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病危
183、病危
文森特遇刺這個消息已經讓安默拉非常憤怒了,更別提普朗曼還罔顧他的生命安全直接把他跨洋送過來。
安默拉還從來沒聽過有哪個指揮官能在天空要塞裏麵遇刺的,曆史上有膽子對抗指揮官級魔導師的刺客,都會選在他們離開天空要塞的時候動手。天災、夢魘又是聯合軍團,兩個天空要塞都握在文森特手裏,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麽力量可以傷到他?
她跟著克洛寧走出門外,看見外頭一群圍觀的獸人和神,於是她口氣很不好地說:“看什麽看,是想上實驗台嗎?”
這群烏泱泱的人和神在三秒之內就散幹淨了,英格蘭姆已經回房休息,南十字星早就告別離開,外麵瞬間隻剩下奧裏維、傑拉爾德、蓮恩。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奧裏維.狗腿地問,他知道隻有多討好安默拉才能在這群大人物手下活久點。
“回自己房間。”安默拉看也沒看他一眼,徑直跟克洛寧往外走。
“他在核心實驗室,波文先生已經做過應急處理了。”克洛寧給她開門,外麵停好了車,顯然他提前做好了安默拉的出行準備。
安默拉火氣蹭蹭地往上漲:“他做應急處理?那送文森特回來的那群人做了什麽,看戲?把送他回來的船或者飛行器都給扣下。”
“已經離開了……”
克洛寧話還沒說完就被安默拉打斷:“那你還在這兒幹嘛?去攔截,然後扣下!”
克洛寧知道現在不好跟她講道理,於是連忙下車,派遣有翼獸人和飛行部隊去追普朗曼的飛行器。
安默拉獨自乘車到了核心實驗室,小波文和班傑明都在。原本班傑明是在波文港那邊工作的,一直以來也深入簡出,很少跟安默拉聯絡。昨晚小波文連軸轉了這麽久,感覺實在是有點扛不住,於是把他從波文港調回來,沒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情況如何?”安默拉一邊換白色實驗服一邊消毒。
“這……”小波文猶豫了一下,感覺到安默拉要殺人的視線,剩下的話立刻不敢再藏,“情況比較危急,當時他身上沒有任何防護式,連中三槍,三槍全是要害妻子的新歡。”
“冷兵器還是熱.兵器?”安默拉戴手套的動作在聽見“槍”這個詞的時候頓了一下,但是很快恢複流暢。
“魔導製式。”果然,小波文給出了她意料之中的可怕答案。
安默拉點點頭,處理好穿戴後才接近實驗台——當然,它現在已經被小波文改造成手術台了。文森特全是赤.裸地躺在上麵,靠近胸腹處的三個創口一覽無餘。這三個創口位置接近,不知道是連刺三下還是刺了一下發現不足以致死後又補了兩下。小波文他們已經對創口形狀、大小等數據進行過分析,確定是由翡翠聖槍的魔導製式造成。
小波文控製細長的管子接入文森特的身體,測量儀一遍遍刷新著他的生命數值。
班傑明坐在手術台旁邊,正在操作幾台複雜的維生儀器。這些儀器本來是為英格蘭姆準備的,沒想到先給文森特用上了。
“雖然數據穩下來了,但是他並沒有脫離生命危險。”班傑明一看安默拉走過來就立刻說,“我們需要讓他保持清醒,對於一個魔導師而言,沒有什麽比自身意誌更重要的。”
安默拉湊上去看那些數據,身邊的小波文解釋道:“他應該是失去意識了,否則不可能連個維生魔導式都不給自己用。”
“失去意識?”安默拉擠出一絲冷笑,“這叫心死。”
世界上當然沒有什麽人可以在整整兩個魔導軍團的保護下傷害到文森特,除非他自願這麽做。而除了卡特裏娜,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讓文森特在中了一槍的情況下湊上去接剩下兩槍。他這種視榮耀高於一切的軍人都可以為卡特裏娜背信棄義叛國叛家了,一條命算什麽。
到底是年輕,還有力氣為愛情生生死死糾纏不休。
安默拉在心裏這麽說的時候,忽然看見玻璃櫥窗上自己的麵孔。
不也很年輕嗎?年輕到說年幼也不過分。
安默拉歎了口氣,臉色稍稍平緩:“我處理魔導能量殘餘,你縫合創口。”
她沒有展開施法平台,因為她那個施法平台一展開,旁邊兩個人都坐不下去了。她借用了實驗室的魔導係統,開始清除那些阻止傷口愈合魔導能量。她現在算是對所有魔導體係都有涉獵了,而身後那個具象化施法平台甚至是自成體係,但她在普通魔導係統上還是隻能用根源體係。
所幸她對根源體係的了解也很深,清除卡特裏娜留下的一點點痕跡對她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需要輸血。”班傑明緊張地擦了擦頭上的汗。
因為文森特沒有用魔導式進行造血,所以現在隻能找人輸血。安默拉不敢給他輸,星墓鑰匙在她血肉裏,到底有什麽變化還沒分析清,萬一把他輸死了呢。剩下班傑明和小波文……
“不匹配。”
安默拉監視著生命數值,沒好氣地說:“那就去找匹配的啊,別告訴我是稀有血型。”
“不是……但是……”小波文一緊張就結巴。
班傑明隻能替他說:“造血能力受限,輸了也是緩一時,還是得把他弄醒。”
“那就先緩一時,我倒是不介意把他當吸血鬼養著。”安默拉平淡地說。她直接用醫療魔導式接管了另外兩人恢複創口的動作,那幾個恐怖的空洞周邊長出肉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她用神恩複活幾個人都沒問題,更不用說救一個文森特了萌寵之天降妖妻。
真正有問題的還是他跟卡特裏娜。
“是,那我們……”小波文緊張地低著頭,恨不得把頭塞進地下。
“快點去。”安默拉趕人。
等實驗室隻剩下她和文森特了,安默拉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導管斷開。
“夠了吧。”她盯著文森特不耐煩地說,“你到底要怎麽樣?”
文森特沒有動靜。
安默拉從外麵的換衣櫃裏取出一件白色實驗服蓋在他身上,惱怒地說:“起來給我把褲子穿上。”
這時候文森特臉上才泛起一點微不可見的紅色,他艱難地睜開眼,伸手扒拉了一下那件實驗服,蓋住關鍵部位後就沒再動彈了。
“卡特裏娜怎麽跑你那兒去的?她不是在奧蘭嗎?”安默拉痛苦地揉了揉眉心,直接坐在實驗台邊緣,“發現她行蹤異常後,你為什麽不通知我一下?”
文森特微微喘息,還是一副說不出話的虛弱模樣。
安默拉更不高興了:“她這可算是叛了,你要麽解釋清楚,要麽直接跟她一起滾。”
等了一會兒,文森特似乎已經給自己建立好維生魔導式了,他聲音沙啞地開口:“她不對勁。”
廢話,她正常狀態下會偷偷潛入指揮艙給你三槍嗎?
“具體點。”安默拉沒給他好臉色。
“我懷疑是教廷的人控製她這麽做的。”文森特喘著氣說。
當然,這個懷疑也是在被捅了之後才懷疑的,要是被捅之前就有所懷疑,他肯定不會站那兒給她捅了。文森特對神源係統了解最少,而安默拉當時又不在場,不然還可以辨別一下。
從之前的聯合軍演就能看出,奧蘭神聖帝國跟聖蘭斯卡特始終是一條心。普朗曼聯合軍進攻聖蘭斯卡特邊境,他們派人暗殺指揮官也說得過去。安默拉老早以前就把卡特裏娜這樣的關鍵人物派往奧蘭教廷談判,等戰爭打起來,文森特介入邊境戰爭,她自己又去十多年前兜了圈,直接把這事兒給忙忘了。
真要算起來,大家都有責任。
想到這裏,安默拉也不好太為難文森特。畢竟他為自己挨了三槍,喜歡的人又被奧蘭控製住,這傷身又傷心的,躺病床上賴一會兒就賴一會兒吧。
“你還能回去指揮嗎?”安默拉問。
文森特頓時睜大了眼睛:“不是吧?我都這樣了你還不給放假……”
“能還是不能?”
文森特看著她,模樣有點可憐:“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想啊。”
安默拉冷冷地俯視他:“以前聖蘭斯卡特會因為指揮官個人情感問題準假嗎?”
“我還有健康問題……”
安默拉思索了一下,看他這個脆弱的精神狀態也確實不好再回去進行高強度工作,於是說:“那行,你跟我去趟奧蘭,徹底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真的?我們現在動身?”
文森特激動地直起身子,差點把坐在實驗台邊緣的安默拉掀下去直男被攻略手冊。幸好安默拉反應快,反手揪住那件蓋在他身上的白大褂,文森特眼見衣服要掉,一把就將她推開了。
正好小波文提了血袋進來,看見這幕先是一愣,然後心裏閃過一句“不得了啊,安默拉不會是猥褻死人結果把人氣活了吧”。
前往奧蘭“度假”的消息瞬間傳遍了角鬥場地下十五層。
傑拉爾德倒是很樂意回去看看,蓮恩警惕地表示她也要跟去。英格蘭姆身體不適,不想長途奔波,但是安默拉也不放心把他單獨扔這兒——整個黑塔城能壓得住他的人太少了。
考慮再三,她隻帶了奧裏維和文森特兩個人去。
傑拉爾德畢竟是奧蘭前聖堂騎士團團長,從立場上來說是偏向奧蘭的,要是安默拉他們在奧蘭搞出點暗殺教皇之類的事情,還真不知道怎麽跟他說——最關鍵的是他暈船。蓮恩最近脾氣越來越差,容易走極端,還是留下來跟傑拉爾德中和一下比較好。隻要他們兩個武力值製壓的聖劍在,英格蘭姆也不容易搞破壞。
文森特是一定要帶的,他又不想回普朗曼接手天空要塞,難道把他留這兒一個人發黴長蘑菇嗎?至於奧裏維……他沒什麽用,隻能說是填補一下物理攻擊力的空缺。
於是安默拉在黑塔城一天安穩日子都沒過,直接就乘上了前往奧蘭神聖帝國的黑船。
下船的地方依然是北方獸人部落的波文港,水路轉陸路,從橫穿冰原,縱跨大草原,一天之內就到了奧蘭神聖帝國邊境。正好最近有不少聖蘭斯卡特戰區難民進入奧蘭境內,出入境管理比平時更好找漏洞,安默拉幾人很快就混進了奧蘭帝國境內。
科托教區,帕拉姆城。
“累死我了……先找個地方住吧?”
一到城區文森特就開始嚷著要休息,奧裏維倒是很老實,他估計知道自己叫了也沒人聽。
考慮到文森特是傷員,安默拉隻能先緩口氣找地方住宿。她身上所有證件都是齊的,小波文早就通過黑塔城地下渠道準備好了,所以衣食住行應該都不成問題。
可惜事情總不能完全如人所願。
“對不起,房間已經滿了……”接待小姐露出歉意的笑容。
聽了這話,安默拉不由皺起眉。科托教區是所有教區裏最偏僻的,而帕拉姆城在這樣一個教區裏也隻是個不太出名的邊境小城,按理說遊客應該不多,怎麽可能在淡季出現賓館滿客的狀況。
接待小姐解釋道:“是這樣的,最近在進行曙光祭典舉辦區的選舉,科托的名次非常高,很多信徒不遠萬裏來這邊禱告。”
曙光祭典是奧蘭神聖帝國五年一度的盛大宗教活動,全世界一大半的曙光信徒都會來參加。這個祭典對於神聖奧蘭帝國不僅有宗教意義,還有很強的政治意義,因為奧蘭教廷改選頻率與曙光祭典的頻率是一樣的,都是五年一次。也就是說,舉辦曙光祭典的教區領袖,很可能就是下一任教皇。
可是下任教皇的大熱門一直都是那幾個中央教區主教啊,比如聖紮迦利、安緹絲姆、納法爾,他們又有軍權又有威望,還深受庇佑十三世信任,怎麽排也排不到科托這種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小教區吧?
“科托教區的主教是?”安默拉皺眉問道,她說的是普朗曼語,表明自己的遊客身份。
接待小姐用不太熟練的普朗曼語回答:“您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您也是為了祭典來的呢。最近科托教區換了一位新主教,也正是因為他,科托才成為曙光祭典舉辦區選舉的一匹黑馬總裁倒追,依陸上有你。”
“到底是誰?”奧裏維好奇地問。
文森特也覺得奇怪,他還挺關心時政的,不可能奧蘭發生這麽大變動都不知道啊。可是轉念一想,最近大陸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他往普朗曼、聖蘭斯卡特邊境放了個戰略級魔導式,然後是索菲亞遇刺“失蹤”。如果奧蘭真的有心把消息封鎖在國內,在外界這麽多幹擾信息的情況下,其實也不難做到。
“是阿伯特閣下。”年輕的接待小姐臉上露出敬重又欣喜的神情,“他應教皇冕下的請求,在不久前接任了科托教區主教一職,我們都相信,不久後他將成為庇佑十四世。”
這話在教皇活著的時候說是很不合適的,但由此可見這個阿伯特到底有多得人心。
安默拉跟文森特交換了一個眼神,帶著奧裏維離開賓館,乘車前往科托教區中心城市。
“我忘了阿伯特是誰……這個名字我肯定聽過。”安默拉努力回憶著。
“是莫尼諾修道院院長,他已經從教廷的實權職位上退下來很多年了,這個世紀一直在為教廷培養新人,現任的聖殿騎士團團長約書亞就是他的學生。”文森特看起來比她還迷惑,“可是他跟庇佑十三世是一輩人,百來歲了,哪一天猝死都不奇怪,現在庇佑十三世傳位給他有什麽意義?”
“他為什麽這麽有威望?”插話的是奧裏維。
文森特逐條分析道:“因為他之前就和現任教皇庇佑十三世一起擔任過中央教區的助理主教,地位非常高,所以他有成為教皇的權威。後來他又去莫尼諾修道院當院長,每年都為教廷輸入一批由他親手培養的神職人員,這些人現在身居要職,都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他有成為教皇的政治資本。另外,他培養的約書亞是現任聖殿騎士團團長,也就是說,他手裏還握著教廷最具代表性的軍權。”
“我不覺得約書亞真的會聽他的話。”安默拉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庇佑十三世應該主要看中了他在教廷高層的人脈,奧蘭現在需要一個經驗豐富而且能真正掌控局勢的領導者。”
“現在我們怎麽辦?”奧裏維問的問題都非常樸實。
車停了下來,安默拉回答:“現在先下車,找地方住。”
賓館是找不到了,安默拉偽裝成遊客直接找中介機構聯係可以暫住的本地家庭。她出手闊綽,和文森特、奧裏維站一起就是標準的學生兄妹帶保鏢,很多家庭都樂意接納。
最後她選中了住在中心廣場附近的一家人。因為舉行曙光祭典的時候,遊.行隊伍會繞教區一圈,最後回到這裏,然後主教還會在這兒演講,地理位置非常優越。
寄宿家庭是一家三口,單親媽媽瑞貝卡帶著一對雙胞胎兒子傑森和傑克。瑞貝卡很年輕,但是兩個兒子都成年了,正忙於考大學。為了能讓孩子有個比較好的複習環境,本來這個月起瑞貝卡想停止向遊客提供借宿,但是安默拉開出的條件太過豐厚,又一再保證不鬧事,所以她才猶豫不決地答應下來。
入住第一天,瑞貝卡就給他們準備了豐盛的特色晚餐。
一家三口都在做飯前禱告,安默拉這邊三個人也有樣學樣地做。
做完正式動刀叉,文森特在安默拉的暗示下跟瑞貝卡套話:“非常感謝您的收留,希望沒給您造成什麽麻煩。”
精通三帝國語音是一個指揮官的基礎課程,文森特的教廷語就說得很好,再加上他年輕又病弱的模樣,很容易就給瑞貝卡留下了良好印象。
“沒什麽,祝你們玩得開心。”瑞貝卡笑了笑,好心地提醒他們,“科托教區很少有這麽多遊客,治安可能有點跟不上,你們平時出去玩一點要多提防著點試睡後遺症。”
“謝謝您的提醒。”文森特還真不信有人敢偷到安默拉頭上,他抿了點湯,裝作感興趣地開口問道,“您有什麽推薦的景點嗎?千萬別推薦那些旅遊手冊上的購物場所,我們想玩點地道的。”
瑞貝卡已經將房子租借給遊客好多年了,對於他們的喜好可謂是了解透徹:“下城區的夜市很好玩,但是因為馬上要舉行曙光祭典,那邊已經撤下了。”
也就是說,遊客隻能逛曙光祭典。
可惜這裏三個假遊客每一個是信徒,祭典沒有任何能吸引他們的東西。
“這樣啊……”文森特遺憾地歎了口氣,感覺已經有點聊不下去了,但是安默拉在桌子下麵踢了他一腳,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搭話,“嘿,小夥子,你們打算考什麽大學?”
這次他換了個目標。
其實他年紀也很輕,但是這句“小夥子”叫起來卻沒有一點違和感。
兩個學生都很靦腆,瑞貝卡替他們回答:“傑克想去中央教區的教會學校神學院,我想以他的成績應該並不難。傑森想去聖蘭斯卡特國立學院,他真的非常努力,不過我想他應該定個低一點目標……”
這點倒是出乎文森特的意料,他迅速把目光投向那個埋頭吃飯的大男孩身上。他高高瘦瘦的,有一頭冒失的黑色卷發,臉上有很多熬夜熬出來的青春痘,但是隱約可以看出英俊的輪廓。
然後文森特把目光再一轉,看見安默拉對他使了個眼色,立刻知道自己應該從這個話題切入了。
“不,我覺得這個目標就不錯。”文森特露出一點微笑,他不笑的時候顯得冷漠老成,笑起來感覺又年輕了不少,和那對雙胞胎的距離也近了不少,“我就是聖蘭斯卡特國立學院畢業的,相信我,如果聖蘭斯卡特有什麽東西能稱得上世界第一,那絕對不是翡翠聖槍魔導軍團,而是國立學院。”
“你是聖蘭斯卡特國立學院畢業的?”一直顯得有些沉悶的傑森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問完就立刻低下頭,好像很怕眼神接觸,他不太相信地強調了一句,“你真的畢業了?”
文森特看起來太年輕。
“對,我畢業了,現代魔導學博士。”
這話一出連瑞貝卡和傑克都看了過來,如果是聖蘭斯卡特國立學院是世界上最好且最難進入的學校,那麽魔導學院就是聖蘭斯卡特國立學院最好且最難進入的專業。任何一個從這個專業出來的學生都是萬裏挑一的,大部分人走會向軍政,其他人也都位於各行業頂端。
傑森頓時興奮起來,他說:“真的?我也想修讀魔導學專業,但是這邊是神源體係,聖蘭斯卡特主要是根源體係,說真的這讓我很為難。如果能去聖蘭斯卡特讀魔導學,我覺得移民都不是問題。”
瑞貝卡把叉子放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傑克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吃完了,先去複習。”
傑森興奮的神色稍稍冷下來,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起身幫瑞貝卡一起收拾東西。
“剩下的我們來收拾吧。”安默拉對瑞貝卡說,她笑起來很恬靜,“做飯的時候也沒幫到您什麽,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瑞貝卡當然不會讓客人收拾,但是安默拉一再堅持,而奧裏維一聽她的話更是直接動手收盤子了。她沒有辦法,隻好歉意地笑了笑,上樓打掃房間去了。奧裏維為了不犯錯,幾乎都不說話,他收好盤子就乖巧地端去廚房洗,完美地履行了保鏢兼保姆的職責。
很快餐桌上就隻剩下傑森,文森特,還有安默拉私有寶貝妻,總裁很斯文!。
安默拉示意幾次,文森特一直沒反應過來她想做什麽,於是她隻好自己開口對傑森說:“能帶我們看看你的房間嗎?”
傑森估計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提出這種要求,他愣了會兒:“不、不太好吧,我房間有點亂。”
安默拉又踢了文森特一腳,他終於反應過來:“你有書房嗎?”
傑森聽明白了:“噢,好的,我帶你們去看看。”
書房是整個家裏最擁擠的地方,好幾個書架並排擺起來,中間空隙很窄,胖一點的擠都擠不進來。一邊書櫃是傑克的,全是神學方麵的書,還有學校教材;另一邊是傑森的,種類非常繁多,包括一些魔導學發展史和外文小說。
“你不是信徒?”文森特看了幾眼就明白了。
“你也不是遊客。”傑森站在門邊,握住門把手,額頭上有汗水。他之所以不在飯桌上說是因為怕他們幾個傷害瑞貝卡和傑克。
文森特看了安默拉一眼,發現她擠在書架間看傑森的小說,根本沒管他們的對話。
他隻好說:“為什麽這麽覺得?”
“你手上的戒指印。”傑森咽了下口水,手背在身後輕輕轉動門把手,“你看上去可不像是離過婚的人,所以那枚戴過很長時間最後又被摘下來的戒指肯定不是婚戒。”
文森特覺得有點好笑,他看起來不像是離過婚的?這到底是褒是貶?
傑森繼續分析:“你提到過翡翠聖槍,聽起來你對它有點矛盾情緒,又像是驕傲又像是不屑。聯係你手上消失不見的戒指,我覺得你曾經是斐尼克斯的指揮官,隻不過後來退役了。”
文森特挑了挑眉,他算是聖蘭斯卡特的通緝犯,早就用魔導式進行過偽裝,但是這種偽裝主要針對監控係統,不針對傑森這種觀察力優秀的人。他不覺得這種小城市會有人把一個戒指印跟斐尼克斯聯係起來,更不覺得在安默拉身邊會因為暴.露身份而發生什麽危險。
“頗有想象力,不是嗎?”文森特點點頭,也沒有正麵否認他的猜測。
傑森繼續說:“在你這個年紀就離職的斐尼克斯指揮官隻有文森特·謝利。”
文森特無奈地笑起來,對書架間的安默拉說了句:“怎麽辦,滅口?”
傑森也把眼神放在安默拉身上,他看得出奧裏維是軍人,和這個叛國指揮官文森特可能是一夥的,但是那個女孩子就不清楚了。他猜她可能是被挾持的,但是她身上幹幹淨淨,眼神從容自如,一點也看不出被挾持的窘迫。現在文森特一開口,更是推翻了這個站不住腳的猜想,沒有綁匪會詢問人質下一步該做什麽。
傑森看著安默拉一點點從書中抬起頭,猛然一轉背後的門鎖,卻發現它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固定住了。他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來,整個人都抖得厲害。
安默拉莫名其妙冒出一句:“這個人被嫉妒他的同伴拖進廢棄礦道裏,然後呢?”
傑森愣了半天,安默拉揚了揚手裏的書,他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書裏的情節。
“然後他的同伴放了把火,將礦道封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在這麽危機的關頭回憶起一個幾年前看過的童話情節。
安默拉挑眉:“然後他死在裏麵了?”
傑森努力回憶著,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這件事,反而忘了該恐懼緊張一品拽妃,本王給跪了。
“沒有。礦道裏有一隻很大的黃金蜥蜴,他躲在蜥蜴口中,沒有被燒到,等火焰熄滅就逃出了礦洞。後來這個人把蜥蜴熔煉成純金,賺了很多錢,娶了一個漂亮老婆,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安默拉點點頭,又問:“你對這個故事有什麽看法?”
也許是安默拉看起來太和善,完全不像是會滅口的那種人,他漸漸地居然也被感染了,焦慮不安的感覺像潮水般退下。
“我覺得有點說不通。”傑森回答,“並不是沒有被火焰燒到就可以幸存。礦道也許有很多有毒的可燃氣體,而且被密封後氧氣有限,燃燒耗氧,即便這個人沒有被燒死,他也會被悶死的。作者還不如直接寫那隻黃金蜥蜴是神話生物,保護了掉進礦洞的人。”
這也是文森特在想的問題,他發現自己跟這個男生還挺合拍的。
安默拉把書翻過一頁,照著上麵念道:“這個故事的寓意是,要常懷善念,這樣你在絕境中才能發現一線生機。”
傑森的冷汗一下就掉下來了,她這是在暗示什麽嗎?因為他平時沒有像信徒一樣多多行善,所以今天必須死在這兒?
“當然,我也覺得你說的比較對。魔導學就需要這樣嚴謹的科學精神,不是嗎?”安默拉忽然笑起來,“麵試通過,我會找人給你寫推薦信的,兩個月後你就可以去國立學院報道了。”
傑森呆立在原地,半天沒有動。
安默拉將書重新放回書架上,然後離開了書房。文森特跟在她的身後,也摸不清她在打什麽主意。
“我還不知道你入股國立大學了。”文森特口氣略帶嘲諷。
“有一個獎學金是我捐的,而且我自己也算校友吧?”安默拉滿不在乎地說,聖蘭斯卡特國立大學有推薦人製度,也願意給他們的捐贈人提供一些接受範圍內的便利,“前段時間小波文跑了好幾次國立大學,他們給我們提供一點便利是應該的,況且我覺得那個男生看起來不錯。”
“你才了解他多少……這就不錯了。”文森特有些不屑。
安默拉走到自己房門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比起質疑我的決定,你更應該先把那個愚蠢的戒指印弄掉。”
“沒必要,用魔導式隱藏反而會欲蓋彌彰。”文森特摸著後腦勺,漫不經心地說,“明天我們去買對戒指戴上就行了。”
安默拉“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文森特站在門外訕訕地撓頭:“我開玩笑的……”
這天晚上,奧裏維給他胸腹之間的兩個大窟窿上藥,疼得死去活來不說,還得分神用魔導式消音,不然這家人還以為他們倆男的在房間裏做什麽呢。
第二天,天還沒亮文森特就被瑞貝卡叫醒了。
“怎麽了?”文森特揉著眼睛,顯得很困。房間裏另一個人睡得跟死豬一樣,他打了一夜呼嚕,文森特每半小時就想謀殺他一次。
瑞貝卡有點驚訝地說:“你妹妹說你答應過今天帶她出去買東西的,她在門口等著。”
文森特反應了好幾秒,忽然想起自己昨晚說的買戒指,頓時冷汗就下來了。他回頭一腳把奧裏維踢醒,急匆匆的披上外套就往門口跑,還不忘跟瑞貝卡道了聲謝。
奧裏維翻了個身,睜眼幾秒,又沉沉睡去。
看見文森特跟瑞貝卡兩個人下來,安默拉也沒表示出有多驚訝,本來奧裏維就是拉出來湊數的,帶不帶他都沒差毒女天下,妖孽請矜持。
“請問傑森今天上課嗎?”安默拉問這家的女主人。
“他……”瑞貝卡把眼神投到桌邊吃早餐的兩個兒子身上。
“我有課。”傑森立刻回答,他是怕安默拉讓他帶路什麽的。
不過到底是安默拉心機更深,她和善地笑道:“正好,我們送你去學校吧。”
“那可太麻煩兩位了。”瑞貝卡眼裏有點驚喜。
文森特順著安默拉的意思說:“不麻煩,我們可以順路去他學校附近逛一逛。”
傑森苦著臉吃完早餐,一步一回頭,越走越覺得自己是羊入虎口,可是他也沒法反抗。他有點害怕,又有點緊張好奇。這個年齡的男孩子都充滿冒險精神和反叛意識,麵前猛然出現傳奇式的危險人物,對方對自己似乎還沒什麽加害之心,既想要親近,又不敢親近。
“接下來有什麽安排?”文森特一邊建構假想精靈一邊問安默拉。反正安默拉主動拉了傑森一起,那他也不用避諱什麽了。
“你去查阿伯特,傑森陪我逛街,然後你查好回來給我們結賬。”
文森特本來想扶安默拉上車,一聽她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結賬?你薪水都沒給我發過。”
這些事情都是小波文在管,安默拉怎麽知道他給誰發過,沒給誰發過……
她自己上了車,從上往下看文森特:“那行,我去查阿伯特,你跟傑森逛街,回來我給你們結賬。如果我找到卡特裏娜,她問我你怎麽樣,我就說你現在很好,正在陪本地小朋友逛街。”
“你……”文森特還沒表達反對意見呢,後麵的“本地小朋友”就發話了。
“我有課……”傑森弱弱地說。他再瞎也該看出來了,這兩個不但不是遊客,還不是兄妹關係。文森特和那個奧裏維一樣,都是受雇於這個女孩兒的。
“請個假。”安默拉瞥了他一眼,完全沒把他的困境放在心上,“我也有聖蘭斯卡特國立學院的魔導學學位證書,不管跟我逛街還是跟他逛街,你都不吃虧的。”
傑森驚呆了:“你還沒到上大學的年齡吧?”
“她有錢。”文森特又很不屑,“學位證書愛買多少買多少。”
傑森似乎信了,因為文森特剛剛還跟她要過薪水。他不知道聖蘭斯卡特的高級指揮官一般年薪多少,但是安默拉能給出優厚到讓文森特跳槽到她手下的條件,肯定是非常非常有錢的。而且學位證書這個東西也不是想買就能買的,國立大學非常有原則,安默拉一定要有錢有勢到能讓他們放棄一部分原則才行。
“我確實讀過一段時間。”安默拉不滿地看著文森特。而且從理論層麵上來說,她三大魔導體係都算是精通,完全不會比他差。
文森特還是一臉冷漠不屑。
傑森看他們倆吵了會兒,居然不怕了,直接開口問:“所以我到底跟誰走?”
“跟她。”文森特最後還是同意了安默拉的意見。
車往前開了一段,窗戶忽然開了,安默拉探出腦袋:“你要什麽樣式的戒指?”
文森特提起門邊的花盆就朝她扔了過去,動作幅度之大讓他感覺自己傷口又裂開了。
他咆哮道:“我求你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