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野獸心性
“啊--”我被自己的驚呼驚醒,惶恐地睜開眼,大口地呼吸,試圖擺脫猶自纏繞在身體四周如藤蔓般的窒息感。
“你醒得可真及時,知道我吃好飯了嗎?”金瀾疏的臉出現在我的正上方。
咦,為什麽是在正上方?我轉頭看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已經脫離了十字架,現在正躺在一張狹窄冷硬的床上。
我小心翼翼地動了一下自己幾乎僵死的手和腳,可是隻那麽小小的一個動作,連動全身的神經便把痛楚快速傳導入我的大腦,害得剛清醒過來的我又差點陷入昏迷。
金瀾疏搬了張凳子坐到床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時不時摸摸自己的下巴。他這難得的人樣卻讓我心生膽寒,就怕那懸在半空中的打擊不知何時會再次襲來。
我打算先開口打破這難堪的尷尬:“現在什麽時候了?”
“晚上了。”金瀾疏回答,然後嘴角一抽,繼續說道,“怎麽,想回家了?嗬,據我所知,你家裏也沒有男人等著你啊!急什麽!”
我都懶得再花力氣鄙視他,口舌之快卻是要逞的,畢竟說話不那麽累:“金大少爺,難道在你眼中,這世上的人就隻能按照男人和女人來分類嗎?”
“難道還有其他方法?”金瀾疏不屑地剔著牙。
“你沒有聽說過有一類人叫做親人嗎?”我對於這個能把無賴演繹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人表示十足的無奈,以及由衷的佩服。
“親人?”金瀾疏好像被勾起了興趣,他又一次重重捏住了我的下巴,“謝謝齊老板提醒我啊!說起來,我原來確實是有一個明媒正娶的婆娘的,可是這賤人不是被齊老板偷走送給人家做老婆了嘛!還有托齊老板的福,我的老娘也鋃鐺入獄了,現在我可是孤家寡人一個,實在可憐得緊!”
然後他把眼神一勾,從我的頭上一路掃視下去,最後停留在我的胸口上,火辣辣地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我一驚,勉強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才發現那裏的衣服已經被鞭子抽得四分五裂,能遮住多少我都不想知道了。也不管雙臂有多少疼痛,我立馬用雙臂護住胸口。
“嘿嘿,齊老板你這又是何必呢?你看看,現在這裏就我們兩人,漫漫長夜的,可是難熬得緊。倒不如我們兩個坦誠相對,也好……共度良宵啊!”
金瀾疏在惡笑,他慢慢爬上床,將手在我兩側張開,然後一步步,像餓狼般爬向我。
恐懼吞噬了我,我忍住痛,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向後抽離金瀾疏的包圍。可是那頭失去理智的野獸拉住了我蜷曲的腿,把我狠狠往他自己的方向一扯,我滑倒在他的身下。
我想尖叫,可是恐懼像一隻巨手扼住了我的脖子,讓我一聲也發不出,我的身體因為恐懼在劇烈顫抖,這種情況下,身上的疼痛已經算不上什麽了。不知何時起,我的淚水已經布滿了整張臉孔。
可是金瀾疏的動作還在繼續,他輕而易舉地張開我用盡全力夾緊的兩條腿,夾在他的腰上,然後餓虎撲食般撲到我的身上,撕扯著我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衫,一條又一條連血帶肉的白紗被丟到空中,像極了天使受傷掉落的羽毛。
我絕望地捶打金瀾疏的身體,不管傷口再次撕裂,正在汩汩往外流血,直到自己的雙手被他牢牢抓緊,禁錮到我的頭頂。
如此屈辱的相對,如此屈辱的姿勢,這一刻,我覺得人生無望;這一刻,我想到了死!
金瀾疏開始著急地脫他自己的褲子,我趁著這一瞬雙手重獲自由的功夫,用盡自己剩餘的力氣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後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向出口跑去。我不敢回頭,我已經能夠聽到金瀾疏氣急敗壞的咒罵聲近在咫尺。
出口,前麵就是出口!還有五步,四步,三步,二步……我以盲人追求光明的熱忱衝向唯一的希望,可是在離門口僅僅一步距離的時候,我的腿不爭氣地發軟,我重重地摔倒在地,地上的石子在我早已傷痕累累的身上再次劃出新的傷口。我終於絕望,連天都不願幫我!
我看到金瀾疏掄起了手臂,我閉上了眼睛,等待意料之中的劇痛。
“啊--”淒慘的呼叫聲響徹這個黑夜,溫熱的**濺到我的身上。
可是這聲呼叫聲不是出自我的口中,我睜開眼睛,看到金瀾疏正捂著自己的下體,淋漓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滲出。
我轉頭,看到了漫天星光籠罩下的一襲瘦小身影,他拿著劍,劍上的血一滴滴砸進泥土中,像是殺紅了眼的修羅--那竟然是殤夜!
殤夜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中的含意太複雜,我看不透,有憐惜,有痛心,還有歇斯底裏的瘋狂。我對殤夜無力地笑了笑,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笑,也許隻是不忍心看到殤夜這樣難受,然後我艱難地向殤夜伸出了一隻手。
殤夜飛快幾步走到我的身旁,蹲下身,緊緊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開始解自己的外衣。
噢對了,我竟然忘記自己現在這難堪的模樣!好在身上至少還有件大紅肚兜遮羞,不然我真要自殘謝罪了。
殤夜把外衣脫下來,蓋在我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攏了攏,生怕觸痛了我的傷口。
其實我想對殤夜說,現在我渾身上下都在疼,所以不介意再稍稍再疼那麽一下了,可是一張嘴,就隻能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了。於是我歉意地笑笑。
殤夜抱住我的頭,嗚咽如受傷的小獸。殤夜的手一直在我身上徘徊,可惜我這身子眼下爛透了,要找一個能放的地方著實不容易。殤夜滾燙的淚水砸到我的臉上,我的心竟然比身上還要疼。
我這人啊,隻能忍受自己吃苦受累,就是看不得自己親愛的人難過,看他們難過,真比拿鈍刀砍我還要疼,就像現在這樣。
我尋思著什麽也不說殤夜要擔心的,所以齜牙咧嘴痛苦萬分地說了句:“殤夜,你別哭。你看你這眼淚落到我的傷口上,我不是更加痛了嗎?”
說完這句,我終於功成身退功德圓滿地昏了過去。
黑暗中,身子在上下顛簸。
每一次顛簸,身上的傷口被會被擦到。
痛,鋪天蓋地的痛。
即使在睡夢中,我也在尋求一種救贖。身體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像是嬰兒在母體裏的姿勢,溫柔的水包圍著身體,沒有困乏,也沒有疼痛。母親有力的心跳聲給我最大的安全感,不用再想了,隻要安安靜靜地睡著,那就夠了,那就……夠了……
媽媽……媽媽……
我在夢中不斷呼喚著母親,想念母親溫柔的雙手輕輕拂過我臉頰的溫馨,想念母親柔軟的雙唇淡淡印在我額頭的甜蜜,母親為我驅走所有的憂傷和病痛,然後整個世界都會變得燦爛起來。
為什麽,我感覺到一隻手在我臉上輕輕地摩挲,那般柔情繾綣;還有什麽溫熱的**落在我的臉上,可是不待滑落,那隻手已經為我小心拭去。耳邊傳來心跳的節奏聲,我覺得很安心,可是我依舊很想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人是誰,想告訴他不要為我擔心,還有……請他一直這麽抱緊我……永永遠遠不要放手。
迷迷蒙蒙中,似乎有一大群人喧鬧的聲音,還有人喂我喝什麽苦苦的東西,身上的痛楚開始減弱,再後來有人拿熱毛巾幫我擦了身子,好像還幫我上了藥。
終於鬧騰完了,眼前的燈光似乎黯淡下來,我心道可以放鬆下來好好睡一覺了,可是腦中忽然出現金瀾疏充滿獸欲的臉,他還在撕扯著我的衣服,然後他撲向了我……冷汗淋漓,恐懼重新占據了我的心。
救命……誰能救救我……我急得想哭,手在身邊不停揮動,試圖抓住什麽能夠幫助自己的東西。
抓住了!等等,是誰握緊了我的手嗎?淡淡的龍涎香的氣味傳進我的鼻,舒緩了我緊繃的神經,不是鮮血的味道,不是野獸的味道,也不是情欲的味道,我安下心來,隻要不是金瀾疏的味道就行,這股味道,很溫馨,很安全,這種味道帶給我的感覺像極了我之前每日陶醉其中的鬆香味道,雖然這種味道好像已經離開我很久,很久了。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總覺得這次的夢尤其漫長,我夢到了那麽多的人,現世的,穿越之後的,喜歡的,厭惡的,幾乎每個我熟悉的人都想放電影一般從我腦中閃過,他們的表情不一樣,有些悲憫,有些歡欣;有些哀傷,有些惡毒。我仔細分辨著每個人表情背後的含義,到後來,心灰意冷,心神疲憊,明明睡著,卻比醒著還要累上百倍。
人世浮沉,功名利祿,經過這一遭,我發現自己看透了很多東西。一念起,萬水千山;一念滅,滄海桑田。
疲憊地睜開眼,頭痛欲裂,身體軟得根本沒法動彈。我轉頭看到床邊,發現有一個淺淺的坑,伸手過去摸摸,發現還有餘溫未曾散去。記憶中有淡淡的龍涎香味道猶自盤桓,是殘留的夢境,還是現實恍惚如夢?
用五十章來拔除一個金碧堡,便宜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