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鮮血跟個噴泉似地飛湧出來的時候，杜浩然想到一句特敬業的台詞：人生就是個避孕套，不成功便成仁(人）啊。
等他在醫院打好綁帶，不甘不願地從手術室裏出來時候，果然就看到顏燁子在那兒笑噴咖啡的德行了。
“積點德吧，我成這樣還不是你老人家的貢獻，你還笑！”
“好，好，我不笑，來，喝咖啡吧。”顏燁子這麽說著，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誰讓你自己那麽下流！”
“蒼天啊，大地啊，我哪裏下流？我隻是說我要做成人網站，賣那些用品！我說顏燁子同學，是你自己思想不健康，老往歪路上想吧？這就跟我說我要去女性公司賣衛生巾一樣，我隻是為了廣大女性的身心健康著想啊！我賣成人用品還不是為了廣大淫民的幸（性）福啊！”
顏燁子橫了他一眼，“找打呢不是？你骨子裏就一下流胚啊！”
“我說認真的啊，我覺得古意說得挺有理兒的啊，你說我如果賣手機的話，渠道能多過人家嗎？價格能低過人家嗎？還不如幹這行，暴利呢！”
“我說這世界怎麽那麽多人鋌而走險販黃賣毒呢，都跟你一樣，是為了點利益就沒道德了是吧?”
“什麽沒道德啊？我說顏燁子同學你這個觀念得好好扭轉扭轉，我賣這個跟販黃賣毒是有嚴重區別的，人家是危害社會，我可是為社會謀幸福啊！”
顏燁子搖搖頭，一臉不屑，“你這人，說什麽不是歪理一通一通的啊！”
“跟你說，這可不是歪理，你該為你身邊有這麽個商業奇才而感到驚呼啊！”
“我呸，還商業奇才呢，別說你做的是這歪門生意，就算正經生意，這主意也不是你的啊，你頂多一經銷商。”
“好吧，就算經銷商吧，你拋開那些偏見說說，這個生意是不是比較有前途？”
顏燁子忍住笑，正正經經地說：“好吧，我承認這門生意還是很有——創意的。雖然市麵上什麽成人用品店很多，但看上去都很低檔，而且我相信買這個的人都是不大希望被別人看見的，所以你如果設立個比較全麵的網站，東西又比較價廉物美的話，我相信利潤是比較高的。”
“你看我說的對吧？”杜浩然得意起來。
“拋開那些——陳舊的觀念來說，你做這門生意還是挺有前途的。”
“這麽說就是你也支持嘍？”
“好吧——就算我支持你。”
“什麽叫就算啊？好歹也得來個有誠意的吧？”
“那你覺得怎麽算才是誠意？”
“比如我做古意這筆生意的承銷商，主要負責設計網站和進貨、出貨，你負責行銷策劃怎麽樣？”
“說得跟真的似的。”顏燁子笑道。
“我就是說真的，我在前麵衝著，你在後麵拽著，我相信，我們兩個做生意會是天作之合。”
顏燁子故意以玩笑的口吻說道：“那你說，我這麽幫你，有什麽好處？”
“恩，我們以合夥人的性質啊，你不用付一點成本，但利潤我們總是五五分成。”
“這麽說起來，倒像是我占你便宜似的。”
“你說我什麽時候不讓你占便宜啊？”
顏燁子啐了他一口，“你個頭豬！”
“好嘍，就這麽答應了？”
顏燁子不回答，算作默認。
杜浩然立刻摸出手機。
“幹嘛啊你？”
“我當然是立刻跟古意說，我打算跟著他幹了唄，讓他老人家批貨給我。”
“別急，”顏燁子拽住了他的手道，“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古意和你是朋友，不過你們也算不上多熟的朋友，關於他的傳聞你也隻是耳聞而已，所以你不能肯定他做這筆生意就是為了幫你，我看你還是問問清楚，了解一下他最近到底在幹什麽？以及在深圳進這批貨的市場價是多少？和他的進價對比一下？”
“呃，他可是我認識很多年的朋友了，這麽懷疑人家好嗎？”杜浩然遲疑。
“浩然，你就是對人都不懷疑，太粗線條了——當然，很多時候這是個好品質，不過我覺得你也必須得提防著點兒。”
“真是個女人啊。”杜浩然對她的說法不以為然。
顏燁子撅了嘴，“覺得我是見識短、頭發長的女人，就別拉我合夥唄。”
“好了，好了，當我失言，我一定會按你說的去查的好不好？”
顏燁子看了他一眼，知道以他脾氣，雖然嘴上這麽答應了自己，多半也是不會去追問的，她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不用你了，還是我來問吧。”
杜浩然笑眯眯地說道：“這樣才對嘛，多像個賢內助。”
顏燁子橫了他一眼，“還亂說話？”
“好了，好了，我不胡說八道了，那你去查查古意吧，然後幫我趕份企劃出來，讓我也變得像真的做生意的唄！”
“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你不是說要奮發圖強創業麽，怎麽臨到頭了都變成我的事了？”
“嗨，這就就不知道典故了吧？”
“典故？”
“你告訴我為什麽項羽兵力那麽強大，最後還是被劉邦取了天下？”
顏燁子皺了皺眉，鄙夷地上下打量他，“你別告訴我你就是又一個劉邦，自己沒什麽本事不要緊，最重要知人善用是吧？”
“嘿嘿，真是知我者顏燁子也，我下一句話總是能讓你猜到。”
顏燁子白了他一眼，“好了，好了，你做你的劉邦，我做我的蕭何去，跟你做事，我總是要吃那麽點虧的。”
杜浩然笑嘻嘻的，他很滿意現在這個狀態，他覺得他和顏燁子真正像一對的，無論是外型和內涵上。
顏燁子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她覺得她和杜浩然在一起才是輕鬆的，沒有她和王哲浩之間的疲乏感，她表麵上雖然煩著杜浩然這些時間的打攪，但其實內心卻是感激的，她知道如果沒有他，這段時間她一定會被寂寞折磨著，無法自拔。但是對於杜浩然，她卻始終無法放下心中的那一絲警惕，讓人開心、讓人輕鬆，幾乎是他的一種本能，她不能據此就肯定他對自己比對其他女孩子好些，也更不能判定他就不會再傷自己的心。同樣的錯誤，犯一次是幼稚，但犯兩次就是愚蠢了。
“想什麽呢，想這麽出神？”
顏燁子起身，懶懶地說道：“在想怎麽寫這份企劃書唄，好了，你要去哪裏，我開車送你唄？”
杜浩然的嘴巴張成了“o”字，臉上分明寫著吃驚。
“嗬嗬，還在學，沒拿到駕照，所以，杜少爺，如果今天折騰你的小骨頭了，你就怨自己運氣不好吧。”顏燁子從他口袋裏掏出車鑰匙，笑嘻嘻地說完，一甩酒紅色的長發，就往停車場走去了。
杜浩然慢慢地從震驚裏醒悟出來，隨即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覺得顏燁子變得愈發堅強、獨立了，他對她也是那樣愈發欣賞而喜愛了。
“就這樣吧，你一直保持著你的新鮮感，讓我在後麵追著吧！”他自言自語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