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受傷
病房裏又回複了之前的寧靜,謝若魚緩緩拉開被子,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欣喜還是驚訝,各種複雜的心緒一起湧了上來,在骨髓裏流竄。原來這才是真相,任蔚萱不是不愛她,而是不敢愛不能愛。一個從骨子裏不接受你的人,她該拿她怎麽辦?!眼淚冰冰涼涼的從眼角滑進嘴裏,冷厲苦澀,疼的舌頭都發麻。謝若魚勉強坐直身子,哆哆嗦嗦的摸到床頭的手機,撥出了一串數字,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掛斷了,再打,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她要去找她,她想見她!這樣的念頭在腦袋裏炸開。
謝若魚慌亂的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掀開被子下床,腳剛一碰地就軟了下去。咬咬牙,單手撐著床沿試著起身,然而身體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控製。謝若魚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眼淚瘋狂掉落,掉在手背上,與從針孔裏溢出來的鮮血混合在一起,猩紅妖冶,痛徹心扉。
阿澤進來的時候,看到謝若魚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眼底布滿絕望。就像是活在一個遙遠的國度,他甚至感覺不到她的氣息。阿澤的心猛的一疼,他記憶裏的她應該是無憂無慮天真快樂的,可是現在呢,有多久沒看過她笑了?
阿澤趕緊跑過去把謝若魚扶回床上,謝若魚終於有了意識,雙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腕,眼神迷離:“求求你······帶我······去見她,我想見她,求求你!”話出口,支離破碎,帶著強烈的顫音和哭腔。
阿澤隻覺得心髒在瞬間脫離了身體,胸腔空空蕩蕩的疼,他伸手把謝若魚擁進懷裏,緊緊的抱住:“好,我帶你去找她,你別哭,別哭!”他清楚的感覺到謝若魚在他懷裏抖成了一團。
等謝若魚慢慢平靜下來,阿澤才起身去護士站向護士要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給謝若魚換上,然後帶她出院。謝若魚全程都沒有說話,就像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阿澤心疼的快要死掉了,他恨自己無能為力,因為她想要的幸福,不是他,他給不起。
阿澤扶著謝若魚經過急診室的時候,醫生和護士正推著病床往急診室趕。起初也沒注意,可是看到謝若魚有些發愣的神情,便朝那邊多看了幾眼。是任蔚萱!阿澤驚了一跳。然後感覺到謝若魚的身子猛的一顫,不住的往下軟。
“小魚······”阿澤趕緊扶住謝若魚,把她帶到一旁的座椅邊坐下。謝若魚雙手交握,抖成了一團,眼淚無意識的往下落。阿澤隻能把她擁進懷裏,一遍又一遍的輕拍她的後背,不停的說:“沒事的······沒事的······”
忽然,頭頂的光亮被擋掉了一半,隨即,帶著強烈的諷刺與怒意的聲音響起:“嗬······真不知道你哪點值得任蔚萱要死要活的把自己搞成這樣!”
阿澤和謝若魚聽到聲音,同時抬起頭來。阿澤皺了皺眉,這個正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決裁者姿態望著他們的女人,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善類,她和任蔚萱還有小魚是什麽關係?
莫寒?!謝若魚記得她,在機場,她們見過,還有昨晚。謝若魚喘了好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頓的開口:“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莫寒挑眉,冷厲的眸子落在謝若魚臉上,像是要把她剝皮拆骨,“意思是任蔚萱差點被就死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會這樣不管不顧的衝到馬路上。”莫寒捏緊了手指,眉眼中滿含著怒意,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分貝。
差點死了?謝若魚深吸了口氣,胸腔劃過一陣疼痛,腦袋裏亂亂的回蕩著莫寒的話,忘記了該作何反應。
阿澤看著謝若魚把臉埋進手掌裏,身子抖成一團,拚命的縮進椅子裏。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夠了,你憑什麽這麽指責她!”阿澤捏緊雙拳,如果莫寒不是女人,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一拳揍上去。
“護花使者······嗬嗬······挺好的········”莫寒勾了勾唇角,雙手環胸,斜睨著謝若魚,“既然如此,以後別再招惹任蔚萱!”突然的占有欲讓莫寒嫉妒的發狂,一個隻會哭的小女生,憑什麽讓任蔚萱連死都不顧。
“閉嘴!”阿澤恨恨的瞪了莫寒一眼,然後轉過身擁住謝若魚,輕聲安慰她,“別聽她的,沒事,蔚萱會沒事的。”
“對,會沒事,一定會沒事!”謝若魚突然抬起頭來,迅速的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對阿澤扯了扯唇角,撐著椅背勉強站直身子,一步一頓的向前移動腳步。
“小魚你去哪?”阿澤趕緊起身扶住謝若魚。
“我去看看她。”謝若魚躲開阿澤的手,撐著牆麵往前走,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軟的不受控製。謝若魚緊咬著下唇,腦袋裏隻有一個念想,那就是去守著急診室的門,她要在第一時間看到任蔚萱好好的。
“你確定要在這時候去刺激她?”冰冷,略帶著嘲諷的聲音響起。
謝若魚的腳步猛的一頓,再也邁不出去。呼吸仿似窒住般,悶悶的疼。莫寒說的沒錯,她怎麽可以再去刺激她。
蔚萱,我該拿你怎麽辦?要怎麽樣,才可以讓你放下包袱接受我,怎麽樣,才可以讓你不受傷?眼眶,生澀,刺痛,卻流不出一滴淚,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眼淚也是會有流幹的一天的。
“你夠了!”阿澤怒了,一把推開莫寒,來到謝若魚身邊打橫抱起她。一夜高燒加肺炎,謝若魚還很虛弱,受不起這樣的刺激。
謝若魚沒有反抗,任由阿澤把她帶離。去哪裏都好,隻要不出現在任蔚萱麵前,怎麽樣都好。謝若魚已經感覺不到疼了,隻是覺得累,腦袋裏嗡嗡的不斷有聲音在轟鳴,她好累,每一寸細胞都在說累。她就這樣靠在阿澤的身上緩緩的睡了過去。
夢境裏,罌粟花開,她看見,任蔚萱站在罌粟花中,笑靨如花,美得窒息。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蕭氏。
洛言踏進研發部辦公室,剛坐下沒多久,助理就拿著一個袋子進來了。
“總監,你的快遞。”
“快遞?!”她不記得最近有在網上買過什麽東西,讓助理出去之後,有些好奇的打開了袋子。
一疊照片滑了出來,赫然是林嶽和蕭沐言昨晚“親昵”的畫麵。洛言腦袋裏閃過一道白光,顫抖著雙手一張一張的翻過去,指尖停在最後一張照片上,從拍攝的角度看過去,分明是兩人在接吻。
接吻?!洛言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下,照片從手裏滑落,掉在地板上,安靜的躺著。照片上的一幕幕在腦袋裏炸開,混亂成一片。洛言有些僵硬的去拿袋子,裏麵還有一隻錄音筆。她緊咬著下唇,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按下播放鍵。
裏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很愛她?我是指洛言。”
然後,洛言就聽到她們家女王大人用一貫清冷的嗓音說:“不愛!”
不愛!不愛!
洛言的呼吸窒住,渾身顫抖,耳朵嗡嗡的響,錄音筆還在繼續播放,可是洛言什麽都聽不見了。那兩個字就像是一把刀,就這樣無情的插進她的心髒,狠狠的往裏捅。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滴在手背上,化開冰冷的一片。洛言蜷縮著身子躲進椅子裏,用力的把自己抱住,這不是真的,她的言言,怎麽可能背叛她?!不是真的!
洛言哆哆嗦嗦的摸到手機,撥出了一串號碼,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洛言隻能一遍又一遍的打,還是沒人接。洛言慌了,無助的情緒衝擊著胸膛,整個人像是炸開一樣疼。她胡亂的抹了把眼淚,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身子一個不穩,腰骨狠狠的撞到了辦公桌的尖角上。洛言疼弓起了身子,臉色瞬間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然而她什麽都顧不了,撐著桌邊一步一頓的往前挪。她想見言言,立刻馬上!
洛言走到門口,手握在門把手上用力的喘了幾口氣。理智回複了幾分,不行,外麵那麽多人,她不能以這樣的狀態出去。稍微定了定心神,洛言又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給蕭沐言的專秘。
“蕭總在辦公室麽?”洛言壓低聲音,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常一點。
“蕭總說今天和清城國際的林總有事要談,所以一天都不在公司。她交代我,如果你打電話來找她,就讓你去家裏等。”專秘很程式化的聲音傳來。
洛言捂住耳朵搖了搖頭,急急的掛斷了電話。她不想再聽下去了,耳朵好痛,心口好痛。為什麽又是林嶽,昨晚不是見過麵了,為什麽又去見她?!洛言捏緊了手機,身子無力的靠在門上,軟軟的滑了下去。眼淚落進嘴裏,苦澀的味道在口腔間化開,刺激的味蕾跳脫開來。喉嚨口也像是被利刺抵住般,連吞咽口水都有些困難。悲哀洶湧而來,衝擊的她的理智支離破碎。為什麽會這樣,她們明明都好好的,她們不應該是這樣的。還是,言言厭倦她們的關係了?!
洛言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和蕭沐言的曾經,一幕幕的從眼前略過,如一場舊電影。她喜歡蕭沐言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特別是言言會把芹菜根莖丟了,把菜葉留下,還得意洋洋的端到她麵前邀功。那樣的言言,刻在她心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她無法想象,沒有言言,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她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怎麽可以,說散就散?
洛言募的睜開了眼睛,捂住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氣,恐懼感瘋狂襲來,她躲不掉,逃不開,隻能任由它扼住她的氣息。洛言扯著頭發,拚命的喘息,她覺得她快喘不過氣了,就像是下一秒就會窒息而死般。她單手撐著地麵,跪在地上往辦公桌的方向挪,膝蓋摩擦著地麵,冰冷滲進骨髓,可是洛言已經感覺不到了,身體麻麻的失去了知覺,隻有僅存的意識支撐著她。她挪到辦公桌前,抬手扯過文件袋,錄音筆應聲而落。她要再聽一遍,她一定是聽錯了。洛言這樣安慰自己!跪坐在地上聽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是相同的聲音,相同的結果,砸在心上最柔軟的位置,心,在一點一點的死去。
整個世界也灰暗了下去,雨滴攜裹著狂風,狂亂的砸在玻璃窗上,驚出一片混亂的水漬。整座城市,籠罩在暴雨裏,不知道何時放晴······
作者菌雖然說想結文,不過乃們放心,絕對不會爛尾
(快要清明小長假了,可以給作者菌放個假咩?/(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