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3章 番外 英格蘭姆
聖誕番外·英格蘭姆
《潛規則》
背景是安默拉成為女王,英格蘭姆為了穩定病情而待業在家。
刀受點的英格蘭姆&安默拉【嗶】場合番外,她本來想點約書亞,但是沒有經受住我的誘惑。
其實我一直覺得英格蘭姆很適合正宮位置,一來是身嬌體柔易推倒,安萌萌可以扳回身高劣勢;二來是年齡大了性格溫柔隱忍,不會影響後宮和諧;三來臉能看腦子能用聲音還好聽,就算當成花瓶擺在臥室裏也不虧啊……
咳,雖然扯了那麽多理由,這對是拉郎沒錯,ooc也嚴重,大家娛樂著看看就好,不要太當真。
1、
聖蘭斯卡特首都郊區,一棟普通的湖濱別墅裏。
夏日的陽光非常明媚,可是穿過重重疊疊鑽進別墅房間裏時還是帶了幾分涼意。房間裏的落地窗前擺著張白漆橡木搖椅,搖椅上墊了舒舒服服的細絨毯子,一點也不像夏天的樣子。天花板上吊著鳥籠狀的燈,光芒穿過藤製的罩子顯得十分朦朧。這間房裏的種種裝飾都很平實精致,透著淳樸浪漫的氣息。
搖椅上坐著的是不久前從革命軍中被解救出來,但是又因為身體問題而不得不在家修養的帝國總參謀長——英格蘭姆所羅門。
雖然對外說是身體不能支撐了,但他被迫在家休息還有更深的原因。
比如女王陛下想要扶植自己中意的小鮮肉,又比如女王實在不放心他這樣忠於舊朝又跟革命軍不清不楚的人身居高位。
英格蘭姆安靜躺在搖椅上,感覺休息了這麽幾個月後自己的心態越發平靜無爭了。
女王,女王,女王。
怎麽想,造成現在他吃著總參謀長薪水卻一點事情都不能做的尷尬境地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女孩子。不過也好,他為舊朝累了半輩子,半隻腳都踏進墳墓裏了,現在也沒那個力氣跟年輕人爭來爭去。
他順手拿起旁邊小茶幾上的報紙,想要看看最近女王陛下又有了什麽驚人舉動。
第一張就是最新的皇室報紙,上麵頭版頭條寫著《內閣首腦多次暗示未果,下議院擬重修督促女王完婚》。
英格蘭姆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內容,他先想到女王應該還沒到適婚年齡,後來又突然記起女王的身份是偽造的。官方數據可能比她的真實年齡大很多,也許已經可以結婚了也說不定。
英格蘭姆歎了口氣,現在的女王這麽強勢,根本不需要跟任何家族進行聯姻。所以結婚的話,最有可能的情況應該是隨便挑個平民小夥子——就是那種又沒身份又沒背景又好控製還能推出來擋擋明槍暗箭的。
不過這不是他可以擔心的問題。
他把手裏的報紙放下,又換了一張,結果頭條更勁爆——“女王在私宴中表示尚無結婚的想法,希望有關媒體不要對此事過度關注。”還有,“據知情人表示,內閣首相在宴會上與女王私談很久,最後鼻青臉腫地離開王宮。女王對婚事並不在意,但內閣從長遠打算還是希望陛下能盡快完婚。”
英格蘭姆看得入神,不自覺地又翻過一頁,後麵寫著“首相閣下稱,希望某些不屬於聖蘭斯卡特的高層人員能減少介入女王的私生活。據推測,首相所指的人應該是傑拉爾德、坎迪洛克等女王近衛,他認為這些人影響了女王決策的果斷性,並且給女王聲譽帶來很大負麵影響……”
“啪。”
報紙又被扔到一邊,英格蘭姆發現如今的首都也沒什麽多大意思。
真正敏感的政治問題都被女王陛下牢牢控製在手裏,媒體失去了論政的自由,於是隻能天天拿女王的婚事打趣。對於女王來說,報紙談論她的婚事可比談論民主自由要好多了,她甚至巴不得這些愚民每天把腦子伸進瑣碎的曖昧傳聞裏,最好不要去思考法製的完善或者王權的限製。
反正婚事是她說了算,報紙和首相閣下說破嘴也沒用。
英格蘭姆輕笑了一聲,又歎息著合上眼睛,輕晃搖椅。
想再多也沒用啊,現在的他隻是個空架子,就連女王的婚事都插不上嘴。
2、
首相閣下的拜訪完全出乎英格蘭姆的意料,他不太明白現在的自己到底有什麽價值能讓對方浪費這樣一個寶貴的晚宴時間。
“所羅門大人,您又瘦了。”
首相很客氣地坐在長桌的另一端,兩個人之間至少隔了七八米。
英格蘭姆覺得自己就連坐著都吃力,他用勺子攪拌了一下碗裏的糊狀物:“那挺好的,至少我低頭能看見自己的腳。”
因為消化問題,他已經吃了很久這種糊糊的東西。
他這句話明明白白就是在嘲諷首相閣下的啤酒肚,可是對方涵養好,城府深,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地說:“我一直覺得您長得十分英俊。”
“……”
英格蘭姆差點把勺子摔了,他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詞是“潛規則”,但很快這個想法又被壓了下去。首相是個不折不扣的妻管嚴,而且他每天忙得昏天黑地,也沒空特地跑來誇讚自己的外貌。
“您最近身體怎麽樣?”首相很自然地問了一句。
這隻是個普通的問候,可英格蘭姆心裏頭忽然有點警覺。他客氣地回答:“在您到來之前,我都恢複得很好。”
“您已經可以自由走動了?”首相打量了他一會兒,看上去十分滿意。
英格蘭姆覺得對方這種發自內心的滿意肯定不是針對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是另有想法。他隱約琢磨到了對方的意圖,但不是很確定,更不敢直接戳破。
“既然身體好些了,您有沒有想過繼續工作?”
英格蘭姆放下了勺子,用餐巾捂著嘴咳嗽了一小會兒,然後才說:“能不能繼續為帝國效力可不是我能說得算的。”
“當然。”首相認同了他,“我也沒有發言權,不過女王有。”
英格蘭姆捏緊了餐巾,臉上盡可能維持溫和平靜的表情:“我覺得我可能還要休息一陣……”
“當然當然,您可以隨意享用假期,女王不會介意這點事情。”首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她對您還不錯,對吧?”
英格蘭姆在心裏歎了口氣,心想首相三句話不離女王,最終他還是繞不開這個話題的,不如直接講清楚好了。
“我大概明白您來這裏的目的了,不過我可能不太適合。”
首相並不奇怪他能猜到,如果暗示了這麽半天對方還毫無反應那他就不是英格蘭姆了。首相也放下手裏的餐具,擺正神色,然後反問:“為什麽您覺得自己不適合呢?”
英格蘭姆又在心裏歎氣。
不久前他還在想,女王真想要完婚的話,多半會選擇一個“又沒身份又沒背景又好控製還能推出來擋擋明槍暗箭的”男性。可是那時候的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完全符合這個選擇標準。
“我年齡大了,而且身體不好。”英格蘭姆隱晦地暗示了一下子嗣的事情,“女王值得擁有更好的。”
“那無所謂,新的《王位繼承法》草案出來了,我現在就可以給你透露一下。”首相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便簽,“所有帝國公民都有義務向女王獻出自己的肉體,使女王陛下獲得至上的歡愉。”
英格蘭姆在心裏感慨了一下聖蘭斯卡特越發開放的社會風氣,然後才說道:“咳,我依然覺得自己不太適合,我的身份太過敏感,那些平民出身的年輕人會比較……”
“您又沒有實權。”首相的話已經直白得不能更直白了,看來他確實被婚事逼急了,開始口不擇言,“如果我跟女王結婚那才叫不適合!而且說真的,除了您,我實在想不到哪個普通平民能鬥得過女王身邊那些個男人。他們進王宮半小時就會被傑拉爾德那群家夥弄崩潰。還有喬諾殿下和小聖子……這兩個小魔鬼沒一個好惹……”
英格蘭姆感覺首相閣下已經深受傷害,所以不得不求助於他。
傑拉爾德在女王身邊呆了很久,亂七八糟的傳聞也多得是,據女王的同學透露,他們還在聖蘭斯卡特帝國學院同居過一段時間。這個地位極高而且聲名顯赫的聖騎士算是女王防線中最嚴實的。
還有喬諾殿下和小聖子,據說這兩個是女王的私生子,不過知道女王真實年齡的英格蘭姆明白這純粹是在扯淡。女王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哪兒生出來兩個這麽大的小魔鬼。不過他們確實算是女王防線中十分嚴密的一個組成部分。
如果還要說有什麽障礙,應該就是女王自己的了吧,她看著就不是很好親近的樣子,普通平民恐怕得每天跪著跟她相處。
“您是我最後的希望了。”首相鄭重地看著英格蘭姆,“而且這對於您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如果您想要複出,那麽沒有什麽比取悅女王更為簡單有效。”
英格蘭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需要依靠潛規則上位,他抿了下嘴,溫和地說道:“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考慮的。”
3、
英格蘭姆考慮得很快,他一向是個果斷的人。
三天之後他就迎來了跟女王的第一次約會——首相在這方麵確實幹勁十足。
約會地點是郊外的一個賽馬場,這地方可能不如海灘浪漫,不過確實是貴族常用的約會場地。因為女王的來到,這裏暫時進入了修業狀態,不迎接任何客人。
英格蘭姆到這裏的時候,女王已經等了大概半小時了。
“我很抱歉,女王陛下……”他低著頭朝女王行禮。
安默拉站在觀景台看底下散步的賽馬們:“哦,沒什麽,我來早了點。”
她回過頭,問英格蘭姆:“你要坐著嗎?不舒服的話請及時跟我說。”
英格蘭姆抬起頭,正好看見她裙角飛揚的樣子。她今天套了件深色的防曬鬥篷,鬥篷裏麵是普通的白襯衫和黑裙子。頭發比之前短了點,剛剛過肩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天氣熱了。女王一點也沒變,相貌也好,氣勢也罷,都保持著最開始那種很有修養卻不近人情的感覺。
她那雙綠色的眼睛就像湖泊般靜謐,英格蘭姆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如果有張椅子會更好。”英格蘭姆沒打算在這方麵跟她客氣,因為如果不小心暈倒會更尷尬。
安默拉示意身邊的騎士:“去搬個輪椅來,然後就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了。”
金發碧眼的聖騎士看了英格蘭姆一眼,抱怨道:“是你讓我跟著出來的……”
“快點。”安默拉催促他。
英格蘭姆很清楚這位騎士的身份,能夠用這種熟稔的口氣跟女王陛下說話的,除了傑拉爾德不會有其他人。女王很細心,她可能覺得傑拉爾德在這裏會讓他感到不適。考慮到關於她和傑拉爾德的那些傳聞,這種行為也很有可能被認為是拒絕或者示威。
因為英格蘭姆身體不好,所以兩個人隻能坐在觀景台看看風景吃點東西。
安默拉吃了個新鮮草莓,隨口說道:“早知道就找個博物館了……這地方是用來邊走邊看的,我本來以為可以騎馬。”
跟她相處是件非常舒服的事情,她不會假裝自己幹坐著還玩得很開心,更不會抱怨英格蘭姆不能陪她玩樂。這種隨意而且輕鬆的氣氛甚至讓英格蘭姆對未來的生活有了些微的遐想,但是這種遐想很快就被他遏製住了。
眼前的人是女王,而不是普通的好脾氣的女孩子,他必須牢記這一點。
“那麽下次去博物館吧。”英格蘭姆微笑著說道,“您喜歡軍事戰爭博物館嗎?”
安默拉大概能猜到他的一點小心思,無非就是順便把下次約會也定下來,防止一次約會後被甩。不過她不太介意,偶爾給自己放個假也挺好的,有利於工作效率的提升。如果有跟英格蘭姆約會這個借口,她應該就能順利擺脫喬諾那顆牛皮糖,更不用圍觀傑拉爾德和坎迪洛克的蠢樣子。
“不喜歡。”安默拉想了想,“魔導學方麵的博物館,能推薦幾個嗎?”
英格蘭姆還以為她會像索菲亞那樣熱愛戰爭,可事實上似乎並不是這樣。她把戰爭或者統治當做某種科學在研究,以一種置身事外的冷漠角度觀察著她的子民或者對手。
她無疑是可怕的,但是作為約會對象而言,又有點可愛。
“我不太了解這些。”英格蘭姆為兩人找不到共同話題而緊張了一小會,但是這種舒適的氣氛很快又讓他放鬆下來。
安默拉很快接道:“哦,我忘了,你一直在西部……我會找人問問的,別擔心。”
英格蘭姆確實不擔心,他撐著頭,看著安默拉的側臉,心裏覺得她大概就屬於男友力十足的那種……吧?不會讓人尷尬,不會讓人難過,更不會讓人感覺兩人之間有什麽不對等,就算沒有任何話題,也可以憑借安寧靜謐的氛圍享受一個難忘的午後。
雖然看著不像,但女王真的是非常溫柔的人啊……
“感謝您抽時候來陪我。”英格蘭姆看著緩慢挪動的雲層,“這是我生病以來最美好的午後。”
“你能喜歡最好。”安默拉點點頭,繼續吃,“很抱歉把你關在療養院那麽久,不過那也算是為了你的個人安全著想。如果你有要求,可以直接搬進皇宮。”
英格蘭姆啞然,他沒想到兩個人的關係直接就進展到了這一步。
“我有點忙……”安默拉抬頭解釋,“我是說,可能沒多少時間花在約會或者談戀愛上麵,事實上我也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如果這次……呃,結婚,能夠順便把你變成我的總參謀長,那當然是件好事。至於這次結婚的政治影響,希望你不要想太多,我的情況還沒有差到需要跟你進行肉體交易,所以把它當成普通的婚姻就好了。”
跟聰明人不需要繞彎子,因為大家都懂。
英格蘭姆能感受到對方對自己還是很尊重的,至少沒有把政治上的關係跟私下的交情混在一起。
“很榮幸能與您同行。”
這確實是值得榮幸的,英格蘭姆並不覺得以後會有比她更偉大的王。
“我也是。”安默拉迅速把話題轉回約會內容,她指了指果盤裏的草莓,“你要嚐嚐這個嗎?”
英格蘭姆眯起眼睛微笑,用那口柔軟婉轉的南方腔回答:“如果您願意喂我的話。”
“啊……?”安默拉愣了一下,按照她的設想,兩個人之間就算不是相敬如賓也應該是普通朋友那樣的,可是英格蘭姆明顯在撒嬌。
總參謀長大人不可能聽不懂她的話,所以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安默拉挑了個看上去很鮮豔的,然後伸手喂給他。
英格蘭姆意味深長地笑,然後在咬草莓的時候伸出舌尖,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舔了她一下。
指尖作為四肢末梢是個十分敏感的地方,安默拉把草莓一塞就迅速收手了。她皺著眉,但是英格蘭姆神色如常,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那樣。
“如果您的第一反應是擦手,那麽我會很傷心。”英格蘭姆話裏的調情意味已經是明目張膽了。
他覺得首相閣下的啟發很有用,有什麽比取悅女王更好的上位方法呢?……尤其是在尚未長大的女王陛下像剛剛那顆草莓一樣誘人的情況下。
安默拉迅速抽了張紙擦幹淨手,看樣子還打算起身去洗一下。
英格蘭姆忍不住笑出聲。
“我不太習慣像這樣的親密接觸。”安默拉一直皺著眉,但是最多隻能說是有點困擾,也算不上生氣,她對情緒的控製力算是一流,“請稍微收斂一點。”
英格蘭姆笑著笑著就咳嗽起來,他聲音沙啞地回答道:“以後不會了。”
安默拉禮貌性地幫他拍了拍後背:“你是不是需要休息?”
“大概是需要休息了。”英格蘭姆一邊咳一邊笑,眼角的細紋裏都漫著溫柔和煦,“您的味道和新鮮草莓一樣啊……我還一直以為會是陳腐的帶著鐵鏽味的皇室氣息。”
“謝謝。”安默拉不知道這個該不該算作誇獎的話。
“也謝謝您。”英格蘭姆感覺陽光的氣息緊貼著自己的鼻翼,每一處呼吸都灼痛氣管,“我真的很少享受這樣美妙的午後。”
4、
女王的婚禮迅速而隆重,就像一場暴風雨般卷過整個大陸,然後迅速歸於平靜。
安默拉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不過英格蘭姆比較全能,他的建議使得婚禮不失王室的風度又不至於太過奢侈鋪張。有他幫忙的話,安默拉可以花更多時間在魔導學與神學的研究上,並且處理更多的大大小小的帝國事務。
“總算是結束了……”
安默拉倒在床上,感覺婚禮比戰爭還更艱難,光是她身上這件禮服就把她折磨得半死,
“您還沒換衣服。”
英格蘭姆的聲音讓安默拉驚了一下,她才意識到現在這間臥室理論上應該屬於他們兩個人。
她累得不想動:“待會再說……”
“我來吧?”英格蘭姆走到床邊上,然後幫她把鞋脫下了。
安默拉迅速從床上彈起來:“不了,謝謝,你自己還是病人呢。”
英格蘭姆把鞋放好:“為什麽不讓女仆們過來?”
她飛快地扔了襪子,拆掉裙撐和罩衫,然後往被子裏一滾:“我這邊沒有女仆,你需要嗎?聽療養院那邊說,你平時行動可能不太方便。”
“已經好多了。”英格蘭姆還是第一次聽說王室身邊沒仆從服侍的事情,“如果這是您的習慣,那麽我想我也應該接受。”
“這些事情一般是傑拉爾德做……”安默拉有點尷尬,“現在你這裏,所以他不太方便進出我的宮殿。”
英格蘭姆又一次感覺世界觀被刷新了,原來還以為女王把傑拉爾德留在身邊是為了安全起見,沒想到對方還要兼職保姆……
“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可以找我幫忙。”安默拉的男友力還是那麽足,“病情發作我應該也能搶救,所以別擔心醫療或者服務的問題。”
“這些倒沒什麽。”英格蘭姆坐在床沿上,若有所思地問道,“我隻想知道我該住哪兒。”
安默拉又開始頭疼了:“你有自己的臥室……”
“您不會讓我守一輩子空房吧。”英格蘭姆的聲音太好聽了,就算說出完全不對勁的話也讓人沒法反駁,“而且如果我晚上病情發作,這邊又沒有仆從……”
前麵不靠譜,但是後麵那個安默拉就不得不考慮了。
“來來來,伸手。”安默拉從被子裏探出頭,然後“啪”地塞給英格蘭姆一個戒指。
英格蘭姆看了看,是翡翠戒指,跟今天的鑽石婚戒比起來樸素得有點過分了。
“用來檢測身體狀況的,實時監測,不會有問題。”安默拉又縮回腦袋,“去睡吧,別怕啊。”
英格蘭姆還站在原地。
安默拉沒法再裝傻了,她掀開被子:“你想睡這兒?”
英格蘭姆溫和地凝視她,眼底有細微的流水般的溫柔淌過。他一直有些消瘦,因為長期臥病在床,所以還隱約給人一種輕盈脆弱的感覺。但是他身上沒有女性的陰柔感,那是純粹男性化的溫柔,譬如暴雨中安定的風眼,又譬如雷霆下弓張的地平線。
他沉默不言,開始伸手解扣子,當他把手伸向腰帶的時候,安默拉不得不出聲阻止了。
“你真想睡這兒的話,我可以再搬一張床過來。”安默拉向來是個親力親為的好女王。
英格蘭姆的手停在腰間,他笑著對安默拉說:“如果不在一張床上,那麽我留著這間房裏的意義是什麽?”
“你首先得明白我趕你走的意義是什麽。”
英格蘭姆看著安默拉,她也隻穿了件白色襯裙,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物都被扔到地下了。但是這種行為對她來說不是邀請,隻是對自己領地的宣示而已——這間臥室屬於她,所以她可以想幹什麽幹什麽,而英格蘭姆不能違抗。
“您的年齡確實有點小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後英格蘭姆選擇退讓,他有點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重新穿好衣服。
“我覺得在您麵前暴露身體會有罪惡感……”
安默拉幹巴巴地說道:“我覺得讓你一直站在床邊也有罪惡感,所以現在我允許你回房間睡覺了。”
“您可能真的需要多考慮一下、”英格蘭姆試圖組織起隱晦而且文雅的語言,“我是說,如果想要進行嚐試的話……最好不要選傑拉爾德閣下那樣的……”
他跟你尺寸不合適。
這句話被英格蘭姆硬生生咽回去了,女王的年齡真的會讓某些正常話題變得難以啟齒。
安默拉背過身去:“你想多了,傑拉爾德是苦修士,我還沒道德淪喪到拖他下水。”
他可不光是苦修士那麽簡單,上個世紀的最強之人,奧蘭神聖帝國聖殿騎士團前任團長。應該說,傑拉爾德在跟隨安默拉以前一直是具有高尚操守與禁欲氣息的古典騎士模範。但是在他正式曝光身份後,媒體開始變得更關注他有多受女王寵愛。
“那麽我呢?”英格蘭姆發現自己很喜歡跟她談這種話題,有種微妙的,讓人腎上腺素分泌的禁忌感。
安默拉看上去很累了,不過還是很認真地回答道:“我問了你的主治醫師,他說你不適合激烈運動。”
“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跟我……”
“那倒不是。”安默拉一口否定,“跟你相處非常愉快,僅此而已。”
英格蘭姆怔了怔,笑容漸漸加深,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
“我將會擁有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所以並不要求能從婚禮對象身上得到什麽東西。”安默拉輕快的聲音讓英格蘭姆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如果你能帶給我一個好心情,那麽我覺得已經是意外收獲了。這是‘取悅’的意思,我沒有暗示你去做更多,你也不被允許做更多事情……”
安默拉的話戛然而止。
她感覺被子被掀起來一瞬間,然後一具溫暖的身體貼上了自己的背。
“晚安。”英格蘭姆脫了外衣鑽進她被子裏,貼在她的耳根說話。
安默拉可沒有心情道“晚安”,她一把掀了被子坐起來,然後扭頭看著擠在自己旁邊的英格蘭姆。
“您不會是想扔我出去吧?”英格蘭姆掩嘴咳嗽了一下,平和地與她對視。
“我說過你該收斂一點。”安默拉皺著眉,她當然不會把這個病得半死的家夥扔出去,她隻是覺得英格蘭姆並非那種會給人製造麻煩的家夥。
英格蘭姆稍微挪開了一點距離,把枕頭讓給她:“就一晚上,讓我躺一會兒,假裝我好像結過婚了。”
假裝他已經結過婚了,假裝他不是為了取悅某個人而來到這個宮殿的,假裝他已經經曆過靈與肉的結合,假裝他在死亡前渡過了完整的一生。
安默拉實在沒力氣跟他爭這個,她從床頭櫃下麵又抱出一個枕頭,遞給英格蘭姆。
“晚安。”
英格蘭姆給自己墊好枕頭,然後溫柔地道晚安。
安默拉關了燈,他的聲音在黑夜裏有種特殊的柔和感,就像夏天輕拂過鼻尖的涼風一樣。
“謝謝您。”
“你確實結過婚了。”安默拉的聲音就在他旁邊,離得非常近,那股草莓味兒也很清晰,“和這個帝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您啊……”英格蘭姆的聲音裏有點笑意,後麵的話掩蓋在了平緩悠長的呼吸之下。
您啊,真的是非常溫柔的人呢。
5、
據說第二天傑拉爾德閣下差點把整個皇宮都掀飛。
他來到女王寢殿的時候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情況……那場麵連這成年人都感覺心靈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你這家夥……”傑拉爾德被坎迪洛克按住,恨不得用眼神宰了對方,“放開我,他是個變態!安默拉才十三!你怎麽會想到跟她睡一張床!”
“僅僅是睡一張床而已。”英格蘭姆心平氣和地跟他解釋。
可是傑拉爾德覺得自己早上看見的狀況肯定不是睡一張床那麽簡單。
“你放開!”傑拉爾德回頭給了坎迪洛克一拳,但是沒有對滿臉鱗片的火龍閣下造成多大殺傷,“我要打死這個變態!”
“算了吧,能上床也算他厲害。”坎迪洛克明顯看得比傑拉爾德清楚。
英格蘭姆保持著平和的微笑:“您在暗示我耍心機博取同情嗎?”
傑拉爾德看上去隨時有可能化身聖劍裁決掉英格蘭姆,他憤怒地說道:“厲害什麽?安默拉缺乏性別觀念與正確的……正確的常識,我覺得這家夥明顯就是趁人之危趁虛而入……”
“你一個詞也沒用對……”坎迪洛克翻了個白眼,那張臉顯得極為猙獰。
“您說是就是吧。”英格蘭姆並不在意他們之間的爭執。
他直接推著輪椅進了安默拉的臥室,還順手帶上了門。
“走吧,再鬧又有上報紙了……”坎迪洛克有點不耐煩,“你不覺得你百年來的聲名就要因為一個婚禮毀於一旦了嗎?”
“……”傑拉爾德確實不太希望教廷知道這種事情,但是他更不希望安默拉被那種一看就心機深沉的男人騙上床。
“走啦走啦。”坎迪洛克不耐煩地勸道。
房間裏,英格蘭姆已經聽不見外麵的爭執了。
床上幹幹淨淨的,他早上已經疊好了被子——這件事一般是傑拉爾德來做。安默拉睡著的時候倒也沒有什麽壞習慣,不踢被子不說夢話,她蜷成一小團,並且盡可能遠離他。她醒過幾次,還仔細查看了他那枚用來監測身體狀況的戒指,好像確實如傳言所說,她對一切魔導學分支都十分在行,包括醫療類。
雖然比較年長,但他更像是受照顧的那個。
而女王陛下,她已經強大到了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英格蘭姆看向窗外的小花圃,三色的玫瑰花開放著,有種不自然的美麗。他一向不喜歡這種人工景觀,但是這次卻沒有被它影響心情。
是的,女王陛下留在這裏的氣息讓他感覺愉悅。
“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
太陽才剛剛越過屋簷,就已經開始這麽期待了。
已經開始對未來的日子感到期待了啊。
英格蘭姆垂眸微笑,陽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輪廓,並且將秀氣的鎖骨盛滿。他身上的理性與成熟被過分明媚的光線衝淡了,變得模糊,變得曖昧不清。
那還真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不再是身處一眼就能看到悲慘結局的命運之中,他開始掙脫一重重漩渦,走向一個真正有著“未來”,而不是“命定結局”的地方。
您啊,溫柔的您……
真的……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