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三次相親
這年春節，過得很平淡，我，老爹和老爹的十五個徒弟圍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吃著豐盛的年夜飯，不用再擔心有什麽意外發生。老爹那十五個徒弟大多二十幾歲的模樣，都是溫和的人，沒有一絲老爹的陰陽怪氣，有人求醫時他們會盡己所能地醫治，同輩之間關懷友愛，對待老爹也是崇拜地恭敬。老爹告訴他們我是他的義子，於是他們均親切地喚我齊弟。果然行走江湖，還是男裝最方便。
晚上的時候，我卻開始莫名其妙地感覺低落，思念像潮水，將我徹頭徹尾地吞沒。我不可抑止地想那些曾經歡樂與共的朋友，在腦中輕輕念著他們的姓名：落月，踏香，和他們不知姓名的孩子，楓雪，馨兒，羅老，小六子，小麥……還有妖兒，林步微甚至是隻見過一麵的舍予……有一個名字，一直被我刻意遺忘在心中的角落，不敢想起，因為每次想起，都會連帶著心髒微微的痛。
那夜的雪，那夜的風，那夜的瘋狂，和那夜的溫柔在這個歡聚之夜變得格外生動。
殤夜披著發，堅定著雙眼的模樣早已在我心中烙印成一塊永恒的傷疤，即使刻意遮掩，也根本無從逃避。他的話一遍遍在我腦中重演，鬧得我一夜夜噩夢不止。我甚至想過這一輩子也許我再也見不到殤夜了，可是每次這種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時，都會帶來幾乎讓人窒息的痛楚。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也許失去這個一直打心底裏疼愛著的弟弟，我的潛意識裏還是惋惜。
即使這樣，依然從來不曾後悔離開，我堅信，離開了我，殤夜才能過上更加健康的生活。
第二年開春的時候，老爹不知道那根神經出了問題，忽然十分著急想把我嫁出去。
“女兒啊，女孩子家的不早早找個好人家依靠，老來可就孤苦伶仃了……”
“女兒啊，我認識一家人的公子，那叫一個溫文爾雅，學富五車，家世又好，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攀上這門因緣呢！你老爹我和他爹交情不錯，要不要我介紹你認識啊……”
“女兒啊，你不會打算為了林步微那小子一輩子一個人吧！其實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你不能以偏概全不是……”
“……”
老爹頂著我的白眼，堅持不懈苦口婆心整整三個月，終於使我動了惻隱之心，覺得老爹這麽為我著想也實在不容易，意思意思敷衍一下也是應該，不然辜負了他老的一片心意我可過不去了，而且說不定真能有什麽豔遇呢？雖然我該死的星命說我隻能找個皇帝嫁了，管它呢！見了再說！
於是今天我舍生取義坐在了本城最豪華的飯店裏等候相親對象的到來。其實吧，照理說這相親應該是讓男方等候女方的，以此來顯示女方的矜持和高雅。可是老爹實在催得我頭疼，我忍不住早早跑了出來，坐在飯店裏點了一壺茶慢慢喝著等。約定的時間早過了，可是男人的影子都沒見一個。第一次相親就被人放鴿子，我的心情著實不爽，丟下茶錢，起身想要走人。誰知道身後突然冒出一個人影，形似鬼魅，嚇得我立馬重新跌回椅子去了。
“那個……那個……請問是齊小姐嗎？”看著眼前這個扭捏不止雙頰通紅雙眼低垂的纖瘦男子，我止不住心顫。
“那個……那個……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齊小姐……”
留下神情詫異的男子，我腳底抹油地閃了，丫的，到底我是女的還是他是女的啊！才從閨房裏跑出來的吧！
走到樓下，正好聽到老板對夥計說道：“那公子在樓梯口徘徊半天了，隻巴巴地看著人家姑娘，然後紅著臉傻傻笑，看樣子又是一個情根深種的癡情人啊！”
於是，第一次相親光榮破產。
三日後，在老爹的威逼利誘加痛苦反思之後，我背負著使命踏上了第二次相親的道路。這一次，我學聰明了，穿了男裝出門，想著可以先觀察男方，再決定要不要上去搭訕。
按照約定，見麵約在窗口的那張桌子。時間一到，我看到一個書生打扮的人落座了，展開一把扇子慢悠悠扇著，眉目憂愁地看著窗外來往的人群。看樣子，倒是一副清秀模樣，而且教養不錯，值得探究一番。
“李公子是嗎？”我笑吟吟地抱拳上前。
“你是……”李公子略帶疑惑地看著我。
“我是替舍妹來見公子的，舍妹偶感風寒，所以遺憾不能親自來見。”我在他前麵拉出椅子坐定。
“如此，真是可惜了。還請齊兄代在下問候姑娘。”李公子一臉遺憾模樣。
“好說好說。”我笑著打哈哈。
客套完了，開始進入正題。
先從愛好入手。
“不知小姐平時喜歡幹些什麽？”
我試圖找出自己的愛好，卻驚異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愛好！可是場麵話還是要說的，於是我道：“舍妹最喜寫寫文章。”其實也不算說謊，有段時間，我可是拚命寫劇本啊！
李公子眼睛一亮，想必是合了他的心意，大概為了拉近距離，他繼續問：“不知小姐都愛寫些什麽文章？”
“不過一些市井的故事。”我大無畏地揮揮手。
眼見著李公子的臉色白了一分：“這些可不是什麽正經文章，女子怎會涉及這些？”
我不置可否，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沉默了一段時間，我不說話，自顧自喝著茶，也不管對方的表情已經經曆的千般變化。
“那個，不才請教齊姑娘可否讀過七經八略十四疏？”終於等來第二句問話了，可惜他剛剛說的那堆東西我沒一個聽說過。
“不好意思，那些舍妹都沒聽說過。”我陪著笑臉。
於是成功看到李公子蒼白如紙的臉，還有哆哆嗦嗦的雙手：“在下求的是一個能夠在明月花叢中共同譜寫愛情篇章的紅顏知己，這樣不學無術的女子怎能進我李家的門！”
“哦，這樣啊，李公子這樣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人果然不是我們這些小民能夠配得上的，真是遺憾至極。”李公子聞言把自己的下巴又往半空中送了送，一副清高樣。我惡心了一陣，繼續陪著笑臉，“不知李公子聽說過博淵閣嗎？”
“自然，那可是我們這些學子心之所向，渴求之至的聖殿啊！博淵閣的持鑰人更是一代讀書人最高境界的代表，堪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為所有讀書人讚賞……”李公子的眼睛閃著無數渴望的小星星。
“哦，之前忘了告訴李公子，這一代的持鑰人曾經差點和舍妹談婚論嫁。”說完這句，我大搖大擺的離開。
你個自以為是的酸知識分子，丫的就知道顯擺肚子裏那少得可憐的墨水，卻不知道知識的真諦。
第二次相親計劃，再次破滅。
話說事不過三，再說閑來無事，看看各種男子的表現本身就有趣得緊，於是答應老爹開展第三次相親行動。
老時間老地點老裝束。
老爹說這次幫我找的這個絕對有江湖俠士的俠肝義膽，再不是那樣酸溜溜的秀才。據說這個秀才也是老爺子千辛萬苦挖掘出來的，因為他覺得我會比較喜歡文縐縐的男人，比如林步微。可惜我完全看不出來林步微和這李公子有什麽相似之處，老爹的眼睛真是老花了。
恩，看看這次這位，幹練的黑色上裝，袖口用繩子綁住，看清來更加幹淨利索，頭發用一根紅色布袋子隨意紮住，倒是顯露出幾分桀驁不馴的風采。落座的時候，先把手中的劍放在桌子上，我吸取之前的教訓，仔細觀察了那把劍，確定那是把開過鋒的而且年份不短的劍，奇怪的是，劍柄處還拴著什麽晃晃蕩蕩的東西，有些晃眼睛。不過大致看起來，這個人還是符合我的審美標準的。
我走上前去，重複之前誆騙李公子的話，再次贏得這位龍大俠的信任。
“龍大俠行走江湖，想必經曆過不少事見識過不少人吧！”
“沉浮已久，隻得出四字箴言：江湖險惡。”龍大俠言簡意賅，眼底眉梢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我心花怒放，這樣冷酷的男人果然有型！
“那麽龍大俠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呢？”切入正題。
“喜歡什麽樣的女子？”龍大俠重複了一遍我的問題，然後陷入沉思，我一點也不著急，看著這樣一位大俠仇大苦深的模樣，我著實覺得享受得很。
終於，龍大俠開口了：“其實我的要求不高，隻要會做飯洗衣就行。”
我心頭小鹿亂撞，這些簡單，即使現在不會，短時間內我都可以學誒！難道我今天終於紅鸞星動了？
“可是……”龍大俠話頭一轉，我的神經也跟著拉緊。
“可是我希望我找的這位妻子能夠好好愛我的孩子！”
我鬆了一口氣：“這算什麽要求啊，哪有人會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龍大俠沉重地搖搖頭：“我說的是我已有的兒子。”
我幾乎激動得要掀桌子：“什麽，你已經有兒子了？”
“是啊，我的前妻難產，留下孩子自己去了，所以我發誓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你看，這就是她生前最愛的耳環。”龍大俠把那把寶劍拿起來，我這才看清那劍鞘上拴著的果然是一對女子的耳環。
立馬撒丫子走人。我這什麽時候變成慈善機構了，你要裝癡情你就別續弦啊！哪有讓我這對愛情還憧憬著的姑娘一嫁過去就做人後娘的道理？！
第三次相親，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如此三次後，我對老爹和相親算是徹底失望了。之後不管老爺子再怎麽苦苦哀求或者拔刀威脅，我都抱緊柱子半步不離了。
老爹無奈歎道：“你心中有人，所以誰也看不上啊！我理解理解。”
我幾乎抓狂，哪有這樣惡人先告狀的：“我心裏是有人啊，所以你得找個好男人來代替我心中的人啊！你幫我弄那麽一堆歪瓜裂棗來幹嘛，就算我要換口味也要有個過渡期吧！我瞧著你這十五個徒弟都比他們強些！”
老爹眼睛詭異一亮：“女兒你莫不是看上我的哪個徒弟了？告訴爹，爹做主讓他娶了你！放心，這些兔崽子都還沒娶親！而且有我在，一定不敢對你不好！”
我徹底無力，用盡全力咆哮：“爹，你知道嗎？其實我心中愛的人從來都隻有一個－－那就是你！別再給我找其他男人了好嗎？”
老爹終於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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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水了。接下來劇情會拉得很快，離結尾不遠了，既然大大們已經追那麽多字了，剩下的情繼續努力吧！別再退某香的收藏了……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