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姐妹情深
人全部退去後，少女歎了一口氣，坐在床邊上，憐惜地看著聖女。小手輕輕撫上那張透出死氣的臉。
“姑娘，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但我知道聖女的情況不好，你能夠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嗎？這樣好對症下藥。”老頭子很著急，從來沒有看到過他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大概能夠猜到是怎麽回事。但是這蠱要怎麽清，我也不知道。”少女緊咬著下嘴唇，隱忍而痛苦。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吧！也許我們能夠幫忙。”我真誠地看著她，她的眼睛已經濕潤。
“我之前說過，蛇蠱是不會主動攻擊主人的，而聖女的傷又確實是雲靈造成的，所以可以很簡單地得出答案，雲靈是被動地攻擊了聖女，換句話說，雲靈之前很有可能已經被下了蠱，有可能是一種蠱，也有可能是兩種蠱，功效我們已經知道了，控製了雲靈的行動又把雲靈作為中介把蠱種到了聖女身上。”
“冒昧地問一句，為什麽肯定這種蠱不是出自契顏內部，而是出自卓納呢？”我問。
“剛剛大家也都看到了，聖女中的蠱並沒有固定形態，這種蠱是屍蠱；而契顏的蠱，是有形態的，比如蛇蠱。兩個部落的煉蠱之術均是不外傳的，所以可以肯定這是卓納人下的毒手。”
“那你知道驅除屍蠱的方法嗎？”老頭子問。
少女痛苦地皺眉，然後搖頭。
“隻有卓納的人才知道解蠱之法，可是既然是他們下的手，他們又怎麽會幫我們解蠱呢？不要趁機在我們契顏搗亂就應該感謝神的保佑了。”
“卓納為什麽要如此針對契顏呢？”知道了這個，問題也許就能夠迎刃而解了。
“契顏和卓納的矛盾自古有之，但是不管怎樣，兩個部落沒有什麽大的衝突，所以之前的種種恩怨我也就不贅述了。如今卓納的聖女灼啟是個十分要強的人，事事要爭做第一。於是她每年都會向我們聖女發起挑戰。可是我們聖女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煉蠱聖手，灼啟很難占到便宜。沒想到一次次的失敗竟然激得她不折手段。除了每年約定的蠱術比試外，她還在暗地裏對我們聖女不敬，雖然每次她的詭計都沒有得逞，但是如此周而複始卻也著實擾人心神，於是不久前，聖女向灼啟發出挑戰，也是在這一場比試中，本來注定的勝利卻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徹底打亂。”
我的心一驚，我有預感，這人十有八九便是我的大哥－－－林步微了。
“這個漢族男人是特殊的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人，在我們這兒，被稱作鬼子，鬼子對於我們契顏來說沒什麽用，但是對於卓納來說，卻是可遇不可求的煉蠱之寶。曆史上，曾有一個卓納聖女用鬼子煉製成了氣魂蠱，那種堪令天地變色的力量，幾乎成為那時候這個南疆的噩夢。所謂氣魂一處，生靈具屠。聖女為了保護那個男子，匆匆結束了這場戰鬥。可是這種做法卻觸怒了灼啟。她試過很多種辦法試圖從聖女這兒搶走男子，但是都沒有成功。後來聖女讓男子走了，但是灼啟堅持認為男子仍在契顏。於是手段還在繼續，卻越來越毒辣。兩個月前，灼啟甚至用血鏈蠱屠了整個契顏之眉。”說到這裏，少女眼中的憤怒大盛，雙手緊緊攥住，身體因為怨恨而微微顫抖。
“這筆血債，我們會要卓納用血償還的，一定！”
我想起了那個孤寂的村落，才兩個月，便已經荒廢如此。那條被稱作契顏之眉守護神的巨蟒想起來也不再恐怖，它也許隻是以為仇人再次到來所以才展開追殺的，雖然最後它死在我們手上；那些埋著冰涼屍骨的孤零零墳頭，因為蠱毒的原因寸草不生；隻有那一大片緋紅色的曼珠沙華盛開在錯綜的白骨之上，越來越濃烈，越來越悲傷。
為什麽人性可以這麽殘忍？
如今的我們，麵臨著一個選擇－－－聖女中蠱的事要外傳還是不外傳，這是一個以契顏命運為賭注的豪賭。
我們不知道如果灼啟知道聖女中蠱了，她會不會趁機發動對契顏的攻擊？失去聖女的契顏脆弱得像是懸崖邊搖搖欲墜的一塊石頭，隻要灼啟鼓起力氣踢一腳，契顏絕對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南疆從今以後便是卓納獨大了。
那麽不告訴聖女中蠱的消息呢？也許能夠避免前麵提到的問題，但是這蠱毒要怎麽解呢？難道要聖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更何況我們也不知道聖女中的是什麽類型的蠱，如果不隻是死那麽簡單，那問題就更加嚴重了。
但是在了解某些情況之後，這些問題又統統不是問題了。決定這個選擇的關鍵，便是了解灼啟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和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如果她並沒有統一南疆的野心，而隻是想證明她比聖女優秀，以此洗刷她曾經受到的失敗的屈辱，那麽留著聖女的命反而更能夠達到她的目的。可是如果這個假設不成立，那麽恐怕契顏之眉的慘劇將成為整個契顏的悲劇了。
不管怎麽說，大哥不在這裏總是一個好現象，不管卓納想要大哥作為工具還是目的。
在交流中，我知道少女名叫銘楠。出人意料的是，銘楠竟然是聖女候選人，難怪她的地位很高。看得出來，她和當今聖女奈妍的感情很好。她告訴我，她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名義上兩個人是競爭者，但是實際上兩個人都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每天泡在一起，情如姐妹。
“我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麽幫奈妍丫頭解蠱毒吧！你看看這丫頭，臉色可是越來越黑了，再拖下去難保不會出事啊！”老頭子在一旁叫囂，自從他知道了聖女的名字以後，自作主張喚起了聖女的名。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奈妍，果然看到黑氣蔓延地越發快了，**的肌膚全是暗灰色，尤其臉部的顏色最深，幾乎呈現紫黑色。
“銘楠，既然如今奈妍不在，契顏怎麽做便由你做主了。厲害關係我也幫你分析過了，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我不想要契顏有危險，但是我更加不希望奈妍忍受蠱毒之苦。”銘楠捂著臉一個勁地搖頭，我知道如此重擔一下子壓到女孩子稚嫩的肩上實在太過殘酷。
“銘楠，聽我說。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們的話，我們可以幫你。你願意相信我們嗎？”我扶著她的肩膀。
銘楠放下雙手，淚眼婆娑地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
“好。首先你發布命令，要契顏的人不準泄露聖女中蠱的事。然後請你做主把我們的同伴從水牢中放出來。”
銘楠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此事事不宜遲，你先通知下去吧！”
“好，我等下再回來看奈妍。”銘楠邁著小步子噔噔噔跑下樓去。
“女兒，你有辦法？”老頭子蹭到我身邊，好奇地問道。
“沒有。”我歎了口氣。
“那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不管我們最後的結論是什麽，先保證契顏不要爆發動亂總是沒有錯誤的，所以要好好封鎖消息。至於落月嘛，我們總不能要他老在那牢裏呆著吧！”
“唉，這麽說，女兒你也沒有辦法啊！”老頭子深深歎了口氣，眼神流露出的是對奈妍的心疼憐惜和束手無措的絕望。
“爹，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要擔心，總有辦法的。”我試圖安慰老爺子，卻發現語言實在太過蒼白無力。
我在奈妍身邊坐下，抓住她放在被子外邊的手放到我的腿上，冰涼冰涼的觸感，我心疼地把她的手攥緊，想把手心的溫度傳給她。手又觸到一冰涼事物，低頭一看，原來是殤夜送給我的那塊玉佩。想到殤夜那張總是皺眉的小臉，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笑聲還沒有消失，我又看到一個太過詭異的現象－－－奈妍原來手臂上的暗灰色像是碰到了什麽天敵，竟然慢慢向後退去。
“爹，爹，快過來看看啊！”我不敢抬起頭，怕一切隻是我的錯覺，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向著老頭子的方向大力揮著。
老頭子急匆匆跑過來，看著我視線所在的地方。
不是錯覺，那股子黑氣真的在往後縮，積累在肩膀處， 逡巡不前。很快，奈妍的手臂恢複了原本的白皙。我欣喜地看著老頭子，老爺子驚奇地看著我。
“女兒，你什麽時候學會驅蠱的功夫了！”老爺子的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
“哪兒有啊，我可是什麽也沒有幹。我隻是抓起了奈妍的手，然後我碰到了殤夜送我的玉佩，然後就這樣了。”我停下了自己的敘述，直直看著老頭子，老頭子也瞪大了眼睛看我。
然後我們異口同聲道：“玉佩！”
為了驗證到底是不是玉佩的功效，我把玉佩摘下交給老頭子。很快的，原本凝在奈妍肩膀處的黑氣又開始蠢蠢欲動，蜿蜒向前，試圖重新占領奈妍的整隻胳膊。 我趕緊把玉佩塞到奈妍手中，黑氣又安靜下來。
看來確實是玉佩的功效啊！殤夜這孩子逼我一定要隨身帶著的東西真是歪打正著，在南疆乃是最好的護身符也！
“把玉佩戴到她脖子上，置於心口看看。”老頭子交待道。
我照做了。
奈妍臉上和身上的黑氣開始不安地晃動，像是拔起了自己的根，黑氣抖動了一下，然後快速遠離玉佩而去，黑色的幕布終於揭下，奈妍的嬌顏重新展露出來。我幫奈妍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上身所有的黑氣都已經被驅盡，可是小腿上卻積著如墨般濃厚的黑氣。
“看來這玉佩隻能壓製蠱毒，卻不能連根拔除。”老頭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接著說，“不過這已經很好了，護住了心脈以後，生命絕對沒有危險了。我們可以慢慢從長計議。”
正在這時，樓梯響起急速的奔跑聲，不一會兒，銘楠的身影便出現在樓梯口。
“奈妍怎樣了？”才看到我們，她便氣喘籲籲地問。
我閃到一邊，把位置讓給銘楠，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奈妍褪去黑氣的臉，激動地牽起她的胳膊左看右看，然後一臉埋進蓋在奈妍身上的被子－－－泣不成聲。
為什麽我寫著寫著感覺像是在寫百合戀呢?+_+明天請期待林步微的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