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已經升級到了聽見許瑤的聲音都會莫名其妙一哆嗦的境界了,她搶了主任的白,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要跟楊濤。”
主任一臉為難,隱約能看出主任其實挺不高興的。跟著楊濤那麽久了,好的沒學會,察言觀色的本事我倒是小有所成,主任是怎麽想的我還能猜出來個大概。許瑤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看意思肯定是能跟萬坤集團那邊搭上橋,這樣的人能收在自己麾下便是再好不過了,楊濤年輕聲望也高,要是處處被楊濤壓製著他這個主任還當個屁呀。許瑤這麽一說,不是給主任添堵心麽?
楊濤幹咳兩聲,挺像那麽回事兒的說:“主任,最近我那裏也挺忙的,周未末這邊我都顧不過來,恐怕帶不了許瑤。您看王哲王律師怎麽樣?他是咱們所裏管各公司法務部派遣的人員的老律師,經驗豐富,有他帶著許瑤肯定沒問題。”
他給了主任這個台階,主任自然樂得點頭:“既然楊濤這麽說了,許瑤你也別有意見了。王哲王律師的工作經驗豐富,人脈又廣,跟著他肯定沒問題的。”
孫主任不想給她反駁的機會,岔開話題:“秦徵,你跟大夥兒說說情況吧,你的消息比較靈通。”
秦徵清清喉嚨,拿出一大堆數據攤在桌麵上:“上次和幾個老板吃飯的時候打聽到了一個情況。萬坤集團原先的法律顧問是文海律師事務所,根據他們的說法,萬坤每年給文海律師事務所的顧問費用高達60萬元人民幣,而且一旦萬坤集團出現任何訴訟案件,還要另行按照標準額度收費。這麽算下來,能夠做萬坤集團的法律顧問,每年單從這個企業得到的顧問費就已經講解百萬元了。”
我一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好家夥,一年幾百萬的收入,是個律師事務所就肯定不會放下這塊肥肉。孫主任這次打算交給我們做的,恐怕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應付過來的差事。
想著,就聽秦徵繼續說:“聽說文海律師事務所和萬坤集團的合同到明年二月份就到期了,本來雙方有續訂合同的意向,不過前些日子說是海文所的主任涉嫌一起受賄製作偽證的案子,已經被正式逮捕了,就算以後能出來,也肯定做不了這個行業了。所以我就知道了,這一次萬坤集團一定會換法律顧問單位的。”
我聽見“偽證”兩個字,忽然間寒毛都豎起來了,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兒。楊濤瞥了我一眼,什麽也沒問,隻是接著秦徵的話繼續說下去:“我打聽到今年萬坤集團選新的法律顧問會采取內部競標的方式,由公司高層董事推薦律師事務所,由董事會統一考察評測,再由董事會集體投票決定。我分析了一下萬坤集團往年公布的推薦標準,覺得咱們昊天律師事務所肯定符合條件。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要找到一名董事推薦我們參選,最好這位董事能在事後推波助瀾,幫我們一臂之力。”
楊濤說完這句話,下麵的人竊竊私語一番。終於有一個人站起來,大方得體又自信的說:“主任您放心,我先前和萬坤的一位高層有過合作關係,相信這一次他肯定願意幫我們這個忙。”
主任聽到連連點頭,嘴裏說著:“不錯不錯。”我心想我老同學真是厲害,真是跟什麽人都打過交道,非我等小人物可以比擬,大學的時候陳婕倒是不顯,現在卻有些鋒芒畢露了。
許瑤不滿的說:“嗬,高層說話有老板好用麽。我世伯一個電話,這就搞定了。”
楊濤似乎很不喜歡看著許瑤囂張,偏要打擊她:“據我所知,現在蘇老先生已經很久不過問公司的事了。現在萬坤集團由他兒子蘇重打理,而蘇重的工作重心已經有一部分交到自己兒子手裏了。”
說著,楊濤的笑眯眯的看著我,不緊不慢的說:“而且我還知道,咱們所裏有一個人和萬坤集團的少東有很密切的私人關係,而且萬坤集團的少東至今還欠著她幾個人情沒還。”
楊濤這麽一看我,整個會議室裏無數雙眼睛全都齊刷刷的盯過來。有震驚的,有羨慕的,有開心的,當然還有憤怒的。我不喜歡做眾矢之的,而且還做的這麽迷迷糊糊的。
“楊濤,我又不認識什麽少東……你別瞎說。”我一緊張,忘了對他用敬語。好在當時誰也沒反映過味兒來,不然肯定覺得我倆有什麽不對勁兒。
楊濤不以為然,笑眯眯的開口,一字一句的問我:“蘇何地產的老總蘇潛你認識麽?”
我傻愣愣的點頭:“認識呀。”不僅認識,而且還很熟。不過……楊濤不會想告訴我其實蘇潛就是萬坤集團的少東家,本市,乃至在地圖上占杯蓋那麽大塊地方最有錢的年輕人吧?
“你認識他,就好辦了。”他沒有正麵說蘇潛的身份,不過已經很明顯了。
我堆坐在原地,腦子裏亂糟糟的。楊濤說的萬坤集團的少東家真是我認識的蘇潛?永遠笑得那麽和煦的蘇潛?總是穿著有一股洗衣液香味襯衣的蘇潛?永遠都不會和我說“NO”的蘇潛?那個隻要我拍拍身邊座位就能陪著我發呆一下午的蘇潛?
想了想,覺得有些不真實。蘇潛太過低調,永遠不張揚,這和我想象中有錢人的樣子差了太遠。怪不多每次和楊濤出去和領導們吃飯的時候總能看見他,怪不得從來沒有人硬灌蘇潛喝過一滴酒,怪不得有一次他皺著眉頭跟我說,周未末,我隻是蘇潛。
孫主任看見自己手下精兵良將那麽多,一張老臉笑得樂開了花,跟我們說話的時候也比平時溫柔和藹了不少。我悻悻然,心裏做了盤算,還是不想去趟這趟渾水。
我沒有那麽大的野心,合夥人這個位子讓我坐的話還不跟炮烙似的燙屁股?我也不想用麵對“萬坤集團少東”的態度去和蘇潛交往,這讓我覺得自己卑鄙,也讓我難受的窒息。
楊濤一眼掃過來,看見我這般神色,可能也猜出我心裏的打算。
孫主任又交代了不少東西,我沒心思聽,盯著手機上麵的數字一下下跳。我很佩服孫主任一激動就能口若懸河的說個沒完沒了,而且完全不用補充水分的本事。連我這個配角都覺得渴了,於是主任宣布散會以後我先溜出去鑽進了茶水間了。一方麵是為了躲楊濤,另一方麵嘛,當然是搶在別人前麵才能有熱水喝。
剛一出門,就有一個人攔在我麵前一字一句的跟我說:“周未末,你別神氣,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我是真的想和許小姐說我對當什麽合夥人的事兒沒興趣,不過看在她反應那麽好玩的份兒上,我忍不住笑得更開心,迎合著她的話說下去:“是呀,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許瑤以為我在向她逞威風,氣的嘴都要歪了。我揚揚眉,懶得理她。
給楊濤送卷宗的時候原本以為他會跟我說這件事,沒想到楊濤隻字未提,平靜的跟局外人似的。
我樂得清閑,下樓整理整理案情,做做報表合同,逍遙寫意的很。臨下班的時候楊濤給我打電話問我:“晚上一起去吃飯?”
為了不讓別人懷疑,我盡量用簡短的話來回:“不去。”
“忙?”
“不是。”
“沒膽量?”
“胡說!”
“那一會兒就停車場見。”沒等我反駁,楊濤楊大律師已經一錘定音,案件終審,再無翻供機會了。
我有些後悔,怎麽又中了老狐狸的圈套?
等所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下了樓,坐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楊濤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手指頭在方向盤上煩躁的亂敲。
“久等久等。”我一臉諂媚。
楊濤挺不樂意的嘟囔:“不就是跟我吃頓飯麽,有那麽見不得人麽?”
我真的很想大聲告訴他老人家,有!
前車之鑒,我和楊濤說想去吃牛肉拉麵。楊濤開著那輛紮眼的車停在那家我和沈飛吃過的小破麵館外麵,怎麽看都覺得不協調。我笑得奸詐,隻有楊濤一個人黑著臉,不知道心裏是不是把我罵了個千百萬遍。
我嘻嘻哈哈的笑,忽然看見沈飛和陸微兩個人正從另一條街朝這邊走。我的心裏有一陣刺痛,本能似的升起了一股報複的欲念。我突然攬住楊濤的脖子,湊過去嗅他脖脛上屬於男人的味道。
“楊濤,一定有很多女人吻過你的唇。她們的味道都一樣麽?會有什麽區別麽?”我的手指不老實,一直在玩楊濤的扣子。他覺得我這個人很無聊,像打發一隻蒼蠅似地趕我。男人都是無情,我對他也是無情。
抬起頭,唇瓣在他唇邊掃了過去。冰冷的溫度,隻讓我覺得蕭索。
我頓時失了興趣,放開楊濤,用眼角餘光看著已經看見我和楊濤的沈飛。他的臉色蒼白,像是又被人砍了三刀。我隻是笑,笑我自己為了打擊一個男人而利用了另一個。不過我和楊濤談不上利用,因為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更沒有牽絆。
那麽長的一段時間裏,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了一個可以安心依靠的肩膀,以為自己能找到一個讓我沉醉,隻願不停吻他的唇。
我和楊濤之間因為沒有愛,所以什麽都沒有了。連男女之間最原始赤裸的情欲都不能勾起,我亦是覺得蕭索。
鬆開了圈著楊濤的胳膊,我笑嘻嘻的說:“哎呀,楊濤,原來你連接吻的時候,整個人都沒有一點溫度。嗬嗬,果然是冷血動物。”
楊濤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手臂環到我的腰間,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將我壓在一旁的牆上,牢牢地把我困在他狹小的臂彎裏動彈不得。
灼熱的呼吸就在我耳邊若有似無的噴灑,我已經紅了臉,聽楊濤輕笑說道:“周未末,都二十五六的人了,連什麽叫接吻都不懂。看來打官司要我教你,連接吻也一樣。”我不敢看他,強裝鎮定,可心裏已經卷起了波浪。
他的吻來的像狂風暴雨一樣突然而霸道,原本有些冰冷的唇現在愈發的灼熱。我不敢鬆口,害怕楊濤**,身體微微顫抖,可我的心裏卻一片澄澈。楊濤不知道自己這個吻的意義麽?他這樣,算是正式和我開戰麽?
我們在玩一場遊戲,無關愛,隻有兩個人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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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小紫的讀者大人們:
離2010年考研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幾乎有好幾天的時間都會失眠,壓力大,卻沒有辦法。原本的計劃被法大新增的五科打亂了,幾乎所有的設定都脫離了我原來的預想,所以小紫很抱歉的和讀者大人們說一句,對不起,這本書以後不能保證天天更新了,不過我會安排自動更新,確保單號更新一章,希望能撐過這段日子。
感謝讀者大人們對小紫的支持,沒有你們就沒有今天的步步為贏。還是那句話,支持不斷,努力不斷,大家一起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