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浩然已然決心凡事靠自己起步，所以他思索良久，還是繞開了父親這一步，搬了辦公室的電話，就坐一邊的沙發上挨個給上海的幾家旅遊公司打過去。

一開始的境況總是不如人意的，對方一開始以為他有旅遊的意向，總是熱情洋溢的，但一聽他什麽要拉讚助搞合作，對方顯然就霧水了，要麽就說幫他轉機，要麽就說這不歸他們負責然後掛機，這種待遇何嚐是杜浩然以前接受過的，他一開始簡直是被氣得火冒三丈，後來倒弄得賴皮了，拿出他在酒吧搭訕那一招，一聽是甜美女聲的（旅遊公司接電話的女生概率還是很高的），就總是很耐心地等她把旅遊公司新推出的項目介紹一遍，然後誇一下她聲音真甜之類的，並且表示了他這裏有多少人對這個項目感興趣，因為他們是團體的，所以希望得到優惠，並希望麵談之類的（他知道一般要麵談這麽大筆生意的至少也得個小管事，所謂放長線釣大魚），果然在他這招之下還是獲得了不少機會的。

於是杜浩然就欣欣然地出發了，他先是在學校周邊打印的地方給自己印了幾盒名片，當然，他沒有給自己注上總經理之類的頭銜（總經理還得自己跑業務，不被人看傻了才有鬼），而隻是印上了小小的客戶代表之類的，本來他還想換上西裝再過去洽談業務的，不過他實在覺得自己西裝革履的卻像個要去賣信用卡的，本來嘛，越有譜的人就越不顯山露水才對，於是他就換上了平時他就身穿的休閑服，然後跑出去了（說到這一點他簡直是悔得要死，車居然去維修了，否則他開著明顯拉風很多）。

杜浩然先跑到第一家錦江旅行社，對方接待的態度不算差，但是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精分（精神分裂）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他臉皮夠厚，還能坐那兒侃侃而談，換了臉皮稍薄的人估計都撐不住。

等他高談闊論完了，那邊人就發話了：“我們目前還沒有介入高校旅遊的情況……”接著就BALABALA地開始介紹他們自己旅行社現在的項目，杜浩然心想還真是各為其主啊，如果不是想著是不是還有合作的可能，他真是沒耐性聽下去，末了看那小導遊還口沫橫飛的，他的耐心是被消磨到極點了，響指一扣道：“好了，其實我比較喜歡自己冒險。”說罷起身，也不理那個小導遊青掉的臉，自顧自轉身就走了。

杜浩然歎口氣，又轉了路公交去下一家旅行社了，太多年沒有坐過公交了，這讓習慣了自己拉風地開車的杜浩然非常不習慣，尤其是在沒有座位的情況下，他被一大堆人擠著，覺得還有鹹豬手向他施壓，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杜浩然心說如果是女的就當為社會做公德了，畢竟像他這樣的帥哥擠公交的時候還是很難得的，如果是男的就應該把這男的大卸八塊，拖出去喂狗！

他在泰虎旅行社門前一段路下的車，然後就走了過去，結果這一路還特長，這一天烏煙瘴氣的，隻把杜浩然氣得夠嗆，埋怨道：“我說搜狗地圖什麽時候也這麽不要臉了，還說五分鍾的路程，我走了都足足有十五分鍾了吧。”他在埋怨的同時卻沒注意到實際上是自己走了反方向，等他好不容易繞回來這般又花了十分鍾，他走到泰虎旅行社真的可以形容的上是又累又渴了，一下就坐那兒了，等著招待的端上水，他也老實不客氣地喝了三大杯，這才有心情和對方攀談起來。

這一次泰虎的表現倒是比錦江的好些，讓杜浩然提起了點精神，他收起了上次失敗的教訓，讓自己顯得盡量謙恭一下，沒有像剛才一樣旁若無人地BALABALA，而是比較注重傾聽對方的反應了，雖然這樣的行為讓一向自我的杜浩然十分痛苦，不過念在錢的麵子上，他還是忍了。

“其實我們隻是想做個平台，讓你們成為我們大學城旅遊的承辦方，而經過我們平台的可以受到相應的優惠，比如金錢上的優惠，或者減少購物點的安排……”

泰虎的那個小主管顯然對他這個想法還是比較感興趣的，畢竟這幾年旅遊業的大力發展，上海的旅遊社簡直跟雨後春筍般地冒了出來，而它作為一個規模不大的旅行社，在競爭中確實處於比較吃力的一方，他們也很早就想介入高校旅遊這一塊，而有人提出自然是讓他們欣喜的，不過對生意人來說，他們還是希望抓住100%的利益，所以又沒有必要繞過杜浩然這一關，是他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而杜浩然從他的神色間也看出了端倪，他心裏倒也有些暗暗後悔了，心想現在做這個舉動或許是太倉促了些，他們如果想介入高校市場，是完全可以繞過自己這一關的，而隻需要把自己這個想法采摘過去就好了？不過不管怎麽樣，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隻能死撐了，於是他就開始不斷地介紹自己的網站，它在各方麵的優勢，以及它在大學城裏的影響，並且擲地有聲地說著他們如果想在大學城發展，自己的網站可以起著多少的影響作用，順便，他還說明，自己隻是需要他給自己的網站做後盾，什麽中介費都是好商量的問題。

“這樣吧，你可以給我們一份詳細的計劃書，讓我們再考慮考慮好嗎？”

杜浩然心裏琢磨著這算不算推脫之辭，不過現在對於他來說，他是站在一個弱勢地位的，所以任何潛在的機會他都不能放棄，所以他這麽說，他也隻好這麽回答，他向那小主管要了他的電子郵箱，保證自己會立刻把計劃書發過去。

當結束了泰虎旅行社之行之後，天已經黑了，杜浩然不禁望天搖頭苦笑，心說自己這麽多年隻有自己給別人氣受的份兒，什麽時候輪到別人也給自己氣受了？這社會，恐怕真的是不好混啊！

他就在旁邊的一個台階上坐了下來，掏出煙慢慢吸著，他抬頭看著那一輪月亮，覺得它的光芒影影綽綽的，似乎慢慢幻化成了顏燁子的光影，她在那裏對自己微笑著，然後蹁躚著離去。

“就算為了不被她看扁，我也得努力啊！”杜浩然伸了個懶腰，對自己說道，“還有什麽旅行社沒去來著？恩，中青社，趁著這會兒還沒下班，我快點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