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劍攻
浴火形態的不死鳥徹底化作一團烈焰，從下方看來，天空中好像升起了兩輪太陽。
原本形態變化時破碎的蛋殼再次由魔導式聚起，不過這次它不再是光滑的橢圓形，而是由一個個菱形碎片疊出複雜的翼形。這對機械感強烈的銀色翅膀比不死鳥本身的翅膀要大很多，會隨著火翼的揮舞而浮動騰挪。最奇妙的是，它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是翅膀整體進行移動，而是由那些細密的菱形碎片解構重組，然後形成類似動態的視覺效果。
伴隨著浴火形態的轉化，天空要塞不斷落下羽絮似的大片火焰。這些火焰似乎不是普通的燃燒體，它們甚至可以漂浮在河上，沒有半點熄滅的跡象。
下方的船隻們紛紛開始投下救生艇，船員在一片混亂中離開河麵。
“數據模型分析完成。”
“運行軌跡預判中，準確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九。”
“絕對製空者自主回避係統啟動。”
根源係統的聲音不管什麽時候都很平靜，而它這分平靜似乎也影響到了指揮官。
克裏斯托沉聲下令：“很好，開始戰略級魔導式建構準備。”
一直都以沉重雄渾著稱的絕對製空者，此時出人意料地展現出靈活敏捷。不死鳥的翅膀一折，在空中劃出豔麗的赤痕，熠熠金輝一下斬空。銀色機械羽翼動作比起不死鳥本體稍有延遲，聖劍斬空的一瞬間，它才剛剛降下，直接扣在聖劍之上，巨大的能量衝擊波掀起河浪，那些未來得及離船的人瞬間被水淹沒。
躲過一擊後，不死鳥迅速飛離被蓮恩包圍的地方。一雙銀翼狂暴地揮舞扇動，結結實實地撞在那些寶石幻影上，這樣一來寶石的真假就被一眼看穿了。
“鎖定實體。”
“導彈發射軌環境監測中。”
“監測完成，發射條件滿足，請放下安全閘。”
克裏斯托將左手邊的推杆按下，不久前南十字星和奧裏維所呆的炮口信號燈瞬間由綠色變成閃爍不止的橘色。
信號燈定格，猩紅色光芒從不死鳥口中噴射而出，直接鎖定蓮恩的聖劍本體。
“導彈智能跟蹤開始。”
“數據模型建立完成，預計逃離路線分析中。”
“分析完成，攔截導彈準備就緒。”
根源係統的聲音接近無情。
空中那顆寶石被白皙修長的手一把握住，點點刺目的金色以寶石為核心匯聚成劍，她所握之處正好是劍柄。蓮恩執劍又成劍，絢麗如太陽初輝的金芒灑落大地，一點含著刺骨殺意的劍光逆行而上，與導彈正麵接觸。
“目標發生形態變化，正在導入數據。”
“數據分析中，導彈變軌開始。”
“空中坐標已經重構，新數據引入完成，進入爆破模式。”
原本的導彈忽然偏離軌道，在離蓮恩不到百米的地方爆炸，震耳欲聾的聲音和充滿硝煙味的火焰充斥在她的周圍。蓮恩驟然失去目標，不由在空中停滯了一秒。
就在這短短一秒，紅色信號燈的光芒掃過她的臉，來回震動幾下又鎖定她的眉心。
蓮恩臉色一沉，因為她看見這道信號燈是從導彈碎片裏發出來的。也就是說這個導彈的發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傷害她，而是引誘她上前，再近距離竊取生物細胞進行分析。
指揮艙正麵大屏幕上幾乎是同時出現蓮恩的身體結構圖，周圍還有密密麻麻的數據分析。
“目標鎖定，正在對該生命體進行分析。”
“生命閾值已經確定，準備進行穩態破壞。”
“三號操作艙資源釋放，施法開始。”
進入浴火形態後，斐尼克斯幾乎已經解放了全部戰鬥力。從發射導彈引誘蓮恩上前對敵，到自爆導彈用導彈碎片中的微型探測儀獲取蓮恩的生命體數據，再到釋放操作艙資源準備魔導式，一係列決策如同流水般順暢無阻，完美無缺。即便是一個智商超群的人類也不可能比它做得更好了，更別說那些邏輯分析能力稍弱的前代魔導係統。
“我真想不到第六代魔導係統該有多聰明。”
蓮恩皺眉抱怨了一句，握劍的五指依次鬆開又貼緊。那枚寶石熒熒發光，眨眼間她的身影就消失不見，那塊寶石成千上百的折麵上出現無數張她的麵孔。
審判之劍依然在天空中與不死鳥周旋。
身為戰爭聖劍的蓮恩基本依靠寶石幻影和劍芒攻擊，戰鬥風格變化多端、陰詭狡詐，擅長利用劍光的折射聚焦產生極大威勢。而傑拉爾德是審判之劍，他的所有攻擊的都堂堂正正、莊嚴盛大，不含任何一絲取巧的成分，完全靠力量取勝，他尤其適合一錘定音的強力進攻。
這樣一來，敏捷靈巧又擅長閃避的不死鳥就很容易對他造成克製。
要是被打中，不死鳥肯定會嚴重受創，可問題是他打不中。至今為止他給斐尼克斯造成的唯一一次內部創傷還是在它進入浴火形態之前，那時候他打穿了鳥嘴處的炮口，可是這地方很快被自動修複程序修好了。
空中三角戰局僵持不下，斐尼克斯內部的進展也是緊張而激烈的。
靠近操作艙的核層中，南十字星又撬了塊牆壁，故技重施地接入魔導體準備入侵。
“你還要多久？”奧裏維一隻手抱了個顯示器，正蹲在南十字星麵前給他當人肉支架。
他腦袋前探，好奇地瞄了幾眼南十字星剛剛組裝起來的簡陋屏幕，背景色是深藍，代碼都是熒光綠。他看幾眼就感覺要瞎了，也不知道南十字星怎麽就能對著屏幕算這麽久。
南十字星根本不想理他，但是聽了他這副漫不經心的口氣還是生氣：“你以為是做菜嗎？”
“當然不是。”奧裏維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屏幕上的代碼都變成了黃色，這說明南十字星已經將自己的意識接入斐尼克斯的魔導體了，“我隻想問問你還要多久，別等我們出去，外麵第四次革命戰爭都打完了。”
第一次革命戰爭是奧蘭神聖帝國的建國戰爭，也叫“神權革命”。第二次革命戰爭是聖蘭斯卡特對抗奧蘭帝國的獨立戰爭，也叫“王權革命”。第三次革命戰爭是普朗曼對抗聖蘭斯卡特的獨立戰爭，也叫“民權革命”。
再過兩年，他們現在進行的這場戰爭估計就會被定義為“第四次革命戰爭”了，隻是不知道它到底革了個什麽。
南十字星懶得理他。
“他這是在幹什麽……”南十字星算著算著不由皺起眉。
在魔導軍團著力於監測與反監測的大環境下，高級共享型魔導係統通常會刻意營造虛假的或者模糊化的運行數據。殼層、壁層、核層，越往裏麵，檢測到的數據就越接近真實數據。這也是為什麽南十字星很高興能進入核層的原因，核層比外麵更危險，但是也更有用。
他此時就在利用最簡陋的工具大量竊取著核層的數據信息，可是這些數據怎麽看怎麽奇怪。
南十字星嘀咕了一聲：“這個資源消耗量有點不正常啊，還有操作艙資源解放程度和指揮艙係統占用率都高得有點離譜了……根源係統不至於在核層也做假數據保護層吧？”
“我要幫你看著附近巡邏的人嗎？”奧裏維蹲了半天實在是悶。
南十字星沒有理他，而是閉上眼，平心靜氣地核算剩下的幾個關鍵數據。
奧裏維喋喋不休：“對啊，我們都在這兒呆了十多分鍾了，怎麽一個巡邏的都沒碰見？”
他也不在意南十字星是不是理他，隻管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還有我們剛剛殺掉的那些，魔導係統隨便一檢驗就能查出我的基因殘留吧，為什麽它還沒追過來？我可沒有你這種徹底消除自身痕跡手段。”
他一低頭，發現南十字星屏幕上的代碼已經由黃色變成了紅色，他可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喂，你還好嗎？”他推了南十字星一把，“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啊？外麵好像也沒有動靜了，你說那兩把聖劍不至於這麽廢吧……”
“閉嘴行嗎？”
南十字星忍無可忍地睜眼，沒有器材和係統就算了，他連個安靜的計算環境都沒有。他有點後悔，之前應該給英格蘭姆塞一個通訊器的，他肯定比自己了解天空要塞的運行數據內在含義。
“現在核層就像個高速齒輪一樣，正嚴密而緊張地運轉著，原本的備用資源幾乎全部被調用起來了，所有艙室都是超負荷運行。”南十字星一邊想一邊說出來，他也不指望奧裏維聽懂多少，“我想不通他們在做什麽，有什麽事情需要消耗這麽大嗎？”
奧裏維開玩笑說：“戰略級魔導式？”
南十字星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建構戰略級魔導式不是說建就建的，它需要大量準備工作。除去安默拉這種抬手就建一個戰略級魔導式的怪物不說，之前文森特為夢魘、天災聯軍建立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光是建構魔導式本身就花了幾個小時。他還是天才指揮官，這個速度已經快得驚人了。
就憑這個什麽克裏斯托·謝利……
聯係之前那些異常的核層數據，南十字星好像想到什麽，忽然臉色就變了：“這家夥還真是在建戰略級魔導式。”
這是意識共享，急速成式。
與此同時，指揮艙中，克裏斯托手裏的墨綠色翡翠出現裂紋。
他冷靜地下令：“穩態破壞型物種滅絕機製發動。”
世界上名字最長，也是最可怕的戰略級魔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