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驚變（下）
陳晉當然是讚成許墨的話，在得知聖女的三個要求後，他也暗暗思索過。最後的結論與目前討論出來的差不多。
此時見許墨說了自己最想說的話，倒是不急著表態，他目光掃過眾位長老，道：“諸位長老，以為如何？”
“許長老說的不錯，為了門派長遠的大利益，個人的利益又何須計較。我想今日，郭臨在此，也一定會同意許長老的建議的。”
又有一位長老皺眉道：“我看不然。此子在蓬萊宗，為了自己的利益，便可親手屠殺宗主。之後又來菩提門敗鴻雲之名。上個月，有弟子在菩提山下發現了鴻雲的屍體。我看八成就是此子所殺。觀其行，知其心，此人表麵雖然剛正，實則卻是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手段狠辣至極。今日，他就算因大勢所趨，委曲求全。不難保證，心懷怨恨。長遠來看，對我菩提門大大不利。”
此番分析，立即叫在場的長老眉頭都皺了起來，顯然大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而且在菩提門，與鴻雲有仇的人，隻有郭臨。大家很難相信，鴻雲的死和郭臨沒關係。
秦天機勃然大怒，“挑撥離間，莫長老，你是何居心？”
許墨暗自冷笑，這位逝川峰的首席長老莫勤，是他安排在菩提門的，也是他得以混入菩提門的接引人。
許墨早就對郭臨懷恨在心，此時找到機會，落井下石，自然不會放過去的。但這樣的話，他不能說。因為誰都知道，蒼雲峰與升龍峰是有過節的。不過，這並不表示，他不可以另某他法，臨時唱曲雙簧，扮一回白臉，不動聲色地將郭臨推入深淵，他道：“莫長老，以你看如何？難道因此將菩提果交給他？到時候聖門追究起來，我等又拿什麽交代？”
“在門派的大利益前，任何個人的利益都是小的。哪怕是個人的性命。諸位長老，我說的對嗎？”說道這裏，莫勤眼中閃過一抹殺機，“他若修不好龍凰雙星陣最好，我等便不必瞎操心，他若修好，就先抓起來，然後安個不得不殺的罪名。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既用菩提果換取了聖門的支持，又恢複了龍凰雙星陣，雖然因此失去了一位潛力弟子，但這代價微不足道。”
莫勤陰險一笑，抬頭道：“諸位長老，我說的是嗎？”
這的確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是這麽說出來，就變味了，這是赤裸裸的陰謀，是算計。雖然很讚成這個方案，但陳長老臉上努力擠出不喜的神色，他踟躕，言不由衷地道：“這恐怕不妥吧。”
秦天機暴跳如雷，額頭上青筋畢露。這莫勤觸了他的逆鱗。這些人竟然在菩提峰的議事廳中，當著自己的麵，算計自己的徒弟。
他努力控製住情緒，他知道，此刻一旦失去理智，不但無濟於事，甚至會馬上害死郭臨，“莫勤，郭臨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置他於死地？菩提果本就是我門第一任務的獎勵，郭臨以正當方式獲取，有何不妥？何況，在領取任務之前，他還向陳長老立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軍令狀。我菩提門是西南第一門派，豈能做出喪盡天良，殘害門下弟子之事？此事若傳出去，我菩提門，名譽掃地。”
“嗬嗬嗬……”
那羽扇綸巾的長老笑了，“莫長老，秦長老，不要激動。如今無非是門派利益與弟子性命的選擇問題。既然如此，大家舉手表決一下。哪邊人多，就取哪邊的建議。”
在此過程中，陳長老一直在觀察著大家的臉色，此時，見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口道：“不錯。不過老夫要糾正，這不是門派利益，而是門派的存亡。聖門如果真要對菩提門發難，結果想必大家都能猜得到，現在投票開始吧，選保郭臨的請舉手。”
第一個舉起手來的秦天機。
蒼儀想要舉手，但此時隻覺得右手，重若千鈞。他的手舉到一半，見沒人響應，終於放下，他也想保郭臨，但現在已是大勢所趨，就算他是第二山峰首席長老，也無力乏天。
就連蒼儀都是這般想法，其他人可想而知。投票結果，一比十九，秦天機再次被孤立。眾人目光落在那一瞬間蒼老許多的老人身上。
“哈哈哈……”
秦天機笑了，笑得蒼涼。望著這些默不作聲，故意扭頭避開自己，甚至還有些麵帶譏諷之色的長老們，皺紋堆滿的老臉上，全是悲憤和失望。
什麽自私自利，在場的人之中，隻有他才最了解自己的弟子。來了升龍峰不久，他與師兄弟們相處極好，為了升龍峰的尊嚴，不惜將自己推上風浪尖口。他能感覺到郭臨身上有不少秘密，可是為了師兄弟們能夠快速修煉，他不惜顯露自己的陣法造詣，在山上布置聚靈法陣。
而這一次，關於菩提聖果，他更是知道，郭臨是為了救治淩雨，才立下軍令狀。可是，這樣的人，卻被誣蔑自私自利，心胸狹窄。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陳長老，不但不為郭臨澄清，還推波助瀾，最後直接用投票的方式，宣布郭臨的死刑。
“他以為將我當做瞎子嗎？他以為這點計量，我秦天機看不出來嗎？”
秦天機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所熱愛的門派，掌事的長老，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陰險小人。
“哈哈哈……”
秦天機大笑，渾濁的眼睛，卻犯出了淚水。
“這種門派的長老，不做也罷。”秦天機性格極為堅韌，哪怕在蒼龍峰最困難的時候，他都沒有過抱怨，此刻心裏卻生出了反心。
他道：“陳長老，如果郭臨修複不好此陣，那番軍令狀可還作數？你是否可以放過他一馬？”秦天機在做最後的努力，他打定注意，一旦保住了郭臨，他就帶著升龍峰的諸位弟子，退出菩提門。
這樣的門派，多呆一天，都是對升龍峰眾弟子的侮辱。向來看重人品的秦天機，怎麽會讓自己與這些為了利益，就要殘害門內弟子的陰險小人同流合汙？
陳長老嘴角泛出了一絲冷笑，決然道：“為了門派存亡犧牲而死是光榮。立下了軍令狀，卻無法完成任務的死，是對自己的言行負責，秦長老莫要搞錯了。如果你希望他光榮的死去，就不要去打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