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止是一個字這麽簡單,方軍深切感受著真元力即將耗盡,補充不足渾身發硬的那種不良感覺。從很久以前到現在,他的力量被分成了兩個層次兩個類型,一個是最基本的真元力,這個在他強大的元神和超越常人無數倍強悍的身體為基礎,容納儲存量堪比數個大乘期高手,也是最容易在大範圍激烈戰鬥中耗盡和補充的。

另外一種,卻是他修行的根本——真陰之力和真陽之力。這兩種一元兩變,本是相生相符,構成了他修行大道的紮實階梯,也讓他擁有了別人難以夢想的無限發展空間,但相應的是,這兩種力量修行之難是無法想象的,以方軍機緣巧合下築基並修完第一層之後,這第二層的法訣經曆這麽長時間也沒有完善,當初設定預想之下的那些簡單構想基本上屬於浮雲了,真正下手修證的時候他才發覺,這似乎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每上一個台階,他突然發現前麵又多出來十階,遙遠的讓人絕望。

如果可能,方軍或許會在自己功德圓滿或者到達某一個層次的時候,回過頭來將這套“混沌六訣”重新修訂完整,每一個進階可能要分成十數個小段落那麽複雜,現在的他還遠遠不夠水平,最要命的是,真陰之力和真陽之力修煉積攢起來實在是太難了,真元力再怎麽轉化,那速度也慢的像蝸牛,按照他的測算,怕是積累一百年也看不到希望——天曉得他的法訣怎麽會這麽變態?或許有什麽問題自己沒有參透?

短時間內方軍無暇去想太多的問題,至少現在不行。盡管真元力耗散一空,這段日子來辛苦攢下的真陰真陽也隻能留下來當防護罩的水準,可是眼前看上去那幾乎無窮無盡的怪物似乎怎麽也殺不完。這可怎麽辦?

他百忙之中跟幻空說道:“老哥啊,這一次我們怕是麻煩大了,搞不好勞民傷財一無所獲啊!我都已經透支了啊,這些家夥怎麽總也殺不完呢?還都不怕死,真不知道它們是怎麽長的,搞來搞去一條屍體都沒給留下啊,似乎死了的全變空氣了!”

幻空渾身冒著黑霧,聲音活似被踩了脖子的公雞,怪裏怪氣吱吱呀呀的說道:“老子要是知道原因,鬼才願意跟你在這裏死磕呢!這玩意到底怎麽回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再過一會我們就要有事了!”

方軍雙眼翻白:“這還用你說麽?我現在都手腳發軟了,好漢架不住妖怪多啊!實在不行咱們撤吧?犯不上為了這玩意賣命啊!不是還有別的東西可找麽?”

幻空道:“入寶山空手而回,那是絕對不符合我老人家的習慣的!這次拚了老命來犯險,不就是為了博一場富貴麽?少說廢話,你先歇著吧,看老子的!”

幻空突然發出一聲不人不鬼的淒厲吼叫,突然閃身從方軍的防護圈內竄了出去,炮彈一般合身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怪物群之中撞出來一條十幾裏長的通道,轉瞬之間數以千計的怪物給他變成漫天紅霧,卻又迅速被更多數量的怪物添滿空檔。

方軍光顧了戰鬥了,這時才猛然發覺幻空的不多進,原先看他滿身黑煙的還以為是被紅霧腐蝕的,現在才知道那壓根就是他本體裏麵發出來的,這算怎麽回事?!

不管他想不明白了,幻空此時的模樣若是放到修真界肯定嚇倒一片,原本蒼老猥瑣頹廢的模樣不複存在,代之的是一個猛然增加了半米個頭,腰寬體壯麵目猙獰,渾身上下黑氣蒸騰翻滾,雙目如同兩個黑洞一般的怪物,若是在腦袋上加上兩根牛角,這活生生就是一個惡魔啊!

不理防軍在那裏驚愕,幻空如同被關了幾萬年的妖魔般雙臂張開,咧開大嘴仰天鬼哭狼嚎的長嘯一聲,一身黑氣全然無視周圍千萬怪物的攻擊,“轟隆”一聲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四麵爆射開去,瞬息之間就覆蓋了數裏方圓,那黑氣不管散布多遠都沒有看出消耗了,如同一片鐵幕將範圍內的一切死死包裹起來,並隨著幻空吼叫的結束,猛然間向內塌縮。

就在方軍目瞪口呆的關注下,那團團黑氣恍如無孔不入的水銀一般,在眾多怪物不甘心的嘶吼之中分成無數億萬縷細若遊絲的絲線,狠狠的紮進它們身體之內,下一刻卻又變成無數銳利的刀鋒,將它們切割成千百萬片,隨即一點不拉的卷裹在一起朝著中心位置那個高大的身影擠了過去。

成千上萬的怪物變成細小的碎塊朝著中間蜂擁而來,眨眼之間就陷進以幻空為中心那看不見的無底洞之中,半點渣滓都不剩的給吞噬的幹幹淨淨,卻不見幻空的身體增加那麽一絲一毫,該怎麽猙獰還是怎麽難看,但戰場之中卻猛地多出來數裏方圓的空地。

“**!這招耍的也太帥了吧?!”方軍看的目瞪口呆,禁不住脫口而出的大聲叫道,“老哥!你這手從什麽地角挖出來的啊!我怎麽一點都看不明白啊?還有,你現在這模樣也太有個性了點兒吧?怎麽看起來有點懸乎呢?”

隻聽得幻空哇哢哢的怪笑道:“你小子是少見多怪!我老人家壓箱底的功夫多的是,盡夠你看上個百八十年的!少在那裏囉嗦,看老子怎麽發飆的吧!哈哈哈!”(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文學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狂笑中,幻空故技重施,渾身黑霧眼見得濃密了數倍,黑漆漆有若粘稠的近乎凝固的墨雲一般飛速的旋轉繚繞,攪起來那難以琢磨軌跡的浪潮將大片空間豁成無數布滿空間裂隙的死地。

被剛才那一怪招嚇了一大跳的怪物們在乍然停止了攻擊之後不過片刻功夫,又迅速完全一副絲毫不受影響的樣子厲嘯起來,前赴後繼氣勢洶洶的擁擠著朝著幻空殺過來,如此一來倒是衝著方軍使勁的怪物要少了許多,他也終於緩過一口氣來抓緊時間恢複真元。

幻空渾身黑霧突然幻化成千萬條觸手,一叢叢的漫天飛卷穿梭,在怪物群之中如入無人之境,完全無視那些怪物蜂擁而來的氣勢,所到之處不管碰到什麽,全如鋼釺穿豆腐一般的輕鬆,縱使千萬的怪物合身撲來,也不能阻止它哪怕停頓一秒的功夫。

黑霧觸手過處,無數怪物先是抽筋般的哆嗦顫抖,鬼哭狼嚎的瘋狂嘶吼,繼而如同沙城般迅速枯萎坍塌,最後化作一團血紅色的霧氣給吸收進去,將黑霧觸手滋養的越發壯大和狂暴。

幻空恍如抽了大麻似的在原地吱吱嘎嘎的怪叫著,千萬觸手隨著他手舞足蹈的姿勢全無規律的左衝右突,看起來好不熱鬧。

方軍一邊恢複功力,一邊冷眼觀瞧他的變化,看著看著不由得心中一陣陣發寒,一股子不詳的感覺突然泛起心頭,麵色迅速的凝重下來。

幻空的樣子很像是瘋了,但是方軍偏偏就知道這老家夥實際上絕對不可能發神經,修行道他們這個地步,心境已然是不為外在因素所能左右,行事均以自性本源真如引導,七情六欲每發必由於心,不管這個人有多麽怪癖的外在表現,那都是他真實性情的發揮,絕非精神分裂的症狀。

但是可以肯定他現在是不對頭了,不說別的,單是他周身上下黑氣蒸騰的樣子,放在那裏看起來都不像是正麵反應,恰似傳說中那些妖魔鬼怪的德行,難道說……?

方軍的猜測尚未宣之於口,現場之中異變突起。成千上萬潮水一般洶湧的怪物突然同時停止喧囂撲擊,繼而像是得到了什麽信號似的,齊齊扭頭朝著外圍散去,眨眼間功夫就隱身到無所不在的紅霧當中消失的一幹二淨。

下一刻,一個仿佛從無底深淵中以透骨寒風逼出來的幹澀聲調嘶啞的叫喊起來:“修真者!你們為什麽要侵入我的領地,屠殺我的子孫?我需要你們的解釋,若沒有合適的理由,你們將永遠留在這裏成為我的食物!”

幻空嘎嘎叫道:“滾你媽的吧!你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也知道講條件了?嘿嘿!有本事你早把我們幹掉了,還有空閑說這些廢話?乖乖的給老子滾出來,讓老子好好瞧瞧你的牙是不是有那麽長?能啃的動老子這把骨頭?”

那聲音並未因幻空的挑釁而發生變化,依然是半死不活的腔調道:“修真者!你無需考驗我的決心和忍耐力,想要挑戰我的怒火你還遠遠不夠資格!我們從來沒有危害過任何人,你們為什麽要反複的來到這裏?這裏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幻空不屑的嗤笑道:“你們沒有害人?那外麵成千計的修真者的屍骨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他們專門跑到這裏來自殺不成?”

那聲音道:“是他們的貪婪害死了他們!他們試圖獵殺我的子孫,奪取這些可憐的孩子珍貴的牙齒,這種行徑非常卑劣,必須受到懲罰!你們也不例外!”

幻空道:“說來說去還不就是這麽回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種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既然你們長了一口很容易引起別人覬覦的好牙,就別指望能過上安頓日子。廢話少說,乖乖的站出來讓老子敲下兩根牙來,說不定我心情好還能放你一碼,否則的話,別怪老子一口氣滅了你們這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那聲音陡然尖利高亢的狂笑起來,天地之間頓時風雲變色,密不透風的紅霧像開了鍋似的從大地上猛烈翻滾蒸騰起來,地表之下如同深淵血河決口一般,無數血色雲霧劇烈噴湧而出,轉眼間就在高天上凝聚成一麵遮蓋千裏長空的血雲旗,那如同血海一般的表麵上,密密麻麻的擁擠了數以億萬計的人形怪物,仿佛掙紮在冥河之中的幽魂一般呼號著,其情狀好不駭人!

地麵上的紅霧被迅速的抽空,幻空和方軍的視野猛地開闊起來,但見他們周圍大約三十裏之外,成圓形的有億萬怪物組成密不透風的包圍圈,而跟方才不一樣的是,在那些看起來一個模樣的怪物最前麵,卻排列著數百層身體高大兩倍的怪物,這些家夥每一個看起來都有四五米高,背後一雙骨膜支撐起來的巨大翅膀,頭上一根尺長的血紅小角,雙爪尖頭均是兩尺長的利刃,一雙冒著血光的眼睛,兩根足有尺半長的利齒呲在唇外,虎視眈眈的瞪著兩個人,壓抑不住的低聲嘶吼匯集成一股特殊頻率的聲浪,不斷的衝擊著兩個人的識海心神。

這特大號的怪物足有數百萬之多,這些才是修真界傳說中的“夜魔”本來麵目,相比較起來,剛才他們殺了數以千萬計的那些不過是小蚜蟲而已。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令兩人注意的,卻是那籠蓋天空橫亙千裏的血雲旗之下,那個頂天立地足有百丈高下的巨大身影。

這不是什麽法術的投影,這是一個真真實實存在的個體,它巨大的身軀後麵,一雙翼展足有五百丈的巨大翅膀伸展開來,將一個碩大無朋的剪影投射下來,背景下那千裏血雲旗當中,恰到好處的將不知道多遠處的三顆紅色光源顯露出來,貌似纖弱的光芒照射在這垂天之雲般巨大的翅膀邊緣,映照出異樣絢麗的色彩,使得這個身影看起來愈加的強大威猛。

威壓,猶如麵對一條身長百裏的蛟龍般的威壓,好不加掩飾的肆意釋放出來,其中相當一部分集中施加在兩個人的身上。方軍麵色發白,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一股子無力感自心底升起,似乎有無數個聲音在不停的對他說——放棄吧,你不可能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