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燁子坐在杜浩然的車子裏，她漂亮的臉龐上已經滿是陰雲。
“怎麽了？”杜浩然明知故問。
“他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誰？”
“王哲浩和邊瀟然。”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就這段時間，聽說挺多人看到他們在各種麵試場合同進同出的，哲浩還去過邊瀟然租的房子。”
顏燁子咬牙。
“哎，燁子，我真後悔，我不該把你讓給哲浩的，我原本以為他會好好照顧你……”
顏燁子低下頭，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杜浩然連忙踩了刹車，他麵對著顏燁子說道：“燁子，相信我，我不會再和以前一樣花天酒地了……”
顏燁子沒有說話，她隻是突然迎了上去。
對於她的吻的渴望，在三年的壓抑後，厚積薄發。
許久許久。
杜浩然問她：“今天晚上去賓館還是我家？”
顏燁子的眼睛在黑夜裏看起來格外鋥亮，她說：“我隻是不想回家。”
那一夜，對於王哲浩來說，也是煎熬的一夜。
他和鍾凱把邊瀟然送回了家，他看著鍾凱把邊瀟然扶進臥室，而他則有些手足無措了，他不知道自己該離去，還是跟鍾凱解釋清楚才好，但是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鍾凱走了出來。
王哲浩說道：“鍾凱，今晚的事我想解釋一下。”
鍾凱搖搖頭，“不用解釋。”
“我和瀟然……”
“你和瀟然什麽事也沒有，我知道。”
“恩，那就好，”王哲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麽信任著邊瀟然，他有些尷尬地回答道，然後就準備往外走。
“等等。”
王哲浩隻好又停了下來。
“我想跟你談談。”
“好吧。”王哲浩坐了下來。
鍾凱卻站著，他在狹窄的房間裏踱來踱去，卻沒有說話。
王哲浩終於忍不住開口：“鍾凱，你想和我說什麽？”
鍾凱盯著他看，看得他有點發毛，過了一會他才說道：“其實瀟然暗戀你，已經是好久的事了。以前你跟顏燁子好著，現在也分手了，你有沒有打算和瀟然在一起？”
王哲浩尋思著鍾凱是不是在試探他的口風，他搖搖頭道：“我和瀟然其實也不是很熟，我想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鍾凱說道：“我知道我這人是配不上瀟然的，這些年我陪著她，隻是希望她看到我的好，然後真心實意地和我在一起，哎，不過我知道有些事是沒辦法改變的。”
王哲浩想著如果鍾凱真是那麽想的，那麽隻能證明他實是愛邊瀟然愛到了癡，而這一點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比上的，念及由此，他真心實意地說道：“瀟然曾說過，沒有人會比你對她更好，我看也的確是這樣的，她跟你在一起，絕對比我跟我在一起好。我現在也是剛剛找到個工作而已，更何況我剛跟燁子分手，也沒打算短時間裏再談戀愛。所以，鍾凱，今晚發生的事我們就讓它過去吧。以後，我都不會再見瀟然，我會和她保持距離。”
“不，”鍾凱搖搖頭，“我覺得她哪怕是一無所有地跟著你一起奮鬥，都會比跟著我更開心。我知道自己的條件不好，所以滿足她的方式隻是用家裏的關係和錢，但是她不喜歡我這樣，我也知道這樣做挺傻的。但是每次我看著她，都覺著那麽優秀的她是很可能就跟別人走了的，於是我就加倍加倍用這些東西來滿足她，讓她不會離開我。但其實這樣很傻，真的，以前我覺得她還當我是朋友，會跟我說說心裏話，現在她連這些話都懶得跟我說了，就是被動地接受，接受再接受。”
“鍾凱……”王哲浩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我知道我和她的關係長不了，因為我一直把自己放在一個很卑微的位置上，遲早有一天她會碰到一個比我更好的離開我的，而且我也知道她喜歡著你，隻是我沒想到她喜歡的時間會那麽長，到大學畢業了她還是那麽愛你。”
“你……知道？”王哲浩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和鍾凱虛偽地說著話了，他覺得鍾凱其實是個很真誠的人，隻是他們都把他的善良豁達當成了軟弱可欺，大學四年他們都沒有看得起鍾凱，但現在，他卻覺得應該看不起的人是他自己，因為對待感情，他沒有辦法像鍾凱那麽真誠和付出。
“瀟然多引人注目啊，她進大學那會兒我就暗戀著她了，追她的人多了去了，我知道怎麽可能輪到我這隻癩蛤蟆呢？”鍾凱嘴角一牽，那個笑容又無奈又可憐，“不過，我還是偷偷留意著她。我正式認識她是在你和顏燁子正式公開關係的那天，我看到她一個人坐在學校那湖邊哭，其實那天天很黑，學校又沒什麽人，我聽到湖邊有女生在哭，真的挺毛骨悚然的，心想別那麽倒黴讓我碰到鬼了吧？”
王哲浩覺得想笑又笑不出來，他的心再次被邊瀟然對他的感情所扣動了。
“我就大著膽子走過去的，結果就看到了邊瀟然。我不知道平時看起來那麽驕傲好強的她為什麽一個人躲起來哭，但是看著那樣軟弱無依的她我的確很想給她保護。我遞給他紙巾，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就說‘我叫鍾凱，很高興認識你’，結果她很直接地來了一句‘我知道，你不一直經常上課偷看我嗎？”把我噎死在那裏了。”
王哲浩不禁笑，心想這種說話真符合邊瀟然一貫彪悍的風格。
“我當時真的很想直接投湖算了，結果她下一句又是‘喜歡我？那做我男朋友怎麽樣？’我就傻了，心想我是不是火星了。然後我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和她在一起了，那種感覺一直不真實，我覺得自己在做夢。但是讓夢越來越清晰的人卻是你。我平時都喜歡偷偷觀察她，可能她也不會注意到這一點——我看她對其他男生都冷冰冰的，唯獨喜歡和你針鋒相對，而她看到你和顏燁子在一起的時候，就算掩飾得再好，我也看得出她的傷心——我漸漸得明白她喜歡的人是誰了，而且她的喜歡是那麽堅定，我有多喜歡她，她就有多喜歡你。”
王哲浩覺得歉疚，他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鍾凱擺擺手，沉默了一會說道，“瀟然是個好女人，我希望你珍惜她。”
王哲浩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心裏充滿對了鍾凱和邊瀟然的歉疚，也充滿了對鍾凱的敬佩，他覺得鍾凱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男人，他有著一個男人應有的豁達的胸襟，也有著一個男人難得的專一和癡情，他想邊瀟然不選擇他也許是種損失，但是人的感情往往就是那麽奇怪，總是不會選擇對自己好的，而選擇對自己不好的。
他原本隻想保持著和邊瀟然的朋友關係，因為在經曆和顏燁子令他身心俱疲的感情後，他不想再在那麽短的時間裏談感情的問題，而且他覺得那樣做也會讓顏燁子覺得難受，但現在，他覺得這種距離顯得太過曖昧，他必須做個決斷，要不就和邊瀟然在一起，要不就徹底和她斬斷關係，這種若即若離的距離，是最折磨人的方式。
賓館永遠像個不會有白天的世界。
杜浩然在黑暗中醒來，一摸枕邊，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燁子，燁子？”他以為她在洗手間，就試著叫了兩聲，但房間裏空蕩蕩的隻有他自己的回聲。
他摸開壁燈，掃視房間，發現顏燁子的衣服、手提包都已經不見了，他忽然意識到，她是在自己睡覺的時候離開了。
天黑了我們依偎著相互取暖，天亮了就說再見，這本就是最忠實遊戲的一種玩法。
杜浩然點了支煙，靠在那裏慢慢吸著，他的嘴角慢慢揚起，目光卻蕭索，他想他一定是不適合違反這個遊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