:“晚輩早與人有了婚約……”

“你師父都不知,莫不是拿話來誆我的?”島主拉下麵來,自己的寶貝女兒溫柔嫻淑,如何能配不上他!

“此事我師父卻是不知,可天地良心,我不能辜負了他。”貫墨滿是柔情地看向駱錫岩,不料駱錫岩還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嗬嗬,不說那麽些了,賢侄來,咱倆喝上一個。”島主頭疼不已,寧兒已多次表明非貫墨不嫁,可這貫墨明明對寧兒也有好感,可就是不從啊。

“聽這些胡話沒意思,你要不要跟我走?”奚花突然貼近,對駱錫岩輕聲道。

駱錫岩早就想走了,在這裏尷尬不已,看歌舞升平,島主和貫墨麵上堆滿假笑,實在看不下去了。便隨著奚花溜了出去,倆人休迅飛鳬,施展了上乘的輕功攀上海邊巨石。

奚花從腰間摸出一壺酒,席地而坐:“可惜了,這麽好的酒隻帶出了一壺。”

“我不喝。”駱錫岩忙推讓了,撩了袍子坐下。

“嘁,是貫墨不讓你喝吧?”奚花妖孽般地笑著,迅速點明二人關係。

“不是,我不想喝。”駱錫岩有些不自在,想起自己在離遠城時故意與貫墨親密,不曾想兩人還有再相見之時。

話音甫落,奚花腳尖勾起碎石,擊向駱錫岩胸口。駱錫岩輕巧著身子,微側著躲開:“小把戲。”

“嗬,就是這小把戲在離遠城時不還點了你的穴道麽?”奚花取笑道,忽而正色:“你的武功怎麽精進了這麽多,學了什麽歪門邪道轉取人內力的功夫不成?”

“怎麽可能,若是學了第一個便是找你報那日點穴之仇。”駱錫岩想著心事,煩躁不安。

“哈哈哈,咱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唉,現在同是天涯淪落之人。”奚花變臉極快,分不清他到底是想笑還是憂鬱的歎息。

駱錫岩不接話,聽著奚花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風影樓在江湖上,和長生島差不多。隻不過,好幾宗大命案都在那裏,據傳暗衛分布極廣,黑白兩道都不敢惹的。自己以前怎麽都沒想到呢,醫仙平素獨來獨往,亦正亦邪,再聯想起早晨揮開半夏那掌風,也是醇厚精純。

“貫墨待你好不好?”奚花長相妖媚,說出來的話也是打聽別人八卦。

“你想知道什麽?”駱錫岩撇了嘴,打聽自己未來的妹夫對別的男子好還是不好,這樣合適麽?

“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不想他娶寧兒的。我隻是想知道你們,呃,你們怕不怕?”奚花長舒了口氣,將石子用力往海麵砸去。

夜幕濃的化不開,腳底下一直響著海浪輕拍的聲音,帶著鹹腥潮氣的風吹散著長發,駱錫岩仰麵迎著風輕聲開口:“說出來你恐怕會笑話我,其實我本未覺的男子相愛有什麽不對,也覺得貫墨就是那個,嗯,就是那個能放在我心裏的人。可是……也許我們都要成親,娶妻生子的吧。我也不知道是怕還是不怕,隻是沒了勇氣。唉,我這說的都是些什麽啊,你就當我喝醉了說的胡話吧。”

出乎意料的,奚花居然沒嘲笑或諷刺,淡淡鼻音說著:“嗯,我能懂。”

駱錫岩吃驚的回頭看他,那眸中帶著深情,不過轉瞬即逝。“其實我挺佩服貫墨的,你這麽個人,武功不行家世不行長相不行,樣樣都不行,他也能待你這般好,真是奇了怪了。”好像剛才那歎息的是錯覺般,奚花調笑著。

“你!我行不行關你什麽事啊!真是,誰被你看上了才該倒黴吧,一股子媚態的,沒個正形。”駱錫岩嘴上也不饒人,誰讓奚花先嘴欠的呢。

“是啊,要不怎麽這麽個大姑娘了還嫁不出去呢。”奚花讚同地點點頭。以往提親的江湖才俊不是沒有,背地裏解決幾個人還費什麽事呢,反正長生島的名聲也不好。

“奚大小姐?!”駱錫岩忙捂住嘴,好像知道了些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嗬嗬,被你發現了呢,你說怎麽辦才好?”奚花收了笑危險的眯起眼,看著駱錫岩。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別殺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駱錫岩想著這人武功實在太高,不知道到什麽境界了,嗚嗚,現在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自己大病初愈,被剁了丟去喂魚都沒人同情,誰讓自己頭腦特別靈光呢!

“嘁,真是孬種,知道就知道了唄。看你嚇的那樣,來讓哥哥看看,尿褲子了沒?”奚花伸手作勢要來拉扯。

駱錫岩忙捏了腰帶往後退幾步,分不清這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在腦海中自動地拉到此人不可遠觀更不可近談的名單裏。“你怕我?”奚花揚了脖子將那壺酒飲盡,指尖敲著瓷壺發出清脆聲響,在暗淡夜色中看不真切神情地問著。

“本來是怕的,一想想又不怕了。你若是殺了我,那貫墨娶了大小姐怎麽辦?哈哈哈,你又費了力還不討好呢。”駱錫岩半真半假地說著。

“嗬嗬,你太笨了。想的太簡單,而且,你看不懂人心呐。你往這兒瞅瞅,我可是真心的想和你交個朋友呢。”奚花指了指胸口,風流灑脫。不過,就算說的再誠懇真摯,駱錫岩也不一定會信他。

“你們是親兄妹?”駱錫岩還是好奇,半天才想到這麽個事兒來。

“沒那麽多意外的話,是同父異母。”奚花笑的苦澀,像是不堪與這世上俗理相爭的無力。“你覺得我很,呃,很BT吧?”

“嗯,其實沒那麽嚴重。就是不想和你說話而已,太費腦子。”和又聰明又不遵常理的人說話,太累。駱錫岩也不與他繞圈子,直接了當。

“貫墨真是口味獨特呐,我其實對你越來越好奇了,是挺好玩的啊。哈哈哈,這樣吧。明日我開關放閘,你們便走吧。”奚花將酒壺甩手扔了,夜風呼呼作響,也聽不清是否掉進海水中。

駱錫岩正苦惱著與貫墨怎麽逃脫開這場逼婚強嫁,拿眼盯著奚花看,思索著可行性。

“看你那小眼神,我有那麽不著調麽?成了,這麽晚你還是回去吧。到底是不是誆你的,明日便知。”奚花轉身跳下大石,悄無聲息的隱在黑暗中。

“哦。”駱錫岩應著聲,仰目望著不甚明亮的半輪月,腳下漆黑的海映著波光,抱著膝蓋蹲坐了會,再回頭時身後已無人。“嘁,走也不打聲招呼的。”

忽然又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喂,奚花!少島主!這裏是哪裏啊!我要怎麽回去!!”

跌跌撞撞的循著微弱的光,駱錫岩也不知道什麽時辰,覺得自己繞了大半夜才回到院子裏。

樓下竹屋裏沒有一點亮,隻有樓上小屋還透出些暖暖的明光,駱錫岩心頭一熱,貫墨還在等著呢。這世間就是有這樣的一個人,無論早晚,不喜無憂,恬淡安處,他總在那裏。

躡手躡腳的上了樓,看貫墨映在窗上的剪影,如畫中仙般虛無縹緲。駱錫岩回想起與奚花的夜談,他言語中明顯帶著豔羨,原來自己和貫墨表現的這麽……像是恩愛一對兒麽。

“回來了還不進來,鬧什麽脾氣?”貫墨拉開門,長身玉立遮著光,對駱錫岩伸出手來。

駱錫岩撲上前去,雙手攬住貫墨腰肢,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淡草香:“貫墨,我喜歡你。”

“嗯。”貫墨的笑立即浮現在臉上,勾起唇抿成好看的弧度。

“我喜歡你。”駱錫岩又念了一遍,貫墨,難道你沒有什麽對我說的麽?

駱錫岩回想起來,不管是歡愛還是親昵,貫墨從未對自己說過,愛或是喜歡,這麽簡單的字句。

“嗯,我知道,我一直知道。”錫岩,我也知道你在等我說什麽。可是我不能給你那樣的承諾,陪著你是真,不管以何身份都行。我心裏對你是什麽樣的,我不說你就不能懂麽?若沒有一萬個把握,我要如何輕易說出口。貫墨抱著他挪進房裏,闔上門,仔細落上門閂。

駱錫岩有些失望地進了隔間,耷拉著無精打采地洗漱。

貫墨在桌沿坐下,等他出來時問道:“錫岩,你有什麽想知曉的麽?”

“沒什麽,有心知曉的沒能知曉,無心知曉的卻偏生讓我知曉了。”駱錫岩擺明了對貫墨不滿。

“風影樓是很拿不出手的身份背景,我隻是怕你嫌棄我。”貫墨調笑著說。

“那好,我現在嫌棄你。”駱錫岩隨意滾進被子裏,蒙著頭說:“你要麽在矮榻上對付一夜,要麽去另尋房間。我怕我深夜做夢,怨恨到會奪你性命。”

貫墨收了照明珠子,撲了上去將他壓在榻上:“怨恨什麽呢?怎麽,還真不要我了?那我……”那我上哪哭去,又上哪兒去找這麽好的一房媳婦兒。

“你就去娶奚大小姐是不是?!”駱錫岩一把掀了被子,氣鼓鼓地打斷貫墨的話。

“嗯?”黃天在上,貫墨受了莫大的冤屈無處哭訴,又被駱錫岩一拳一拳地砸在胸口。幸好他沒灌內力,貫墨將身子送過去,任他出氣。

“你怎麽不躲也不還手?你不是有武功麽?你為何要瞞著我?騙我好玩麽?還是你和我根本就是不當真?”駱錫岩越說越頹喪,眼中竟不自覺地湧出淚。

貫墨不知道駱錫岩怎麽會這般,但見他哭泣真是頭一回。頓時心疼不已,將他拉過來抱緊,歎息道:“我沒有說不會武功,是你一直認為我不會的。錫岩,別氣了好不好。是我不對,你說你怎麽才能消氣呢?”看有危險時你衝在前麵為我擋住,我心裏有多感動。在江湖上,爾虞我詐,包藏禍心。你卻掏了真心待我,武功不濟也還是挺身而出,用全力護住我,可我怎麽會讓你受傷呢,並未刻意隱藏,很多時候,錫岩你都看不出來麽。

駱錫岩在他懷中哭的起勁,雙手揮動著要掙脫開。“反正你就是騙我,你就是想看我在你麵前出醜丟份兒!”

貫墨又內疚又急切地哄著:“錫岩,別哭了,是我不好,你乖。”將散在額間的長發撥開,捧著駱錫岩的臉,溫柔地吻住。淚被舔進唇裏,發澀發苦。“是我的錯,都怪我。”

“貫墨,曾經的那些可都還作數?”駱錫岩平息了會兒,緊貼在貫墨胸口,隻有那起伏的呼吸才能帶來些許真實感。抽著氣說:“我覺得我好傻,別人總能猜中我的心思,可我卻什麽都不知曉。貫墨,你和我說實話好麽,若你要娶了旁人,定要先告訴我。”

“我不會騙你,錫岩,你說你信我的。”貫墨一池淡水般的眸子似傷意劃過,蹭咬含住駱錫岩耳尖,溫柔低沉道:“我答應過你,做你的媳婦兒,這些你都忘了?嗬嗬,我哪裏還會去娶旁人。”

駱錫岩閉了雙眼,淚珠滾落進如墨的長發中,咬著下唇不回話。

“錫岩,你……”貫墨跪坐起身,不知該如何是好。

“隻要是你說的,我便信!”就算是騙我,隻要你想,我便如你所願,什麽都不知。駱錫岩仰起頭,埋在貫墨懷裏,隻覺得那密密麻麻的情絲練成線做成繭,躲不開便纏住吧,破不了便被禁錮在其中吧……

第二日,駱錫岩起了個大早,心裏惦記著幸好眼敷了半夜,不然今日定要教那倆小娃笑話了去。下了小竹樓,便見清綢半夏一人背了倆小包袱在院子裏鬥嘴。

“我不和你打賭,你贏不了我的。”清綢避開半夏伸向腰間的手。

“喲,大清早地賭什麽呢?半夏,你別老玩些市井玩意兒的。小心我告訴你家公子,你袖袋裏有骰子。”駱錫岩伸展了拳腳,從倆小娃中間穿過,旋腿踢了幾步。

“駱大哥你別嚇唬我,你要是敢告訴公子啊,我就說是你教的。哼!”半夏轉挑軟柿子捏,敢拿公子壓我,你不也是怕公子的主兒。

“哼,小人兒就是小人。我那天夜晚就不該陪你解悶玩的,還輸了不少錢呢!”駱錫岩跨步要往飯廳裏去。

“誒,駱大哥,咱們走吧。我給你帶的有幹糧,咱們在路上吃。”清綢忙喊住駱錫岩。

“啊?走?!走哪去?咱們這就走了?”還有些不敢相信,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是病重中被送來的,又不是被關押在這裏。

“嗯。”清綢開心的過來拉著駱錫岩。三人出了院子。

“貫墨呢?他還沒回來呢。”駱錫岩總覺得有些不妥。

“公子早上走的很早,起來的時候駱大哥肯定還睡著呢?公子說了,若是過了早飯他還沒回來,咱們就先行離開。”半夏唧唧喳喳地解釋著。

“那在哪會合?咱們在哪裏等他?”駱錫岩心突突地跳,昨日貫墨才保證過,今日便自作主張。

“呃,我也不知道。隻是說少島主有船來送的。”三人隨即出了院,一直往西走,果然見到已經揚帆的大船。10KFM。

難不成奚花和貫墨商量好了?這是有什麽事?還是說貫墨被島主扣住不放人?

“你們走吧,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貫墨。”駱錫岩將倆小娃往前推著。

“那我也不走,要走一起走!”清綢也態度堅決著。

“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醫完病了呀,以往也差不多是這個時節告辭的。”半夏納悶了,這倆人是怎麽回事。

“今年不同,要是沒什麽,咱們就等上一會又能怎麽樣。”駱錫岩生怕貫墨被留下來當了上門女婿。

很快,駱錫岩的猜想被打破。貫墨和奚花低聲說著從島中大宅子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頂軟轎子,眼見島主和一幹侍從親自來送的架勢,駱錫岩這才放下心,麻溜地和倆小娃上了船,不然又多說些客套話了,反正沒多少交情,麵子上的就讓貫墨去撐著吧。

果然,外麵言笑聲持續到駱錫岩嚼完兩個大餅子外加一大碗茶。

幾人踩著甲板,聽腳步聲人數還不少。“這大船造的可真結實啊。”近百丈的長,氣勢恢宏,若是再裝上糧草,隻怕能夠一個營足月所需。

“嗯,他家的船是我見過最大的呢,坐起來也很平穩。”半夏從船艙裏伸頭往外瞄了眼。

“就咱們幾個人,這島主也太熱情好客了吧。”駱錫岩深感榮幸,以貫墨那宴席上對島主的態度,沒弄個竹筏子讓他們隨水波飄到哪算哪就是好的。

半夏驚奇道:“咦,怎麽那轎子也上來了?啊,是奚小姐!駱大哥快看!”

“啊?”奚小姐也跟著來了?駱錫岩也湊過去,倆腦袋把小窗口堵的嚴實,貫墨經過時敲了一人一個腦袋蹦兒。

半夏機靈地放下簾子,食指放在唇上豎起:“噓。”

“花兒,你這個做哥哥的好生照看著妹妹。賢侄啊,你也知道花兒他不穩妥,寧兒我還是交給你要放心些。”島主也忒不厚道,當著家中侍從和外人的麵損自家兒子,看來奚花這個少島主當得真是窩囊。駱錫岩忽然閃念,島主莫不是想招了貫墨,既當女婿又接了島主之位吧。若真是那樣,風影樓和長生島聯合起來,顛覆了整個江湖又有很難?

“晚輩自然是竭盡所能護著小姐,將她安全送至錦繡城中。”駱錫岩不用看也能想象到貫墨堆著笑的臉,讓人想往那鼻頭招呼一拳。

“嘁……”聽那欠揍的絕對是奚花,在自己老爹麵前如此放肆,怪不得不討喜呢。

“那我便在島上等著賢侄的好消息。”好消息?何意?駱錫岩想不出貫墨能有什麽好消息。

“嗬嗬,盡力而為。”明顯敷衍了。

“嘁……”看,連奚花都聽出來了。

三人正偷聽著,駱錫岩在心裏各路評論了番。奚花掀開簾子便進來,一腳踹倒駱錫岩,擠到矮榻上坐好道:“讓讓。”

駱錫岩回踢了腳:“你怎麽也上來了?”還得給他挪窩。

“中原好風光啊,我也去瞅瞅哇。順便尋幾個可人兒。誒,像你這樣的就還不錯。”奚花捏了把駱錫岩的臉,痞笑著。

“滾開!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麽?走,咱們換地方去。”駱錫岩抬手將那煩人的手打落,跟著拿起小包裹,作勢要往外走。

“且等著吧,外麵送行的沒小半時辰完不了事兒呢。”奚花閉著眼靠在軟榻邊,眼底青影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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