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原形畢露
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到現在也沒有懷疑過慕嬌。望著虛脫地靠在床頭，目光慈善，沒有任何一絲怪罪的老人，柏月內疚萬分，眼淚如線一般掉了下來，“蘇嬤嬤，你要是能陪小月說說話，那該多好。”
也許是因為蘇嬤嬤從來不會說話，也許是她對這個第二恩師，從沒有防備，她低垂著眉。連日來積壓在心頭的委屈，一股腦兒的傾瀉出來。
蘇嬤嬤很慈祥，聆聽的她的話，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每次柏月說到傷心處，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表示寬慰。
太陽漸漸下山，柏月眼睛通紅的鬆開了老嫗的手，說了這麽久，積壓在心頭的陰霾得到了發泄，心情也不在那麽糟糕，“蘇嬤嬤，謝謝你不嫌小月嘮叨。不早了，你歇息吧。夜裏的連雲山，祛火冰花會開，小月給你去采些雨露，冰花摘下來給你的入藥，熬製藥湯。你放心，雖然不在霓裳門，但小月一定會治好你的傷。”
柏月從床上做起來，關切地望了眼蘇嬤嬤，叮囑她在傷好之前，不要隨意動身子，就要離開。剛走到門口，背後傳來一陣蒼老的歎息聲。
柏月嬌軀一怔，不可思議的回過頭去，卻看到蘇嬤嬤緩緩開口，說話了。
隻是一句話，便叫柏月驚呆在了原地。
“月兒，殺你父母的人，不是郭臨。”
柏月呆了，啞婆婆蘇嬤嬤竟然開口說話了。
“蘇嬤嬤。你怎麽會說話？”
柏月目瞪口呆，還未從蘇嬤嬤能說話的事實中，回過神來。二十年以來，她從未聽過蘇嬤嬤說過一句話，哪怕連神識交流都沒有。
柏月一直認為蘇嬤嬤曾經受過重傷，致使喪失了語言功能，連神識都受了重創，無法與人用神識溝通。平日裏，蘇嬤嬤教習柏月音律，用的都是手語和肢體語言。還手把手的教。而因為怕觸到她臆想的蘇嬤嬤“傷痛”往事。她也沒有詢問。
可是現在，她受了重傷後，竟然開口說話了。驚呆過後，柏月才意識到蘇嬤嬤話中的內容。立即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榻上。彎下身。抓住了蘇嬤嬤的手，激動地道，“蘇嬤嬤。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她竟然說殺自己父母的人，不是郭臨。
柏月握緊蘇嬤嬤枯瘦的手，心情如最黑暗的深夜，迷失在深山裏的旅人，看到了山腳下一片燈火。雖然微弱，讓柏月無限期盼它快速放大，照亮她飽受摧殘的心。
殺父仇人不是郭臨，這是她幾個月下來，聽到的一個最好的消息。她希望蘇嬤嬤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知曉的一切都說出來。證明郭臨不是凶手。
蘇嬤嬤望著柏月，歎了口氣，輕輕將另外一隻枯瘦的手，放在她微微顫抖的手背上道：“月兒，你是個苦命的孩子。但真相對你來說打擊太大，你確定要我說下去嗎？”
柏月一愣，不知道蘇嬤嬤是什麽意思，但是還有什麽比殺父仇人是郭臨還要糟糕的事情嗎？她用力點了點頭，握著蘇嬤嬤的手更加緊了，道：“蘇嬤嬤，你說吧。小月長大了，這麽重大的事情，小月一定要搞清楚。”
望著柏月變得堅定的目光，蘇嬤嬤搖頭，歎氣道：“這些話，嬤嬤在心裏埋了二十年，本打算一直隱瞞下去。誒……這件事情，需要從你師父和郭臨的恩怨上說起。”
柏月心裏微微一沉，但沒有開口打斷她。
“你師父和郭臨，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不是這個時代？
柏月微微一愣，想起了那天在聖域中心，郭臨對她說的那番話，道，“來自五千年以後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都覺得有些荒誕。但蘇嬤嬤是她在霓裳門最親近的人。是最親近，沒有之一。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比師父慕嬌更讓她信任的話，這個人就是眼前的蘇嬤嬤。而在不久之前，她還用身軀，為自己擋下了必殺一擊。
柏月她無條件的相信她，靜靜地聽著，在她看來如同天方夜譚的事情。
“既然你能接受這個事實，想必接下來我說的話，也不會那麽難理解。”蘇嬤嬤點了點頭，語出驚人道，“你師父是從天界下凡的天人，她想要毀滅這片大陸，郭臨卻要守護這片大陸。他們是死敵，上輩子他們是，這輩子也不會改變。”
天界天人，柏月信。因為師父慕嬌在她心裏從來都是無敵的存在，但她為什麽要毀滅大陸？
柏月腦袋懵了，怔怔地望著蘇嬤嬤，道：“這和誰是我殺父仇人，有什麽關係？”
“你和郭臨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將你當做了另一個人是嗎？”
柏月嬌軀一怔，這事情下午她對蘇嬤嬤說過。她記得當時蘇嬤嬤聽到這些後，一點都不吃驚，相反還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為什麽？
她輕咬紅唇的道：“是的。”
蘇嬤嬤望著柏月，“這個女人，名叫白冰。是郭臨穿越前最重要的人。為了這個她，郭臨可以做任何事，哪怕去死，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月兒。你是無辜的，這一切本和你沒有關係。但你卻和她擁有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受了牽連。”
在柏月還在揣測蘇嬤嬤的話中的意思時，接下來的讓柏月整個世界觀都顛覆了，“你的師父，並不是表麵上那麽的善良，相反她蛇蠍心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與郭臨有仇，卻又忌憚郭臨的力量。穿越到這個時代後，她害怕郭臨還沒有死，為了不重蹈覆轍，就想出了一個妙計。”
柏月臉色蒼白，心中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蘇嬤嬤心疼的看著柏月，心中悠悠歎氣道：“這個計劃，就是尋找一個與那個女人容貌相似一樣的人，取代她。若有一天，你師父又與郭臨相遇，那麽這個容貌與白冰一樣的女子，將是她取得最終勝利的重要籌碼。當然前提是，郭臨將那個女人當做白冰。”
“於是她找到了我？”
柏月失神道，就算從最信任的蘇嬤嬤這裏聽到這些話，她也難以接受。那個被自己視為生母的女人，隻不過將自己當做勝利的籌碼？
蘇嬤嬤的點頭，讓柏月如墜深淵。
“可是她怎麽找到我的？”
柏月不死心的為師父辯解，剛剛因為殺死父母的凶手不是郭臨而變得釋然的內心，又痛苦掙紮起來，“我的記憶從霓裳門就開始了。如果是這樣，很小的時候，她就將我帶到了霓裳門，但她怎麽肯定我長大後，一定會長成白冰的樣子。”
蘇嬤嬤眼裏滿是心疼，她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的，如果郭臨不出現，她寧願替牧姣隱瞞下去。
“因為第二神梭。”說道這裏，蘇嬤嬤語氣變化，有些痛恨，“你師父的魔道輪回梭，是一件很神奇的寶貝。它讓她擁有了一對輪回之眼，能通過靈魂，看到你前世的模樣。”
……
柏月沉默。對於這項能力，她無法反駁，在她眼裏，師父慕嬌無所不能。接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神色痛苦，聲音顫抖起來。
這一刻，自己是不是師父的棋子和籌碼，還不是最重要。她沒有精力去自怨自艾。她發現一件恐怖的事情。如果師父真的是如蘇嬤嬤口中說的那種蛇蠍心腸，詭計多端的人，那麽在找到這麽一個嬰兒的時候，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會不會殺人滅口？
柏月恐懼的望著蘇嬤嬤，害怕從她口中說出一個叫她絕望的真相。“師父那麽好的人，不會的，不會的。”
她自欺欺人地說道，玉臉上滾落了悲痛的眼淚，期盼地望著蘇嬤嬤，心裏還有一絲希望。
蘇嬤嬤閉上了眼睛，不忍看柏月悲痛的模樣：“不錯，你的父母是慕嬌殺的。”
轟！
晴天霹靂！
柏月的腦袋穩穩作響，大腦在這一刻幾乎炸開，她嬌軀搖晃，栽倒在地，幾乎昏厥。這一次，打擊比當時聽到殺父仇人是郭臨，來的更加的強烈，天地在旋轉。
天昏地暗。
柏月身軀誇張地顫抖著，大腦中魔音纏繞，久久不散。
“噗！”
忽然間，柏月胸口發悶，氣血上湧，沒有忍住，一口血箭噴在了竹編成的牆上。臉上的血色在這一刻抽空，美麗的容顏，變得蒼白如紙，悲痛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肆意橫流。劃過玉臉，如線一般地掉落。
“小月。”
蘇嬤嬤被柏月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起來扶住了柏月。她受了重傷，調理了幾個月，恢複了不少。隻要不強行動用法力，還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行動。
她看到柏月失魂落魄，目光呆滯，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生氣。
蘇嬤嬤揪心，心痛地道：“月兒，死的那對夫妻，也許不是你的父母。”
柏月抬頭望向蘇嬤嬤，可是在見到她安慰的神色，眸子的光芒卻又很快暗淡下去，“蘇嬤嬤，不要安慰我了。”
她認為蘇嬤嬤是為了她心情好受點，說的善意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