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比試之中
沒有眾人的圍觀，小麥逐漸開始放得開。我告訴他放開膽子去幹，隻要根據自己的想法，最大限度地表現劍的能力就行，不用谘詢我的意見，反正我隻是一個實打實的門外漢。小麥笑得很燦爛，重重點點頭，我知道他絕對相信自己鑄造的劍，而我絕對信任小麥。
比賽開始，小麥毫不猶豫地要了十五層皮甲。
我一口水含在嘴裏，沒敢往外噴。
十五層，還是皮甲！！！
雖然之前在棲心驛已經試過了十張豬皮，但是這東西不一樣啊！我這心有那麽點七上八下。
等太監壘好皮甲，小麥向他們輕輕道了聲謝，站在皮甲前，劍尖朝下把劍高高舉起，然後……放開了手？
我腦袋立馬變成一堆漿糊，呆呆地看著小麥，再呆呆地看向那把劍，正尋思著該怎麽挽回的時候，那把劍已經穩穩立在了皮甲中。
小麥笨拙得把劍拔出來，然後顛顛地請人過來檢查：十五層，層層穿透，地上甚至還有一個深深的劍坑！
我徹底目瞪口呆，敢情鋒利的劍可以這麽用的啊！
第二次，小麥要了二十層。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我甚至覺得二十層叫少了。果不其然，二十層順利穿破，地上依然有一個深坑，唯一的區別是這一次小麥踮起了腳尖，以便讓劍抬得更高些，使劍尖接觸皮甲時的速度增大些。
小麥蹲下身研究了一下劍坑的深度，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笑意盈盈地要了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皮甲，三十層！
這這這是不是一下子加太多了？那劍坑看起來沒有那麽深吧！
小麥再一次舉起劍，這一次，他沒有再鬆手。全身的力量積蓄在胳膊上肌肉裏，把肌膚脹得幾乎開裂。小麥忽然一躍而起，像一隻起飛的雛鷹，隻聽他大吼一聲，緊接著皮甲撕裂的淒涼聲音連貫地充斥耳間……天地恢複寂靜的時候，小麥也已經拔出了劍，衝我自信一笑，我的心落了。
三十層，全部貫穿！可惜還有餘力未絕，地上仍然留了一個不淺的坑，所以傾羅真正的實力應該還在這三十層之上。現在就看其他人的成績了。
比賽結束，公布成績：鍛劍堂，二十五；聚寒閣，二十四；淩耀莊，二十七；金碧堡，三十；銀紅榭，三十。
金瀾疏的表情經曆了戲劇性的變化，像是一下子從炎炎夏日跌進了數九寒天，在聽到銀紅榭成績的時候，他原來得意洋洋的表情逐漸演變成難以置信，最後定格在惱羞成怒上。橫向我的眼神裏夾著無數的刀與劍，恨不得把我就地正法，千刀萬剮。我微笑著朝他拱拱手，謙虛地垂下頭。眼光掃過高位時，我看到皇帝滿意的淺笑。
“好，朕宣布這第二場比賽……”
“皇……皇上……，奴才有罪……”一個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打斷了皇帝的話。
我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小太監是剛剛屬於我們營帳的，揀這個時候打斷皇帝說話，有什麽要事嗎？
“你有何話說？”皇帝的眉微微蹙起來。
“剛……剛剛……小人失手，給……給銀紅榭數……數皮甲的時候，少……少數了……一張，最後……最後那次不是三十，是……是三十一……”小太監的身體抖成一隻大蝦，可是他還是堅持把自己的話說完，而這短短一句話卻注定引起軒然大波。
皇帝眯著眼睛，一臉思量的表情，派身邊的傳旨太監重新去數了數，確認了小麥最後刺穿的確實是三十一張皮甲。
“既然這樣，此次比賽便是銀紅榭勝了。”皇帝公開宣布。
對於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我喜出望外，金瀾疏的臉色難看到可以去擠墨水。
“上午的比賽很精彩，朕是大開眼界。現下請各位休息片刻，一會兒賜宴耀雪苑。最後一場比試，就留待下午觀賞吧！”說完這句話，皇帝優雅起身，帶著皇子們離開。
“恭送皇上！”在場的所有人都下跪，叩首。
我偷偷看了眼皇帝的方向，剛好對上殤夜投向我的視線，兩人相視而笑。忽然殤夜被人往前一扯，腳步踉蹌，我心一驚，正打算快速移開視線的時候，琪隱的鬼臉已經映入我的眼簾。虛驚一場，我表示憤怒地向琪隱揮揮拳頭，琪隱挑釁地瞥了我一眼，拉著殤夜的袖子趾高氣揚地離開。
皇帝離開後，我們這兒自由不少，於是我的白眼挨了不少，尤其是來自金瀾疏的白眼，簡直和蟑螂丸一般大。我一律視而不見，帶著小麥去找剛剛那個小太監。
小太監因為失職被罰了一個月的俸祿，我塞給他八兩銀子，以示感謝。說實在的，要是沒有他的幫忙，我和金瀾疏就隻是一個平手，哪能輕易勝了這一場呢？對於他，隻要他不說，沒人會發現他的失誤，萬不用為我們冒險，可是他還是站出來幫我們說話了。
“其實沒什麽的，在這宮裏呆久了，別人不把咱們當人，自己也幾乎不把自己當人了。可是你剛剛對我說了謝謝，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沒有什麽，但是這兩個字對我的意義非比尋常。這一次，我隻當還你的恩情了。”小太監沒有收下我的銀子，轉身跑了。
小麥呆呆站在那兒，我拍拍他的後腦勺，真是個傻孩子呢！
“呦喂，齊老板的本事真是通天了啊，連這宮裏都有貴人相助。”這不陰不陽，酸澀無比的語調，除了出自金瀾疏的嘴中，誰還有如此才華啊？
我悠然轉身，滿臉堆笑：“小女子不過小小伎倆，怎抵得上金大少爺扶手遮天啊？”
“哼，少給我耍嘴皮子，不要以為有小小的六皇子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把你怎樣，我金瀾疏可不是吃幹飯的，你要把我惹急了，沒什麽是我做不出來的！”金瀾疏在我眼前豎了一根中指，鬼魅一樣的臉湊近我的臉，陰涼邪惡的字眼從他的利牙之間一個個跳出來，染上了和主人一樣帶著殺戮的血腥味。
我蹣跚著往後退了一步，小麥扶住我的身體。
“金大少爺，您言重了，我區區一介女子能翻起怎樣的波浪呢？”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我繼續賠笑。
“知道就好。對了，差點忘了要送你一件小禮物的。”金瀾疏嘴角向一邊翹起，從衣袖中裝模作樣半天摸出什麽東西，握緊拳頭伸到我麵前，輕蔑一笑，猛地張開了手－－一片帶血的衣料刺疼了我的眼睛！
縱然血跡已經發黑，那刻骨的寒意還是毫不困難地滲透肌理包圍了我的渾身，我自然知道這是誰的血跡。
為什麽這麽久了，落月那邊還沒有消息？難道出現什麽問題了？心中的不安像漣漪一般漸漸擴大，金瀾疏得逞的笑臉在陽光下看來格外讓人心生寒意。
“說起來，齊老板和我還真是有緣分呐！前兩天我偶爾經過那個叫什麽無望山的，剛好看到一個老頭子被歹徒抓了，我心一軟就出手救了他，也順便給自己積點德消點災。沒想到啊，世上總有那麽多巧合！齊老板知道這個老頭子是誰嗎？”金瀾疏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
“是誰？”我體貼地配合他，一臉疑惑加渴求的表情。
金瀾疏仰天大笑，得意洋洋地說道：“當今劍聖，羅侯笑！更沒有料到的是，這劍聖竟然也和齊老板有所牽連，既然我和齊老板有這樣的交情，我自然少不得請劍聖到我金碧堡做客幾日的。順便嘛，盡盡我的這個地主之誼對吧，啊哈哈！”
看著金瀾疏小人得誌的嘴臉，我不得不一直壓製自己心中想要一把掐死他的欲望，可是現在我還沒有把握，羅老還在他的手中，這是最有力的底牌。
“廢話我也不多說了，齊老板也是個聰明人，下午的時候應該怎麽做想必已經有數。”金瀾疏把布片朝我身上一丟，嘴角一斜，嘲諷一笑，對著他的妙人手下一揮手，就要轉身離開。
正在這時，宮外忽然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練武場離宮門其實很近，所以抬頭便能看到天空中綻放的巨大禮花，殷紅似血，流光溢彩，引發了我克製不住的笑意。
這煙花的質量確實不錯，我決定以後過年過節就到小胖家去買煙花了。
“這哪個神經病大白天放煙花啊？”金瀾疏低低咒罵道。
“呦，金大少爺此話差矣。現在正是盛世繁華，百姓們富足安康，白天放個煙花慶祝一下也是未嚐不可嘛！還有，這髒東西留在宮中怕是不妥，您啊，還是拿好吧！”我走到金瀾疏的身邊，把那片布料塞進他的掌心，然後幫他握緊拳頭。在他不明所以的眼光注視下，溫柔地拍拍他的肩，然後帶著小麥赴禦宴而去。
“這女人是瘋了嗎？”走出很遠，我聽到金瀾疏癲狂地發問。
我笑容得意：你金瀾疏要和我鬥，還差得遠呢！再去找個盤絲洞修煉個八兒百千年吧！
考慮寫阿舒和殤夜孩子們的故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