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傳奇重現
“唉－－－”這不知道是我今天第幾次歎氣了。可惡的殤夜，現在每天就知道往珍貴妃那兒跑，把我撂在這竹清苑裏整天見不到人影，這境遇和我在洗梧宮裏時有什麽區別嘛！等等，這還是有巨大的區別的，至少那個時候還有那麽點盼頭，現在是連盼頭都沒有了！
“茗香，你知道嗎？珍貴妃馬上生日了呢！”門外有小丫頭在閑聊。
“對啊，我知道啊！現在六皇子和珍貴妃關係那麽親密，不知道準備送什麽生日禮物呢！這可是他們母子之間第一個生日！”茗香接口道。
“應該會送什麽珍貴的禮物吧！我覺得六皇子對珍貴妃真是有兒子對母親的孝心。”
“六皇子是個好人，對誰都好。”
“恩恩恩，我們能跟六皇子真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呢！”
談話到這裏便結束了，我發覺覺得殤夜好的下人真是蠻多的，當時在宮外的竹清苑，那裏的下人都說殤夜是個好主子，現在在宮裏，又再次聽到對殤夜的誇讚，實在難得。殤夜自小身在皇宮中，與生俱來的傲氣不允許他放下自己的身段與下人們共飲共食，這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已經在最大程度上給了下人足夠的尊重和禮讓，這對於他這樣的皇子來說更加難得。一個人的品行到底如何，不能看他在所謂正經場合的表現，畢竟片刻的表演和掩飾並不是演員的專利，隻有在不經意時表現出來的一切才能反映出一個人真正的本質，比如和他一起進餐時可以觀察他對waiter的的態度：若是對服務生呼來喝去把他自己當上帝，這樣的人會高尚到哪裏去？所以對一個人最高的誇獎，並不是來自於所謂的高層，底層的讚揚才是發自內心不加一點修飾的讚美，足以證明一個人的品行。
剛剛聽那兩個小丫頭這麽一說，我也開始好奇殤夜會給珍貴妃準備什麽禮物。
不會也送什麽玉佩吧！殤夜一共送我兩次禮物，每次都是一塊玉佩。雖說這兩塊玉佩不是價值連城能夠形容的，但是老是送玉佩也實在太缺乏新意了不是？而且皇宮裏的人又不像咱這些土生土長的娃，沒見過世麵，區區一塊玉佩又怎能滿足她們的欲望呢？
到時候等殤夜回來一定要記得好好問問。至於現在，我還是繼續找本書臨摹吧！大好的年華啊，不能白白葬送掉不是？
殤夜的書房很大，整整一麵牆都被一整個書架擋著，上麵整整齊齊插滿了書，很多書的封麵都已經被翻得爛爛的，想必殤夜常常翻閱。我在書桌前坐下，隨手拿起放在書桌前的一本書，翻開勉強讀了幾個字，才發現這是本兵法。
忽然想起之前妖兒對我說的話：六皇子最喜歡讀的應該是兵法，雖然他有幾乎過目不忘的才能。嘖嘖，沒想到傳說中能夠過目不忘的人還真讓我碰上一個，真傳奇！不知道他們家的人是不是都這麽神話。
攤開紙，執起筆，我開始我的抄書事業。兵法上的字飄逸中不乏沉穩，勾勾畫畫中也不缺勁道，反正在我這個外行看起來，這字還是蠻符合我心意的。
一靜下心來練字，時間就過得唰唰了。等我伸個懶腰打算起身吃午飯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這字真難看，出去千萬別告訴別人說你這字是臨摹我的，我丟不起這個臉。”
我之前如此一心一意，壓根沒料到身後有人，這一嚇，身子猛一哆嗦，我就把座下的紅木椅子生生往後撞出去幾分，貌似撞上了什麽東西，回頭一看，就看到殤夜捂著自己受傷胳膊，齜牙咧嘴倒吸冷氣的模樣。
“沒想到你那麽小雞肚腸，我不過說了實話，你就這樣報複我！”殤夜拿眼斜我。
“去去，我哪有那麽壞，你當我是後宮中那些蛇蠍美人啊！再說誰說我在臨摹你寫的字了，我可是在臨摹這本兵法。”我忽然想到了什麽，立馬拿過書翻到兵法扉頁上，果然沒看到作者的署名。
難道……難道這兵法竟然是殤夜寫的？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殤夜，他卻繼續齜牙咧嘴，壓根不拿正眼瞧我。
“不要告訴我這是你寫的。”我拿著書翻了又翻。
“幹嘛一臉大驚小怪樣，這就是我寫的怎麽了？”殤夜輕描淡寫外加齜牙咧嘴。
“沒……沒什麽。”什麽沒什麽，我震驚了，我想想我十二歲的時候還跟哪兒混來著，貌似好像應該沒那麽偉大吧！
偷偷望一眼眼前偉大的人，我告訴自己一定得鎮定，一定得表現出一臉平常的樣子，要不然這孩子驕傲了怎麽辦，可是人家壓根不管我複雜的心理活動，擱那兒繼續齜牙咧嘴吸冷氣：“我說你別在我麵前一直齜牙咧嘴的行嗎？”
“也不知道是哪個沒有眼力勁兒的撞的。”殤夜的眼神輕飄飄地掃過來。
“誰腦袋後麵長眼睛啊！”我幾乎咆哮，這孩子怎麽那麽不可愛呢？
“行了行了，我賠償你還不行嗎？等會兒叫廚房給你煮加倍的骨頭湯！”
我看到殤夜渾身一哆嗦，終於不再齜牙咧嘴。敢情丫剛剛都是裝給我看的？
“走，吃飯。你要敢再給我提骨頭湯，我讓你在皇宮再也吃不到魚！”殤夜優雅一回身，邁著小方步倍兒精神地向外麵走去。
他……他竟然拿我最愛的魚威脅我！真是太太太可惡了！
吃飯的時候，殤夜遣走了其他侍從，說隻要有我伺候就行了。其他人走後，我立馬在堆滿美食的桌前坐下。要是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估計會吃驚死，誰讓這該死的皇宮不準下人上桌呢！
桌子中間擺了一碗巨大的湯，那便是殤夜厭惡至極的骨頭湯了。我剛執起勺子打算盛湯，殤夜威脅的聲音便在我耳旁響起：“魚！”
我幹脆利落地放下勺子，轉而拿起筷子夾著一隻蝦放到殤夜碗裏，討好地笑笑。然後給自己也夾了一隻蝦，正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殤夜催命般的聲音又響起了：“你打算讓我就這麽吃嗎？”
“對……”一個對字還沒有吐出去，回頭看到殤夜吊在胸前的右臂，我立馬垮下了臉，“我這不是正給你剝蝦嗎？”
這頓飯吃得著實沒有效率，拿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喂著殤夜不算，還要看他對我陰險奸詐的微笑。要吃魚，我給挑刺；要吃蝦，我給剝殼；要吃雞，我給拆骨……我還沒那麽恭敬地伺候過我媽呢！而且這孩子還不愛吃蔬菜，在我苦口婆心外加威逼利誘下，殤夜才勉強吃了幾口青菜。
我發現嚇唬殤夜最好的辦法就是威脅他說要是不吃蔬菜就長不高了，再加一句加強說服力，小心到時候還沒有我高，我能長那麽高還多虧了蔬菜。雖然殤夜現在躥個子已經很快了，都快和我的肩膀一般高了。
伺候好了這個小皇帝，我才終於有機會犒勞自己的肚子了。記得以前殤夜很喜歡在我吃飯的時候幫我剝蝦，直到飯碗裏的蝦堆成了小山，我倒是樂得清閑。今天自己這麽一折騰，才知道剝蝦實在是一件看似簡單其實不簡單的事，尤其自己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還要貢獻給其他人的時候。所以我反倒弄不清楚殤夜的意圖了，難道他吃飽了沒事幹，喜歡自虐？
吃完了飯，重新回到書房，殤夜說要親自監督我練字。這倒好，本來一件挺清閑優雅的事硬生生被逼成了任務，我感覺挺痛苦的。
一會兒：“你執筆的高度不對，應該再執高些……”
一會兒：“寫字的時候腰背挺直，這樣才能把力量灌注到所寫的字上……”
一會兒：“你寫的這是字嗎？真是比人家蝸牛爬出來的線條還要醜陋！”
一會兒：“字至少要能夠立起來吧！你看看你的這些字，都是一堆沒有骨頭的廢物！”
一會兒：“……”
無數個一會兒後，我終於受不了爆發了：“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示範給我看！”我這是咬定了殤夜右手殘廢中，勢必不能回嘴。
誰知道這小子一臉詭笑：“你確定要我示範？”
我的心忽然有些玄乎，但是看了看殤夜的右手，確定絕對不可能忽然之間就能夠動彈，我還是堅定地點點頭。
“好，你先起來。”
我甚是詫異地起身，極為好奇地看著殤夜落座，然後莫名其妙地看到殤夜左手拿起筆，最後無比氣惱地看著殤夜姿態優雅閑適地揮筆，白花花的紙上就出現了一個飄逸俊秀的字。
“殤夜，你竟敢騙我！”我伸出食指氣憤萬分地指著殤夜。
“哪裏騙你了？”殤夜一臉無辜的笑。
“你明明是個左撇子，還騙我伺候你吃飯！”我義正嚴詞，覺得道理統統站在我這兒。
“誰告訴你我是左撇子了？我隻是湊巧也會用左手而已。”殤夜惡作劇得逞，一臉得意。
我：“……”
之前為什麽我會一直覺得殤夜較之琪隱實在是個乖孩子呢？我真是瞎了眼，這倆熊孩子沒一個好人！
“好了好了，逗你玩兒呢！現在我不方便教你寫字，等我右手恢複了再教你。”殤夜的口氣軟了下來。
“去，誰讓你個熊孩子教！”
“這麽容易就生氣了？”殤夜湊到我麵前，在我眼前揮揮手。
“不理你，我回去睡覺去。”我轉身向外走。
“恩，春困秋乏，是該小憩片刻。”殤夜尾隨在我後頭。
進了房間。
“你不幫我梳頭嗎？”殤夜坐在床沿，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最……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了，這孩子竟然給我玩苦肉計！而且，我竟然吃定這套！我拿起梳子走到床邊，看到殤夜明媚一笑。取下殤夜頭上的冠，漆黑的頭發一下子散落下來，我拿梳子小心梳著，直到梳順了每一根發絲。才抽走梳子站起身來。
殤夜回頭看著我，白色的褻衣，黑色的長發，溫柔如水的眼睛，曾經的犀利堅強被這副裝扮掩蓋，完全消失不見。此時的殤夜，竟有著男女莫辯的美麗。
“你也去睡吧！”他衝我微微一笑。
躺在床上，我記起早上聽到的丫頭們的談話，於是問道：“殤夜，珍貴妃生日你送什麽啊？”
“沒想過，但是不想送得太刻意了。這皇宮缺少樸素無華的感情，能表達這種感情的禮物其實最好。”殤夜在外間回答我。
“給她送副字吧！我想她會喜歡的。”
過了片刻，我聽到殤夜的回答：“好。”
七天後，珍貴妃生日。
有從生日晚宴上過來的丫鬟嘰嘰喳喳討論。
“你聽說了嗎？六皇子送了珍貴妃親自做的一首詩，珍貴妃那叫一個高興啊！我都好久沒看到她那麽高興了。”
“對啊對啊，珍貴妃高興得直把六皇子摟懷裏。飯後，在各位娘娘麵前，珍貴妃還刻意宣布說六皇子就是她的親兒子，要是以後誰還敢欺負六皇子的話，珍貴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
我聞言一笑，殤夜，我就說，這世上沒有白白付出的感情。以後在這皇宮，你總算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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