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燁子覺得看著穿著平時衣服的那個空姐顯得更漂亮了，她笑起來很甜，但眼神很尖銳，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顏燁子盡量壓抑著內心的反感，用一種禮貌的口吻問道。

那空姐卻不說話，就仔仔細細地看了顏燁子兩眼，然後笑著說道：“我昨天也沒仔細看你，不過現在看看，的確是個美女啊！”

“怎麽也比不上你們這些空姐漂亮啊。”顏燁子淡淡地說道。

“昨天一直聽杜浩然提起你，所以我很想近距離看看你。”她卻答非所問地說道。

顏燁子心裏有個聲音說：果然杜浩然昨天和她在一起的。她本來就料到了的，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聽了之後心卻沉了一下。

“我叫李麗雲，幸會。”

顏燁子伸出了手，和她虛握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些客套話該說完了啊，現在我們來說說正題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我對杜浩然很感興趣。”

顏燁子挑了挑眉，“這關我什麽事？”

“你我都知道，這事兒和你很相關，如果你不放手，他是很難真正和別人在一起的。”

顏燁子看著她，覺得她很可笑，但是記憶卻不斷閃回，她想到了從小到大那些經曆，那些女人會跑到她麵前跟她說著相似的話，有些甚至會過分地動手，她們讓她離開杜浩然，但是這到底關她什麽事？

“李小姐，我想你弄錯了，我和杜浩然隻是家裏是世交罷了，但除此之外我們沒有關係。”她看著李麗雲，本來還想說杜浩然的女人太多了，她想抓住他的念頭完全是太天真了，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立場去說這番話，每個人都有她們之間所看重的東西，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何況這個裏李麗雲看上去就完全不是個天真的人，她應該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十分清楚才對。

李麗雲微微一笑，“如果是這樣就好了，我對你非常有好感，不想和你成為敵人。”

顏燁子輕輕一笑，知道她不過是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順水推舟做個客套人罷了，她說道：“李小姐，如果沒什麽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起身，李麗雲也立刻起來，對她很有禮節地點頭微笑，就好像在飛機上最稱職的空姐一樣。

顏燁子看著那沒有感情色度的笑容，隻覺得非常別扭，心想自己在飛機上怎麽不覺得，原來空姐笑得都是那麽假的。

“其實像杜浩然這樣的富家公子我看得多了，我知道他們不會在一段感情上投入多少熱度，也不可能讓他維持一段專一的婚姻。而顏小姐，我隻需要那個婚姻，我對感情上的需求不是很多。”李麗雲就帶著這種動人的笑容說出了一段讓顏燁子無語的話。

顏燁子看著她，心想雖然她心機重，不過好在她對目標很明確，而且光明正大到完全不加掩飾，這種自信倒讓她心生敬佩起來。

“的確，他不適合我，我對感情的要求不是他能做到的。”

顏燁子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之前困頓她許久的情緒突然明朗了，她想她對感情是很有要求的，而這一點杜浩然是永遠不可能達到的。她一直不想做個像杜浩然母親一樣——隻能對他父親無數的桃色新聞和逢場作戲忍氣吞聲的女人——她想做她自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謝謝。”顏燁子這麽對李麗雲說。

就在李麗雲納罕的時候，顏燁子瀟灑地轉過了身，從咖啡館裏走了出來——在三亞有很多這樣個體經營的咖啡館，不大但很有特色。

顏燁子經過了他們賓館外的海灘，暮色籠罩下，她的眼前隻有一片黑暗，耳邊卻不斷響著海浪的聲音。

“啊——啊——”顏燁子忍不住用手做喇叭狀，衝著大海嚷了起來，直到覺得有些累了，才停了下來。

她覺得愉快，壓著她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了，對於未來的路，她又充滿了熱情和信心。

顏燁子走回賓館，杜浩然一直在大廳裏焦急不安地走著，一看到她回頭就迎了過去，“怎麽出去連手機都不帶？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麽？”

顏燁子對他笑了笑，“如果我出事了還不是怨你，如果不是你的新相好把我約出去，我又怎麽會大半夜地出去？”

“你說誰？”

“別告訴我除了一個空姐你這麽快又搭上其他人了？”顏燁子淡淡地笑。

“沒呢——我說，她都跟你說什麽了？”

“她沒跟我說什麽，”顏燁子笑道，“放心，就你那點破事兒，我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啊？”

杜浩然看著她的神色，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了，他心裏焦躁，就又去翻香煙，不料香煙被他丟房間了，他隻好翻著空空的口袋，樣子有些傻。

顏燁子拉了他的手，說道：“陪我去沙灘走走吧。”

杜浩然覺得她回來後每一個行為都透著詭異，不免心裏納了罕，但她既然這麽說，自己當然也是樂得奉陪了。

兩個人慢慢在沙灘上走著。

“她究竟跟你說什麽了？”杜浩然還是忍不住問。

“真沒說什麽，她說的那些，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跟我說過，”風吹起顏燁子的長發，她的臉在黑夜裏隻是個極漂亮的輪廓，“我真的厭煩了。”

杜浩然想說話，但被顏燁子打斷了。

“我記得我剛和哲浩分手那會兒你跟我說過一大段的話，我也記得那之後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早上你的保證差點就讓我動搖了——”

“隻是差點嗎？”杜浩然苦笑，他聽出了弦外之音。

“是真的差點，”顏燁子笑笑，“我們之間，永遠隻差那麽一點。”她說完，就把杜浩然一個人丟下，往賓館裏走去了。

杜浩然在黑暗裏注視著她的背影，他的心裏很平靜，甚至感覺不到哀傷，仿佛這是個注定了的結局。

他注視著黑色的海平麵，不知道為何腦子裏浮過一句話：蝴蝶，注定飛不過滄海。

但他卻不感到難過，顏燁子最終為她的人生做出了選擇，而自己也不必在約束自己的天性和做個專一的人之間徘徊。

他們，終究都有屬於自己的命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