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落葉知秋
整封信厚厚的，不知道裏麵有些什麽，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打開信封看個究竟，可是因為緊張，手抖個不停，信幾次差點落到地上。不過我不是唯一一個失態的－－－妖兒雙手緊緊箍著我的胳膊，而且有越抓越緊的趨勢。終於在信打開的那一刻，我和妖兒同時呼叫出聲。我叫是因為被妖兒掐得不行，妖兒叫自然是因為激動。
我小心翼翼地伸進兩根手指抓出信紙，卻觸到了一些粗糙質感的東西。往外一抽，一疊葉子從裏麵飛揚而出，或金黃或緋紅，迷亂了我的雙眼。有風吹過，樹葉被吹走幾分。我趕緊把信交給妖兒，自己彎身四處找尋被風吹散的樹葉。我的心一直懸在嗓子間，生怕遺漏了任何一片葉子。當幾次確認地上的葉子都已經回到我手中的時候，我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輕輕把手中的葉子貼在胸口，我的眼眶忽然濕透。
妖兒把信重新遞給我，然後湊過身來看。我慢慢展開信紙，映入眼簾的卻隻有短短兩行字：蘭阿山上的樹葉都紅了，很美，真想你也能夠看到。
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打在信紙上，墨跡洇開來。
“呀！”妖兒輕叫出聲，趕緊拿袖子擦幹信紙上的水跡。
我把信紙交給妖兒，將手中的樹葉在桌子上攤開來，仔仔細細打量著，各種形狀的樹葉都有，有些在運輸途中已經破損，卻在傷口處散發出辛辣的香味。
我能夠想象出大哥在樹林間負手徘徊的樣子，雪白的衣裳，還有接近透明的膚色，在陽光照耀下有著出塵超然的謫仙氣質。樹葉在他眼中緩緩飛落時，他伸手抓住這些曾經絢爛的生命，若有所思地看著，然後柔順的眉眼會漸漸舒展開來，凝成一個淡然的微笑。或許有時候，他會想起我這個不稱職的妹妹，想起我們在一起時的短暫時光。他的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呢？是微笑還是悲傷，是惆悵還是無奈？
但是看到如斯美景的時候，他會暫時停下前行的腳步，給我寫一封信，雖然是一封如斯簡短的信，卻讓我看到了他對我的一片真心。信很短，隻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實在無話可說，一個卻是因為要說的話太多，找不到開端。我明白大哥的心意，不需要語言的贅述。
當你看到一片美景的時候，你會想要和一個人分享，即使在他人眼中看來這片風景著實稀疏平常，但你堅信這個人會和你一樣歡喜，因為你相信這個人真正懂你。當你吃到美味的食物時，你會希望另一個人也能夠嚐到同樣的美味，所以你不辭辛勞把一份也許廉價至極的食物像獻寶一樣送到這個人的麵前。當你行走在外麵的時候，天忽然變冷了，你會擔心另一個人穿的衣服夠不夠暖和，會不會著涼，在一天內的不同時刻，你會想象這個人在幹什麽事情，是什麽樣的神態，什麽樣的動作。
這說明那個人是被你烙在心上的，或許在某一刻，他已經融入你的血液，流遍你的全身，再也無法忘卻了。大哥待我，可謂情深義重，而回顧自己，卻給不起任何。
大哥，不要待我好，千萬不要待我太好，我怕越欠越多，終有一天，再也還不起啊！我閉上眼睛，任淚水肆意劃過臉龐。
“姐姐，為什麽要哭啊！收到林公子的信是件高興的事兒啊！不過姐姐，蘭阿山在哪裏呢？”妖兒遞過手絹給我，指著信上的三個字問。
“我也不知道。如果連你也不知道的話，是不是意味著這山不在瞾國？”我止住眼淚，倒是對妖兒的問題有些興趣。大哥現在到哪兒了呢？
“也許吧，但是我對非名山大川不是很了解，以後見到六皇子殿下再請教一下好了。”
“殤夜對這些有研究？”
“姐姐，你可不要小看六皇子殿下，殿下博聞強識的本領連皇上都幾次三番讚揚過。就算說殿下擁有過目不忘之才都不算誇張。皇宮裏的經典文獻，隻要是殿下翻閱過的，一定沒有他不知道的。”
“是嗎？殤夜還有這樣的才華，以前倒是不知道。我還以為琪隱還算是個絕頂聰明的孩子，上次祁陽國那種詭異的熏香還是琪隱知曉的。”
“那是因為六皇子殿下不好這些奇聞異事，而三皇子殿下卻恰恰對這些癡迷而已。”
“那殤夜喜歡什麽呢？”
“六皇子殿下嗎？以前他在竹清苑小住的時候，每次收拾他的書房，總能看到成堆的兵法書籍。所以我想殿下應該對兵法感興趣吧！”
“那麽小的孩子就對兵法感興趣？不會嫌無聊嗎？”
“瞾國的規矩，每當皇子到了十六歲，就必須認一位將軍做老師，然後上戰場曆練。所以乘早學些兵法隻有好處，不會有害處啊！”
“這規矩倒是好生奇怪。”
“這是瞾國始皇帝立下的規矩，為的是讓子孫後代謹記戰場的血腥和殘酷，從而不會放鬆對他國可能侵略的警惕，這樣江山才能夠永固。畢竟，現在還有國家在覬覦瞾國這塊大好河山，世道還沒有真正太平。”
“此皇帝實在太英明了！”我不禁讚歎，養在安逸環境中的皇子是永遠難成大器的，隻有知道江山是建立在多少屍骨和血淚上的帝王才會珍惜江山，勵精圖治。
不過說來慚愧，我到這兒那麽久了，都不知道瞾國的周邊環境。趁此機會，不如問問清楚，全當掃盲了。
“妖兒，瞾國周圍還有哪些國家啊？”
意料之中，妖兒先是瞪大了眼睛，呆呆看著我，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然後歉意一笑。
“我倒是忘記姐姐原本不是瞾國人的事了。瞾國是這塊土地上最大最富饒的國家了，周邊小國或臣服於我國淵源文化，或畏懼我國武力強盛，漸漸成為瞾國的附屬國，每年按時進貢。隻有北方祁陽國地域寬廣，資源卻極為稀缺，仗著民風彪悍，常常騷擾我國邊境，成為每任皇帝陛下的一塊心病。”
“如此說來，瞾國打仗的對象往往就是這個祁陽國了？”
“是的。”
“獨孤將軍奉命鎮守邊疆是不是為了打擊祁陽國的侵略？”
“是，獨孤將軍可是瞾國的將星，隻要有他和虎豹騎在，祁陽國就休想踏進瞾國國境一步！”
我記起上次獨孤將軍的事件：自從皇帝派出獨孤將軍前往，祁陽國不等開戰，直接撤退，這明確表明一切不過是祁陽國試圖挑撥皇帝和獨孤將軍關係的一場巨大的陰謀。但是獨孤將軍還是追敵三裏，殲敵數千，把瞾國軍旗插到了祁陽國境內，大快人心，大揚國威。這件事以後，不敢說皇帝和獨孤將軍的關係能夠恢複親密無間，但總算是暫時緩和了。
我又想起殤夜談起獨孤將軍時的欽佩之情，想必他也很渴望師從獨孤將軍吧！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出一臂之力幫助殤夜實現願望。
和妖兒這麽一聊，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不少，忽然記起自己本來要去看望阿花和大娘的事。於是趕緊拿上桌上殤夜寫的劇本，匆匆趕出去。
阿花住的地方和棲心驛所在恰好在兩個相反的方向。棲心驛在市中心熱鬧之處，平時人來人往，川流不息；而那個貧民區，估計那些個貴人經過一下都怕弄髒了自己的鞋子，平時根本沒有多少人往來。因為路有些遠，我雇了輛馬車。
下午的時候，人昏昏沉沉的。隨著馬車有規則的顛簸，我很快睡著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是馬車夫把我喚醒的。付了錢，我往裏麵走去，然後我忽然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這裏的房子貌似都長差不多樣，而我，這個典型的路癡，根本不記得阿花的家在哪兒啊！於是東轉轉西瞅瞅，引來無數人戒備的目光，於是我隻能歉意地笑笑，不知道是不是看起來特向大尾巴狼。估摸著要不是這裏沒什麽能偷的，人家早把我當潛在小偷給抓起來給丟出去了。
正當我手足無措的時候，一個清淩淩的聲音自我背後響起：“是齊姐姐嗎？”
瞬間，我感覺自己聽到了天籟之音。一轉身，便看到楓雪臉上的兩個招牌小梨渦。
“楓雪，快帶我去阿花家，我找不到地兒了。”我一臉哭喪樣。
沒想到這回詫異的是楓雪了。她指指眼前的一所房子對我說：“這不就是嗎？”
我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啊！原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是一出確確實實的悲劇！
“阿花，看看誰來了？”楓雪先我進門。
“楓雪姐姐，你來了啊！啊，齊姐姐也來了！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娘，齊姐姐又來看我們了！”阿花牽著我的手把我領到大娘麵前。
“今天大嫂的氣色好很多呢！看來病好了不少啊！”我端詳著大娘的臉色。
“這全是托恩人的福啊！我們怎樣才能報答恩人您的大恩大德啊！”大嫂緊緊握著我的手，，眼中又開始淚光閃爍了。
我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大嫂，我的名字不叫恩人，你叫我阿舒吧！”
“好，阿舒好啊！阿花，快給你齊姐姐倒杯水。”
“好！”阿花歡快地回答。
“大嫂，你可真偏心呢！有了這個阿舒恩人，就不要你的阿雪妹子了。”楓雪佯裝失望，眼中卻全是笑意。
“哪兒能啊，你可是我的親妹子！”大嫂看著楓雪的樣子，用袖子遮著嘴微微笑起來。
“來齊姐姐，喝水！”阿花遞給我一碗水，裝水的碗卻是破了好幾個口子的粗瓷碗，材料看起來和瓦片差不多，我的心中難免發酸。
我捧著水走到那張同樣破爛的小桌子旁，忽然看到桌上放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書。
“這是……？”我好奇地拿起來。
阿花卻一把搶了過去，小臉通紅。
有情況！！！我斜眼打量著阿花，卻見她的小臉越來越紅，頗有讓番茄看了都含恨而死的趨勢。
“阿舒，你就別捉弄阿花了。這是一本書，阿花剛從街上撿的，可寶貝了！說是要讓楓雪好好教教。也怪我無能，不能讓孩子讀書啊！”大嫂深深歎了口氣。
“娘，別這樣嘛！隻要有娘在，我就感覺快樂了！讀不讀書又沒什麽關係的。”阿花懂事地靠在大嫂身邊。
大嫂剛剛的話給了我兩個信息：第一，阿花想讀書；第二，楓雪竟然識字？！一個居住在貧民窟的女孩子竟然識字，這概率無異於天上下了一個餡餅，而且這個餡餅還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你張開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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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誌們啊，某香偷懶了兩天。最近都是好日子，每天都有人結婚，真喜慶！去喝了一個姐姐的喜酒，是某香小時候很好的玩伴，可惜很多年沒見麵了！化妝以後真漂亮，小時候一些小習慣也沒有改變，想想很有意思呢！有些東西是不會隨著時光而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