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休斯敦。普利沃特大道1號。

方軍靜靜的站在大門口。黑色衣褲,腳蹬黑色陸戰靴,外罩一件長長的黑色大衣,鼻梁上架著副CD墨鏡,黑色長發很隨意的批灑在腦後,嘴角稀疏的胡茬子顯得異常粗狂,單手背在身後,挺拔沉穩的站在那裏,穩如泰山一般,遠遠望過來,不言而喻的浩浩正氣蓬勃綻放。

今天並不是周末,正常情況下,這裏應該是熙熙攘攘往來的人流,平常有上千人在這裏進進出出,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不但大廈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連這條寬闊的大道上,來往的車輛也在方軍到來之後慢慢減少,最終徹底的消失,除了遠方傳來的喧囂,這裏竟然是一片死寂。

方軍沒有等太長時間,大門內側保安部的屋子裏出來一名警察,壯碩如狗熊一般的警察單手按在腰間的槍套上,雙眼緊盯著傲然站在當間的方軍,神情掩飾不住的緊張,盡管他比方軍足足高出半個頭,而且方軍渾身上下貌似根本就沒有武器。

警察腰間的槍套是打開的,手就放在槍把上,看到方軍唇角掛著微笑,透過墨鏡仍然感受得到那銳利目光的刺激,他不由得吞吞口水,在方軍身前五米外停住腳步,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先生,這裏是私人領地,請你馬上離開。”

方軍唇角張開,冷冷的說到:“叫李德出來,或者我親自去把他抓出來。”

警察緊張的額頭見汗,右手控製不住的握住了槍把,聲音提高一倍,大喝道:“先生,我再提醒一遍,這裏是私人領地,你必須馬上離開,否則我不得不采取武力把你從這裏趕走!”

方軍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喊叫,低聲說到:“既然什麽都知道了,還作出這麽一副樣子來,有意思麽?”聲音不高,卻飄飄杳杳的散布到了數百畝空間之中,而在遠處大樓頂端,那些足可抵擋子彈的玻璃竟然被震動的瑟瑟作響。

警察早早繃緊的神經終於失控,右手猛得拔出槍來對準方軍的腦門,大喝道:“不許動!把你的雙手放在頭上!把身子轉過去!”

方軍輕輕搖搖頭,嘴裏念叨著:“這又是何苦呢?”不見他有何動作,那警察卻突然發現雙手已經不受自己控製,已經扣到扳機上的食指被一股大力生生拉直了,握在一起的手掌想分開都不可以,更要命的是兩支手臂也開始不聽使喚,眼瞅著雙手握緊手槍漸漸朝上折起,藍汪汪的槍口正一寸寸朝著自己的下巴頂過來,眼看正對自己麵門的時候那根食指竟然又彎回去壓在扳機上,並且慢慢的扣進一半!

警察的腦門脖頸汗如雨下,喉嚨中發出“吭吭哧哧”仿佛被扼住了似的聲音,雙腿劇烈顫抖著卻不能倒下,雙眼緊盯著槍口卻不能閉上,明知道下一秒將自己開槍把自己打死卻不能停止,他的神經終於崩潰,白眼珠一翻生生嚇昏過去,那股控製他身體的力量也隨之一鬆,整個人立刻麵條一半癱軟在地上,褲襠裏麵明顯濕答答的。

一聲低沉的歎息在廣場各個角落的音響中傳來,緊接著大樓右首裙樓頂上的那塊大屏幕亮了起來,一個腦門微凸的中年人露出上半身,蒼白的麵孔,金絲眼鏡後麵閃爍著精芒的雙眼即使這麽遠遠望去也異常突出,讓每個與他相對的人都不得不提高警惕:這是個非常不容易對付的人物。

中年人沉寂了半晌,而方軍也默默無聲的站在原地,手指頭都沒有動一根,雙方都隔著眼鏡四目相對,仿佛是在較量誰的神經更加強韌。最終還是中年人先開口:“你是方軍?”

方軍麵無表情的說道:“你應該早就知道。”

中年人又歎息道:“事情真的沒有再商量的餘地了嗎?你可以提任何條件,隻要我能夠做到。”

方軍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中年人道:“李德是我唯一的兒子。你開個價錢,我絕對不討價還價。”

方軍道:“我唯一的女兒被你兒子殺死了。”

中年人道:“我知道,那是個意外,你知道,年輕人通常好玩兒。再說,動手的是那幾個下人,我兒子不過是在旁邊看著而已。”

方軍冷哼道:“綁架的主使是你兒子,我的女兒才五歲,我每天晚上都聽到她的哭聲。她死的時候很痛苦。”

中年人無奈的搖搖頭,抬手使勁的揉揉太陽穴,長歎道:“那就是非要刀兵相間了?我知道你的本事很不錯,但是你不要忘了,這裏是我們的地盤。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做不了太多的事,你以前也試過多次的,我仍然希望可以和平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

方軍不再說話,一直放在身後的右手舒緩的抬起來,食指輕輕彈動,數百米外那麵巨大的顯示屏突然“嘩啦”變成漫天飛舞的碎玻璃,成千上萬的LED燈管竟然全部同時化作碎粉,隻留下蜂窩一般密密麻麻的底板灰撲撲的樹在樓頂上。

音響中傳來中年人低沉的歎息,聲音嫋嫋未落,

周圍悄無聲息的出現四個人,看他們的身形打扮和膚色,分明是東方人,再加上他們身上流動散發的氣息,可以肯定這四個人都是中國人,中國的修行人,或者說是修道者,修真。

四個人,全部帶著麵具,身上穿著長袍,連頭都蓋得嚴嚴實實,若不是雙手還露在外麵,身上的氣息也不是別的什麽人能模仿出來的,又有誰能看穿他們的身份呢?

四個人的站位很巧妙,即使是方軍這不怎麽懂陣法的人也能感覺到,四個人圍起來,正是四象之象,把他困在中間,運轉起來就是四象陣。平常人自然看不出來其中的玄妙,可方軍的氣機感應加上神識觀察,那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真元走向卻是瞞不了人的。

方軍心神不動,雙眼在墨鏡後麵微微下垂,曼聲說到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規矩每個人都知道吧?”

正對麵的蒙麵人甲回答:“我們隻在中華以外的地方出手,殺的都是該死的人。”

方軍冷笑道:“這裏去中華萬裏之遙,所有阻擋我複仇的人都要承受後果。上次在法國圍攻我的是你們的徒孫?”

蒙麵人甲道:“是吧。讓他們鍛煉鍛煉,隻可惜都不太爭氣。你現在走,我們可以不管。”

方軍搖搖頭:“子仇不共戴天。我的所有能力,都是為了今天,你們拿了錢替人做事情有可原,但是今天最好不要擋我的路,不要逼我拚命。況且你們保護的人,是個國賊,以出賣國家利益為籌碼獲取個人私欲的人,值得你們這樣作嗎?”

蒙麵人甲沉默片刻,才又緩緩說道:“你不過是化神初期的修為,真元還算雄厚,可惜道法運用未免太生硬了些,法寶也沒有一個,動起手來,不是我們的對手。”

方軍哼哼曬笑道:“多謝你提醒了。不過好像你忘記了,我是軍人出身,搏殺的手段,你們永遠不會了解。隻可惜,這片大樓,怕是留存不下了。”

蒙麵人甲道:“萬物生死皆有定數,徒歎奈何有什麽用。好話說盡,手底下見真章,動手吧!”

話音未落,四個人倏然離開本位,晃身形化作四條黑影圍繞著方軍高速旋轉起來,周遭原本平靜的空氣中突然銳嘯連連,無數道肉眼可見的扭曲波紋順著四個人狂舞的方向迅速顯現,包圍圈中所有的空氣瞬間被抽空,一道凜冽的勁氣毫無預兆的憑空生成,刹那間射到方軍的胸前,原本已經布好的元氣罩竟然擋它不住,黃油一般的被輕鬆切開直射他的心髒!

方軍已經盡量把四人的攻擊力想像的很高,但絕對沒有想到一旦動起手來,自己的見識竟然如此淺薄。凝氣成刀他也會,這甚至算不上什麽道法,但是真正能夠凝集壓縮成這種程度,運用控製到這般稔熟自如,是他先前無論如何沒有考慮到的。

能夠擋住機槍子彈的元氣罩在這刀鋒下不堪一擊,而且現在他無法呼吸,不呼吸大不了胎息,出不了事,可是這四象陣居然把他與外界天地元氣的互動也截斷幹擾,使他困在陣中隻能發動自身的潛力來戰鬥,而且他身形速度快的優勢也因為四個人互動等速度夠快,始終得不到單打獨鬥的機會。

時間容不得他多想,就在刀鋒坎坎刺破風衣的瞬間,方軍低喝一聲身體暴轉,側身讓過銳不可擋的氣刃,指掌間凝集的真元力爆發開來,形成十道凝集壓縮的元氣彈,炮彈脫膛也似的疾射出去,直衝四周高速旋轉的人影。

氣刃走空,卻並未消失或者失控,而是錯過去數米後突然折返向上,半空中畫了個渾圓的弧形直奔方軍的頭部!

方軍也已經學乖了,躲避絕對不是辦法,抬起右手搓指成刀,凝神聚氣攔腰斬去,一道銀色刀芒應聲脫體射出,與那氣刃實實的撞在一起,發出“當啷”一聲脆響,仿佛是兩柄真正的鋼鐵飛刀相撞,刀芒氣刃相激同時碎裂,化成精純的真元力充斥在封閉的空間裏。

一柄最簡單的氣刃就搞的手忙腳亂,方軍臉上的汗立刻就下來了,而且他發出的十道氣彈也毫不意外的走空,穿出四象陣圍困罩消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