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部分修改)
接了下來的幾天,度假村一直陰雨綿綿,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腐敗氣息,桃花散落一地,緊貼著泥土,卻無法變成它的一部分。一如兩顆慢慢靠近的心,始終無法跨越最後一步,無法相合,相容,相融。
原本計劃好的行程被迫轉成窩在酒店。更多的時候,是蕭沐言抱著電腦處理公事,洛言就窩在沙發裏,抱一本不算太厚的書,偶爾翻看幾眼,視線再從書上落到蕭沐言身上,細細的看。她發現,工作中的蕭沐言眉宇微微皺起,雙指輕捏文件的一角,唇瓣輕輕蠕動,有種冷然的美豔。洛言想到了百合花,清淡,優雅,不像罌粟那般妖冶致命,欲罷不能,但卻能長久品嚐,絲絲入心。兩個人的相處就該這樣清淡悠遠吧,激情是荷爾蒙在作祟,始終不能保持的太長久。
蕭沐言察覺到洛言的目光,偏過頭與她對視,淡淡一笑,然後又低下頭去看文件。即使每天的交流不多,洛言還是覺得甜蜜與滿足。有些愛,不需要過多的言語,有什麽能比守著一個相愛的人,更幸福的事?!
然而另一邊的任蔚萱和謝若魚卻陷入了僵持。
任蔚萱每天躲在房間裏,盡量避開謝若魚,從她毫無偽裝的暴露在謝若魚麵前的那晚起,她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坦然的麵對謝若魚了。她害怕亂了方寸,然後陷入另一場萬劫不複。洛言,讓她傷的徹底,她不敢再貿然把心交出去。並且,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動了情,麵對謝若魚時候的感覺和麵對洛言不一樣,總覺得少了點東西,可是又說不上來是什麽。
而謝若魚忽然有點懷念起那段與任蔚萱針鋒相對的日子了,她發現原來有個人可以陪自己吵吵架也是很幸福的事。八年裏,她真的受夠了無盡的孤單!如果,那天晚上她沒有陪任蔚萱醉,沒有聽她回憶難堪的往事,是不是一切都不會改變?可是,這世間畢竟沒有如果。謝若魚輕歎了口氣,雙手環胸倚在落地窗前,心又開始有些不舒服了。是在害怕再一次陷入那種無望的孤單吧?!
旅行結束的那天清晨,蕭沐言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半眯著眼睛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一串熟悉的號碼映入眼簾。蕭沐言皺了皺眉,原本並不想理,可是手機很執著的一遍又一遍的響起。
睡夢中的洛言像是被驚擾到,拉過被子捂住耳朵,翻了個身,眉頭微皺。蕭沐言怕吵到洛言,於是起身到陽台接起了電話。
“什麽事?”清冷的聲音,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言言······”手機那邊響起了一個沉悶的男聲,隻是說了兩個字就沒再說話。長久的沉默,蕭沐言不耐的開口:“不說我掛了。”
“既然知道唐突,何必開口呢?”蕭沐言冷笑,有難處了才想到自己還有個女兒,早知道有今天,八年前就不該這麽絕!
“言言······爸爸是真的沒辦法了,你就幫幫爸爸。”語帶祈求,可是蕭沐言隻覺得諷刺。
“沒辦法?嗬嗬······” 蕭沐言捏緊了手指,眼神閃過冷厲的寒芒 ,“沒辦法,所以就狠心到找人撞死我,好拿走你們覬覦已久的蕭氏?”
“不······不是這樣,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言言,阿政還小,他不懂事。”那邊的人有些慌亂的辯解。
“夠了!”蕭沐言怒吼,還小?所以□□就不是錯?嗬嗬,她差點死在手術台上,結果,那個與她血肉相連的人居然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就急著為他的野種辯解!蕭沐言怒極反笑,“念在曾經你對媽媽也好過的份上,我沒有把證據送到警察局,蕭國華,想要我出手幫你的公司,想都別想。”
“對了,你們如果還想用什麽車禍之類的手段來置我於死地,我奉陪!”末了,蕭沐言又加了一句,語氣結冰,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冷笑。
“言言,和誰打電話呢?”洛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蕭沐言身後,蕭沐言全身都透著淒冷的氣息,和那天在落地窗前一模一樣,第六感告訴她,兩個電話一定有牽連,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公司的事。”蕭沐言不動聲色的斂了心神,收起手機,轉過身在洛言的臉頰上掐了一把,“吵醒你了?”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洛言沒有回答,有些擔憂的問,眼睛看進蕭沐言的眼底,試圖找尋一絲訊息,可是那裏,除了寒冰一片,她什麽都看不到。
“沒事。”蕭沐言揉了揉洛言的頭發,語氣裏滿溢著寵溺,“快去洗臉刷牙,收拾下行李就要去機場了。
“哦。”洛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既然言言不想說,她就不問。
三個小時後,飛機抵達S城機場。
四人走出機場,氣氛有點僵。
任蔚萱和謝若魚從出酒店開始就沒有任何交集,彼此都沒有說話。洛言試圖從任蔚萱口裏問出點什麽,可是回應她的隻有任蔚萱的沉默。
兩顆一點就炸的炸彈忽然之間熄火了,別說是洛言,就連蕭沐言都有些不習慣。沒有兩人鬥嘴,總覺得好像少了點樂趣。
“任蔚萱?!”
略帶驚喜的女聲傳來,再向前看去,一個高挑的身影正朝她們靠近。女人身著米色風衣,咖啡色緊身九分褲,腳上蹬著十公分的黑色閃片高跟鞋,一頭棕色長卷發隨意的披散在肩上。柳葉眉,薄唇,典型的V臉,臉上妝容精致,隻是眼底略帶遮掩不住的陰戾。
“好巧,居然會在這裏碰到你。”女人勾了勾唇角,眼底有種陰戾的光芒在閃動,“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任蔚萱有些嫌惡的撇了眼女人,不屑的開口:“我不需要知道。”說著就拉過行李箱,往前走。她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偏偏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遇見了,嗬,她隻覺得諷刺。
“任蔚萱。”女人上前幾步按住任蔚萱拖著行李箱的手,“我們談談。”
“蔚萱,這位是?”洛言走到任蔚萱身邊,問她。忍不住多看了那女人幾眼,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很眼熟。
“洛言!”女人搶先開口,還沒等洛言反應過來就伸手抱住了她,“你也在?”
咳咳,老天,這什麽情況?洛言有點蒙,趕緊從女人的懷抱裏掙脫出來:“我們······認識嗎?”
“之前公司的年會,你和蔚萱一起來的,我們見過的,你忘了嗎?”女人有意無意的撇了眼蕭沐言,眼神裏滿溢著挑釁。
想起來了,她是蔚萱的老板,不,前老板。洛言一巴掌拍在腦門上,朝女人微微一頷首就退回到蕭沐言身邊去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女王大人此刻的臉色有多冷。她再待下去,等著被分屍吧。
“嗬,你倒和誰都自來熟嘛,敘舊敘完了?但是莫寒小姐,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麽可談的。”任蔚萱冷笑著望向女人,眼底帶著陰戾的寒芒。
“那天晚上的事······別說你都忘了。”莫寒按住任蔚萱的手緊了緊,唇角微勾,冷厲的眸子落在任蔚萱的臉上,像是要把她剝皮拆骨。
“怎麽?你難道還想我對你負責?莫小姐,貌似做錯事的那個人是你吧?!”真是可笑,任蔚萱嫌惡的甩開莫寒按住她的手,冷笑出聲。
任蔚萱用了很大的力氣,莫寒腳下一個不穩,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子。
她勾起雙手,似笑非笑的望著任蔚萱:“如果我說,我想對你負責呢?”
負責?你能怎麽負責?能讓時間倒流,改變她失身的事實嗎?任蔚萱捏緊手指,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看向莫寒的眼神裏,寒冰一片:“我不需要。收起你那讓人惡心的仁慈。”說罷,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對等在身後不遠處的三人說到:“我先走了,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
任蔚萱緊咬下唇,最後嫌惡的撇了眼莫寒,徑直拉著行李箱快步離開了。她怕再待在這裏會忍不住做出什麽失態的事。
莫寒望著任蔚萱離開的背影,眼睛微眯,勾起雙手把指節捏的咯咯作響,全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不過隻有一瞬,隨後,便神色如常的回過頭去朝三人微微一頷首:“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話是這麽說,可是語氣裏沒有一點點歉疚的意思,反而有些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