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米,我們分手吧!”

夜幕降臨,A市最著名的會所——“留住時光”裏麵燈火或明或暗,映照到牆壁上大朵的芙蓉圖案,折射出溫暖的光。

在二樓開放式餐廳靠窗的位子上,江一米同誌正在津津有味的品嚐著眼前的“香酥糯米雞”,那雞塊極小,色澤金黃,外焦裏嫩,入口回香……套用正在熱播的甄寰娘娘的一句經典台詞:“那味道……真真是……極好的。”

在這個美妙的時刻,對麵坐著的楊一朋——江一米的現任男友突兀的來了這麽一句。

隻聽“啪”,江一米的筷子稍一抖動,那雞塊硬生生的落在她咖啡色的不規則長裙上。

“嗐”,江一米忍不住歎了口氣,惋惜地說:“可惜了這裙子,這是為了今天你給我慶祝生日特意買的,花了我八百大洋呢,今天才上身的……”

“一米,我是說……”楊一朋忍不住打斷她。

“噓”,江一米輕輕的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間,做了個打斷的動作。細致的用餐巾擋在了衣服上油漬的地方,再次專心致誌的麵對眼前的美食:“吃完東西再說……”

江一米同誌是個從小就懂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好孩子,再說了,這種檔次的場所,作為小民的她,美食怎可辜負啊。

楊一朋麵前的食物分毫未動,罪過啊,罪過。談戀愛的這些日子,勤儉節約這種思想政治課江一米可沒少給他上,咋就這麽不知道上進哪。

楊一朋無奈的把身體靠在椅背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被嗆的咳嗽起來。

江一米吃完雞塊,又把那些做的晶瑩剔透,花瓣一樣的小點心七七八八的吃了不少,滿足的喝了口紅酒,用濕巾擦著手,優雅地問:“說吧,被誰勾引了……和誰風流快活了……去哪裏荒淫無恥了……時間、地點、人物、情節……一一道來吧。”

楊一朋的長像有點兒像那個叫範明的山東演員,就因為這個,從大一到研三,追了江一米七年,江一米都不來電。可人家楊一朋有恒心啊,人家信奉“不拋棄,不放棄”啊,對江一米那叫一個極盡奉迎之能事,在江一米將近28歲高齡的時候,終於牽手成功了,但是,那首歌咋唱的來……可惜不是他,陪她到最後……正式戀愛也有一百零一天,人家就給她活生生上演了這麽一幅戀愛失敗的“百日維新”劇。

身為剩女,怎能不讓江一米同誌生出造化弄人,命運多舛的感慨啊。

“江一米,你好歹是知識分子,說話能不能別那麽粗俗?什麽叫荒淫無恥?”

看到楊一朋臉上的不耐煩,一萬頭草泥馬在江一米心頭呼嘯而過,但她總算念及這裏是高檔場所,再說,江一米25歲以後走優雅路線,在公司有“淡定姐”的稱號,所以把那些粗話在心裏過濾了一遍,沒說出口。

“你和薑紫琳什麽時候勾搭上的?”江一米吸了一小口紅酒,慢條斯理地問。

楊一朋怒了:“你再這樣,咱倆沒必要坐在這裏談下去。”

江一米沒理他:“怎麽,做的時候沒帶套嗎?這麽快就懷上了,你可要小心,問清楚到底是不是你的,到時候她要送你一隻綠色的帽子,可別怪我這前女友沒提醒你……”

楊一朋這孩子,一怒極說話就開始結結巴巴,對著江一米一連說了三個:“你……你……你……”

江一米給他倒了一杯水,細心的遞到他麵前,溫柔地說:“看看你,又著急了,有話好好說,急什麽呀?”

楊一朋皺著眉說:“你粗鄙,惡俗,虧紫琳一直當你是好姐妹,你這麽說她。”

江一米被氣笑了:“大哥,現在是她搶了我男朋友好不好,咱有點兒道德觀嗎,再說了,我和她是一起長大的,比你了解她。”

楊一朋不願和她爭論下去,轉移話題問:“你怎麽知道的?”

江一米說:“沒開過飛機,還沒見過飛機飛嗎?沒偷過情,還沒見過偷情是什麽樣嗎?你倆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會以為我傻的連這點兒事也看不出來吧。”

“那你還出來……”

“你不是說今天要給我個surprise嗎?我好奇,想看看這個surprise是什麽,沒想到這麽沒新意啊。就薑紫琳懷孕這事兒,她自己早給我說了……”

“好,很好,非常好……我一直喜歡你單純,沒想到……是我錯了,我看錯了人”楊一朋莫名的生氣,拿著酒杯的手有點兒顫抖,喝了杯酒,起身要離開。

離開前卻忽然回頭問江一米:“江一米,你說實話,這麽多年,有沒有過一個時刻,你覺得是喜歡我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眼裏竟然有受傷的神色。

江一米愣神後想:“我才是那個在28歲生日這天等surprise,結果被拋棄的人,好不好,您這受傷的樣子是為哪般啊?”

看江一米不回答,楊一朋推開椅子向外走,他的肩膀挺的很直,江一米看他急匆匆的往外走的背影,有點兒鼻子發酸,放溫柔了聲音叫:“楊一朋……”

楊一朋站住了腳,回過頭望著她。江一米大眼睛水汪汪地,深情的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買……單……了……沒……”

“噗……”旁邊有人沒有風度的笑了。尼瑪,剛才帶有顏色的談話竟然被人聽了去,這讓一向走“優雅賢淑”路線的江一米情何以堪啊,聽牆角,尤其是在這個28歲被閨蜜和男友雙重背叛的曼妙夜晚,被聽牆角,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像是子曾經曰過,心情亞健康就是惡,江一米同誌心情極度不好,惡狠狠的尋找笑聲的來源,準備對笑她的人惡顏相對,惡語相向。

哇噢,江一米有想吹口哨的衝動,perfect,不遠處的欄杆上斜倚著一個鬆散慵懶的男子,目測個頭有一米八幾,身材挺拔,如玉樹臨風,黑色的風衣在二樓盡頭的欄杆處被窗外的風吹的衣角飄揚,那人好像從包廂裏出來的,顯然在欄杆邊倚立了有一會兒功夫了。

由於逆著燈光,江一米並未看清那人的相貌,但能感覺到那男子在她抬頭的時候特意看了她一眼,然後扭過頭去,忽然又轉過頭來,停了片刻,好像在仔細審視江一米。接下來讓江一米意想不到的事兒發生了。

那男人大踏步的向她走了過來,她看清了那人的濃眉大眼,方方的臉頰時,頓時愣住了:“這世界玄幻了?還是她穿越了?那男子的風度居然的八十年代《上海灘》的扮演者發哥有些相似,那是她年輕時的大愛啊……而眉眼……居然是江一米的青梅竹馬李小剛的模樣……”

那男人看江一米在看她,衝她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都可以和廣告上的相媲美了。不知怎麽的,江一米看清他的麵容時,有點兒心慌。她愛走神兒的腦子莫名的就想起那句:“這個哥哥……我曾見過的……”

但她真的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他了,心跳卻莫名加速,好像那人臉上刻著:“我很危險,江一米勿近”似的,大概是她和這人氣場不對付吧。

看他走近了,她直覺想逃,走的急,那仙姿飄飄的咖啡色不規則長裙卻掛在椅子小釘上,她使勁拽了兩下沒拽出來,隻好不顧風度的蹲下用手摳。

嗐,裙子被小釘子掛出了口子,嘖嘖,花了八百大洋啊。江一米在心裏哀嚎,沒有了紙巾的掩蓋,那塊油漬也十分的明顯。今天出門應該先占一卦,要是不宜出行,她就在家好好宅著了。

在那男人走到她身邊之前,她快步走向洗手間,她隱隱的覺得背後有兩道目光緊鎖著她不放,是肆無忌憚的赤裸祼的注視,心裏來了三分氣:“人長得帥也不能這麽沒禮貌啊,就算你們那疙瘩美女少,那也不能看的這麽露骨吧。”

世間真的不缺美女啊,剛歎美女少,江一米就在洗手間看見一個尤物。那是一個標準的尤物,曲線玲瓏,黑發呈波浪似大卷。正在對鏡貼花黃,尤物身邊有個圓圓臉的姑娘,兩人一邊補妝一邊聊天:“方方,你猜今天我們包廂裏的客人是誰?”

太有意思了,那姑娘的臉蛋整個就是圓形的,竟然叫方方。

圓臉說:“你們那包廂是咱會所最貴最豪華的,管他是誰,反正不是官就是商,非富即貴唄。”

尤物壓低了聲音說:“你說這話也沒錯,但今天這個還真有點兒不同,他叫陸子川,你聽說過嗎?”

圓臉驚地嘴裏能裝進去一個蘋果,說:“你說的是山海集團陸家嗎?就是那個伯父是京城高官,父親是魔都山海集團總裁,家庭企業跨房產、網絡等諸多領域的陸子川?”

尤物說:“說的就是他啊,唉,你說我今天這樣好不好看?頭發是不是有點兒太平整了?討厭,說是要豐胸的,還沒來得及……”

“我的天哪”,江一米看著那尤物起伏的曲線,挺拔的胸部像聳立的山峰一樣,旗袍很緊,山脈間的溝壑若隱若現,引人無限遐想了,這樣還要豐胸啊……這世界不是玄幻了,原來是瘋狂了。

江一米低頭洗自己裙子上的油漬,水籠頭開的有點兒大,“呲”的一聲濺起的水花毫不客氣的落在尤物的旗袍上,江一米忙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