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

洛言又看到妖冶的罌粟花下,一個身影安靜的躺著,滿身的血滴落在花瓣上,花瓣突然幻化出猩紅的爪牙,向她瘋狂的吞噬而來······

洛言猛的睜開了眼睛,捂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哆嗦著身子移到手術室門邊,背部抵在牆上,她現在累的沒有一點力氣。抬頭看向上方,燈還亮著,這一場噩夢究竟何時才能結束?

她寧願躺在裏麵的人,是她自己!可是如果現在換成她躺在手術台上,言言一定會很難過。洛言抬手按了按眉心,深吸了幾口氣,阻止自己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又是漫長的等待,洛言開始焦灼的在手術室外踱步,高跟鞋蹬地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回響在走廊裏,也響在她的心上,鈍鈍的疼。她想做些什麽來轉移注意力,然而她絕望的發現,唯一能讓她傾訴心情的人剛被她趕走。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

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從裏麵跑出一個護士。洛言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緊緊的抓住護士的衣角,也不管不顧護士的臉上有多焦灼和不滿:“言言······言言她怎麽樣了?”

“病人沒心跳了!”護士匆匆回了句,拉開洛言的手就往外跑。

沒心跳了?護士的話在洛言腦袋裏炸開,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忘了下一步動作。

很快,護士帶著幾名醫生從洛言身邊跑過,進了手術室。洛言僵硬的轉過身體,盯著手術室的門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複知覺。不可能,一定不是真的,她跟我開玩笑的。洛言單手扶住牆壁,另一隻手撐在腰間,努力讓顫抖的身子平靜下來。言言怎麽可能舍得丟下她呢?她們才剛剛在一起,她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洛言緊咬著下唇,眼淚不受控製的滾落下來,胸口劇烈的起伏,這裏好悶,悶的讓她透不過氣!

洛言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胳膊,直到尖銳的指甲陷進肉裏,鮮血湧出來都絲毫沒有察覺。她感覺不到疼!不是說感覺不到疼,就是夢嗎?可是如果這是夢,怎麽還不醒?她已經睡得夠久了,她想她們家女王大人了。

洛言抬手狠狠抹掉眼角的眼淚,拍了拍臉頰,在唇角扯出笑容,對自己說:“嘿,洛言,振作點,沒事的,言言一定會沒事的,一會兒言言出來看到你這樣,她會擔心的。”

此刻,手術室裏麵,一堆醫生正圍著蕭沐言努力的做著搶救,額頭上的汗珠不停的滲出來。

“阿澤,怎麽樣?”其中一位醫生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焦灼的問一邊拿著心髒起搏器的醫生。

那位被稱作阿澤的醫生無力的搖了搖頭,眼神裏布滿死灰。

能做的他們都做了,生老病死,他們也無力掌控。

正當醫生們已經絕望的取下口罩開始收拾器具的時候,顯示心電圖的機器忽然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音。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愣住了,然後他們歡呼著抱住身邊的人,感動的熱淚盈眶。一條生命就這樣在他們麵前奇跡般的起死回生,每一個人都發自內心的為蕭沐言感到開心,更為外麵等待的人感到開心,你們的努力,上天看到了!

“我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屬。”其中一位護士抹了抹潤濕的眼角,語氣雀躍的跑了出去。

洛言見到護士眼眶帶淚的開門出來,腦袋瞬間一片空白,身子終於支撐不住的軟了下去。

言言,真的離開她了!

護士趕緊扶住洛言,說道:“病人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洛言愣怔的看著護士,腦袋有點運轉不過來。

沒事了?是什麽意思?

護士也是見慣了家屬的這些反應,把洛言扶到座椅裏坐下,然後不緊不慢的開口:“恢複心跳了。基本已經沒什麽問題了,醫生在做最後的確認檢查。”

“你是說,言言沒死,她還活著!”洛言蹭的站了起來,驚喜的握住護士的手,眼眸裏瞬間光芒萬丈,心髒在胸膛裏急切的跳動,像是要蹦出來一樣。她的言言······她的言言還活著!

“是的,那個······小姐,你能先放開我的手麽?”護士被洛言捏的手腕一陣發麻,她懷疑在這樣下去她的骨頭會碎掉。

“額······不好意思······”洛言趕緊放開了護士的手,有點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她真的是有點開心的忘乎所以了。

說話間,一眾醫生也走了出來,那位被稱作阿澤的年輕醫生走到洛言麵前站定,微笑著開口:“恭喜啊,這簡直就是個奇跡!雖然病人還沒脫離危險期,但是依照她這麽頑強的生存意誌,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你放心!”阿澤伸手在洛言的肩上拍了拍,順便朝她俏皮的擠了下眼睛。

額,現在的醫生都已經這麽明目張膽的勾搭家屬了麽?洛言有點暈,隻能僵硬的朝阿澤笑了下:“謝謝!”

“阿澤,別鬧!”一旁主任模樣的醫生眉眼含怒,這小崽子越來越沒分寸了!隨後又有些歉意的看向洛言:“別見怪,他就這樣。蕭小姐已經轉到重症監護室了,目前來看,情況都還算穩定,等麻藥一過就會醒了,你一會兒可以進去看看她。”

“謝謝,麻煩你們了!”洛言朝那醫生微微一頷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換好無菌服之後,洛言踏進了重症監護室,腳步艱難的朝蕭沐言靠近,床上躺著的是她深入骨髓愛的人,她差點就失去她了。洛言站在病床邊,視線落在蕭沐言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上看了好久,就像是要把她看進心底最深處一般。洛言小心的執起蕭沐言的手放在掌心裏細細的摩挲,一遍又一遍。還好上天把言言還給她了,要是······洛言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別過臉,用力的吞咽了幾口才把眼淚逼了回去,她不可以哭,她應該要開心的。洛言俯身在蕭沐言的眉間輕吻了下,起身走出了重症監護室。

任蔚萱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還好沒事,要不然她該怎麽和謝若魚說,謝若魚又該怎麽麵對再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

任蔚萱歎了口氣,走進了臥室。謝若魚已經醒了,蜷縮在床頭,臉埋進臂彎,身子在微微的顫抖。

“剛剛洛言打來電話,蕭沐言已經沒事了。”任蔚萱坐到床邊,捏緊手指,撇去心上忽然泛起的點點酸澀,緩緩說道。

謝若魚聞言募的抬起了頭,眼神裏忽然亮了起來:“你說真的?言言真的沒事了?”

“真的。”任蔚萱扯了張餐巾紙為謝若魚拭去臉上的淚痕,指尖觸到冰涼的眼淚,居然會有點疼。

“我們······我們去醫院看言言好不好?”謝若魚握住任蔚萱的手,略帶哭腔的說道。

然而,任蔚萱在那樣的語氣裏聽到了祈求,心尖劃過一陣鈍痛。

“蕭沐言還沒醒,還在重症監護室,你就是去了也沒用。並且你一天沒吃飯了,別到時候蕭沐言醒了,你倒下了。” 任蔚萱邊說邊起身往廚房走,拿了魚粥又折了回來,遞到謝若魚手裏,“所以,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吃飯,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帶你去醫院。”

“可是······“謝若魚還想說什麽,然而被任蔚萱強硬的打斷了。

“沒有可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