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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裏?我送你。”楊濤難得好心的主動要求為小弟服務,可我真的不知道該到什麽地方去。這個時間吃午飯已經晚了,回家的話舒冬肯定不在,就是回去了也沒有什麽意思。

我問他:“咱們不回所裏了麽?”

“你還有工作沒有完成?”楊濤反問我。

“沒有啊。”

“那還回去幹什麽?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楊濤一點都沒有積極工作的覺悟,由此我發現,也許會有一天,這個楊大律師會不斷替我放假,放到主任給我放“長假”為止。

到那個時候,我可能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楊濤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有節奏的敲擊,似乎覺得跟我在一塊很無聊,他開始翻閱手機電話簿,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剛過了一個十字路口,一輛客車從我們身邊擦了過去,我猶自驚魂未定,可楊濤還在悠然的翻著他的電話薄查找美女的姓名電話。

我背後冒出一層冷汗,用眼角餘光瞄了瞄楊濤,他看著電話本又是皺眉又是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原來情人多了也是一種負擔;原來情人多了有時候挑選起來更加困難;原來……情人多了危害他人生命安全!

我幹咳兩聲,跟楊濤說:“楊律師,我就在路邊下車就行了。你去忙您的。”

“好啊。”楊濤難得講道理。

下了車我就開始後悔了,從周圍看了一圈,就沒見到一個車站。楊濤沒等我跟他揮手道別,先一步開車走了。

認了認方向,發現如果我想回家的話,隻能順著這個路口右轉,然後過兩個紅綠燈到中心醫院那邊去。

中心醫院……忽然間想到了沈飛。

我告誡自己,女孩子呀,談個戀愛雖然沒什麽,但一定要矜持。憑什麽沈飛同學從來沒有到我上班的地方探望我,我就要先去他們醫院找他?

可話是這麽說,我的這兩條腿就好像不是我的一樣,一步一步,堅挺有力的朝著中心醫院走進去。

掛號間的大娘抬頭看了我一眼,手底下一邊整理東西,一邊給病人掛號。

我心想要是醫院這地方都是閑雜人等不許入內,想見沈飛一麵,豈不是要過五關斬六將?先是保安,後是掛號大媽,說不定小護士們知道我來找沈飛,在樓道裏就已經把我滅了。

朝著外科室看了兩眼,沒見到沈飛的人,正想著要不要走,有個護士正好看見我,冷冰冰的問我:“你找誰?”

我硬著頭皮,尷尬的笑了笑,說:“我找沈飛沈醫生。”

“沈醫生在手術室還沒出來,有預約麽?”

“有……啊沒……”我有些語無倫次,就像是被人家老婆現場抓包的小三一樣……等等!我才是沈飛的正牌女朋友好吧!

小護士有點不耐煩,語氣不善的告訴我:“下次來找沈醫生記得預約,隨便插隊可不行。現在的人就是光想著怎麽讓自己舒服了,也不管別人忙不忙有沒有重要的事。”

我聽得一臉尷尬,心想我憑什麽站在這讓一個護士教訓我?

“沈醫生從星期六開始都排夜班,出了手術室就不看診了,有事明天說吧。”說完,小護士從我身邊擦身走了,也沒揮揮手,更沒帶走一片雲彩。

我腦子嗡嗡響,護士那句話在我腦子裏飄。星期六沈飛排夜班?那我還留他到我家吃火鍋刷碗洗鍋,到晚上九點才不冷不熱的把他送走?

悶悶不樂的坐在醫院走廊的那排椅子上,醫院裏特有的一股消毒水味讓我想念沈飛身上的味道。

看了看表,已經下午兩點半過一點了。我沒有吃飯,也可以肯定沈飛什麽都沒有吃,樓道的盡頭就是手術室,那裏亮著燈,從來沒人出來過。

有些疲憊的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有那麽片刻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裏等他。

忽然間,我感覺有人輕輕的摸我的臉頰。倏的睜開眼睛,我隻看到沈飛帶著口罩,身上還穿著墨綠色的隔離服站在我麵前。

他摘下口罩,眼睛裏有些我說不出的溫柔:“等了多久?”

搖搖頭,我說:“不記得了。”

我們還沒有多說兩句話,已經有人在喊:“沈醫生!”

他滿懷歉意的看著我說:“等我一會兒,不會太久。”

點點頭,我的雙手不自覺的扣在一起。我在想,他有沒有告訴其他人,我是他的女朋友?他有沒有告訴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子,說他的溫柔都是要給我的?

有人說女人都是善妒的生物,原本我不以為然,可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我自己就是這種女人。

沈飛換上便裝才回來,我跟他走出醫院,有那麽幾分鍾的習慣性沉默。

“午飯吃了麽?”

我扯了扯嘴角,說:“沒有。”

“一起?”他挑了挑眉,俯下身子看我。

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沈飛忽然停下腳步問我:“周未末,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

我微微一愣,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他笑了笑,睫毛微微顫動。他本來就是個頗為柔美的男人,現在這副樣子更顯得可憐。

沈飛苦笑說道:“因為你總是前一秒還活的鮮活萬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卻很沉默。”

沈飛的話就像一根針,又穩又準的紮在我心窩子裏。其實有的時候我也在想,麵對沈飛的時候,我的滿腔愁思又是從哪裏來的?

也許是關於沈飛的過去,也許是因為那個我永遠比不上的女人。雖然沈飛說過,他最好的都會給我,可其實他的摯愛,永遠不可能給我。

我打起精神,半開玩笑的說:“因為你出現的時候,大多都是我餓肚子或者沒心情的時候。”

沈飛輕笑:“看來我出現的總不是時候。”

我們兩個人走在大街上,三點左右的時間,所有飯店大概都沒有飯菜了。

沈飛忽然牽住我的左手,我抬頭看了看他,沒有把手抽出來。情人之間,牽牽手應該很正常,我想。

路過一家蛋糕店的時候,我在窗外站定,看著櫥窗裏精美的點心。提拉米蘇因那句“請把我帶走”而讓全世界的人深深迷戀,而我卻喜歡慕斯,則是因為它特殊的味道。

沈飛俯下身子,陪我看櫥窗裏的點心。

“我買給你?”他輕聲問我。

搖搖頭,我朝他咧嘴笑:“沒吃中午飯就吃甜點,你不膩我都覺得膩。”

沈飛忽然間想到什麽,拉著我的手對我說:“跟我來。”

“幹什麽去?”

他沒有回答我,隻是笑眯眯的把我拉上了公交車,也沒有告訴我終點在哪裏。

車上都是些搭車去坐地鐵的人,所以這個本來沒有什麽乘客的時間段裏,這輛車上依舊爆滿。

我站在欄杆旁邊的狹小空間裏,沈飛一手撐著欄杆,一手扶在椅背上,把我圈在他的懷裏,替我擋開了擁擠的人群。

或許隻有這種很小的細節深深觸動我的時候,我才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悸動,因為一個男人的溫柔,因為沈飛。

我們在一個小區的門口下車,沈飛拉著我的手朝著一個樓棟走過去。四周靜悄悄的,我有些戒備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帶我來這裏的目的。

沈飛回過頭朝我笑了笑,說:“我家。”我抿了抿唇,還是跟他上樓去了。

他家住在四樓,開了門,沈飛隨口跟我說:“坐。”

我在小廳的椅子上坐下,忍不住四下打量,沈飛的家很簡單,幾乎沒有什麽家具,可東西卻又很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有種說不出的溫馨味道。

沈飛在一旁的櫃子裏翻找半天,有些驚喜的喊道:“找到了。”

“什麽東西?”我忍不住湊過去看了看,原來是一個心形的蛋糕模具,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

“你喜歡慕斯蛋糕?”他有些得意的問我。

我點了點頭,沈飛卻開心的低呼:“太好了!”

他湊到我耳邊,用他那該死的磁性嗓音在我耳邊吹氣:“等我。”

我的臉騰的一下燒紅,窘迫的看著他。

沈飛拿著模具去了廚房,很神奇的從冰箱裏拿出了一些我從來都是聽過卻沒見過的東西:“好久沒有弄這些東西了,不過材料都是沒開過包裝的,應該可以用。”

“要做什麽?”我已經洗了手,準備幫忙。

沈飛笑了笑,眯著眼睛看我:“情人慕斯。”

“慕斯就慕斯,還說什麽情人。”我小聲的嘀咕,可心裏有些還是有萬分的期待。

“因為裏麵加了紅豆啊,”沈飛說的理所當然,“此物最相思呀。”

我挑眉看他,頗為鄙視:“別以為你會念兩首詩就能做好蛋糕。”

沈飛頗為得意:“等著瞧。”

我說要幫忙,其實也什麽都幫不上,隻能坐在一邊看沈飛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他熟練的給麵粉和抹茶粉過篩,我第一次知道雞蛋打散了之後還可以隔水加熱,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塊小小的慕斯蛋糕會有那麽多的原料。

他煮了紅豆,將烤好的心型抹茶蛋糕撲在模子的最底下,然後鋪上了蜜汁紅豆。

每一個步驟他都做得一絲不苟,每一個步驟都那麽小心翼翼,就好像有一點小小的失誤,都會讓他的傑作蒙上瑕疵。

沈飛忙完了,又把一爐蛋撻推入他家的小烤箱裏。

我和他靠在一起喝茶,爐子裏飄出了一股奶油的香味。

沈飛重重的歎了口氣:“平時很少弄這些點心。”

我笑了笑,忍不住滿心的好奇:“你怎麽連這個都會?”

沈飛得意的挑了挑眉,對我說:“窮人嘛,會的東西越多,越不容易餓死。”

我嗬嗬的笑,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沈飛,你什麽時候去學的點心?”我問他,可沈飛卻沒有回答我。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所以我不敢動,隻能輕聲叫他:“沈飛?”

低頭看了看,原來他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

心裏忽然覺得有一絲難言的溫暖,或許是因為奶油的香氣,或許是因為這個能在我肩膀上安心熟睡的男人。

情人慕斯,不管原料到底是什麽,隻要兩個人在一起,足夠溫暖,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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