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王哲浩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安慰道，“都過去了，你別再害怕了。”

可是邊瀟然卻沉浸在了一種歇斯底裏的狀態裏，她還在回憶，美麗的臉龐上全是一種受驚恐懼的表情，“哲浩，是我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我那麽努力，卻一直得不到別人的讚同？我一直往上走，可是為什麽卻越來越孤單？為什麽沒有人會站在我身邊？”

“瀟然，我一直都在。”王哲浩握緊了她的手。

邊瀟然似乎慢慢從恐懼中回過神來，她看著王哲浩，慢慢地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裏抽出來，然後她低垂了下了眼瞼，微微抿起了嘴，把下顎的曲線繃得緊緊的，似乎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平常一樣堅強。

“所以，瀟然，你雖然憎恨你母親遺棄了你，但是你還是肯為了你弟弟籌錢，這大概都源於你內心對母愛的渴望吧？”

邊瀟然眉毛一挑，目光中似乎又掠過恨意，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是，我曾經跟自己說過，我再也不會原諒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也更不會去原諒這個剝奪了我所有母愛的弟弟。但是，當我看著母親偷偷瞞著她那時候的丈夫給我塞錢、塞她做的粽子、餃子，還有她給我做的衣服，我心裏真沒辦法恨得起她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她命不好，嫁的第一個丈夫是賭鬼和酒鬼，第二個丈夫人雖然不錯，可惜命薄，還是丟下她和孩子兩個人捱日子。但是讓我真正覺得難受的是，征宇沒上高中她就讓他輟學了，她把她攢的那些錢給了我做學費。雖然他跟我說征宇從小麽學好，再學也就是那樣，不如讓我讀書更有前途。可是我還是很難過。雖然我嘴上還是不肯原諒她，但是我心裏……”

“你心裏早就原諒她了，甚至在內心把征宇當成親弟弟了是吧？”

邊瀟然沒有說話，但她的神態分明表明了王哲浩說的這一層意思。

邊瀟然看著王哲浩，說道：“哲浩，請你原諒我一直不肯跟你說一點我家的事情，你知道我這個人總是帶著點固執的自尊，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背負著這樣一個糟糕的家庭。”

王哲浩柔聲道：“我理解。”

邊瀟然又垂下了眼瞼。

“瀟然，你知道我約你出來是為了什麽，其實我心裏早也已經有答案了，隻是希望得到你的肯定而已。你在夜總會上班，你跟杜浩然謊稱病的是你爸爸，就是為了給你弟弟還債是不是？根本與你所說的什麽虛榮無關，對不對？”

邊瀟然的身體震了一下，半晌，才點了點頭。

“可是，你為什麽要那麽做呢？”王哲浩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承擔的！”

邊瀟然的眸子裏含了淚，她的情緒有些失控，“我正是不想要你和我一起分擔！”

王哲浩怔了一下，“什麽？”

邊瀟然搖搖頭，“我一直以為我已經擺脫了過去的噩夢，我已經走上了一條能有體麵工作的道路了，但是當我媽打電話給我說起我弟弟的事情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沒有結束。哲浩，我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弟弟又會闖禍欠錢，我爸爸又可能會欠別人賭債，我的生活就是一團噩夢。”

王哲浩也沉默了，畢竟最近一段時間的磨礪，已經讓他明白，無法實現的承諾就不要隨意說出，他想著邊瀟然和自己的現狀，他們兩個都還沒有一個穩定的工作，而邊瀟然的家庭就像個定時炸彈，誰都指不準什麽時候會爆炸一下，他甚至想到，如果他的父母知道了邊瀟然的家世，又會不會接受呢？而對邊瀟然來說，選擇一個能分擔她經濟壓力的人，又未嚐不是更好呢？

他歎了口氣，看著邊瀟然，”你就是知道了如果你照直說出來，我一定不會離開你，所以你才要撒那樣的謊是嗎？”

邊瀟然的表情一僵，卻說道：“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這樣，哲浩，我隻能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錯了，在你的心裏根本放不下顏燁子，而我又是那麽一個占有欲很強的人，我希望你的心裏裝的都是我，但是我沒辦法做到，當我看到你和顏燁子在一起的神情的時候，我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心裏最愛的那個人是誰。”

“瀟然，我不想騙你，的確，在我心裏現在埋的最深的那個人還是燁子，畢竟我們在一起三年，我們曾經有過那麽多的回憶，但是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我們的記憶會慢慢取代掉那些回憶，我們之間也會締結出更深的感情的。”

邊瀟然輕輕一笑，“沒錯，時間就是感情最大的敵人，當你和顏燁子漸行漸遠的時候，你也許會忘了她，可是哲浩，我太激進，太貪心，就是受不了這個事實。”

“所以對一個不能全心全意待你，又不能給你幫助的人而言，離開也許是個最好的選擇吧？”

邊瀟然沒有說話，隻是眸子裏流露出一絲痛苦。

“瀟然，如果你覺得那是個不會讓你後悔的選擇的話，我會給你祝福。”王哲浩的聲音漸漸恢複了平靜，“不過我想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我——現在還好，和你一樣，做做家教，賺點外快，然後等著畢業了去公務員那兒報道。”邊瀟然的恢複了平日裏淡定的神情。

“你——和鍾凱……”

邊瀟然看著王哲浩，歎了口氣道：“我所能告訴你的就是，這公務員是靠我自己力量爭取來的，我並沒有依靠鍾凱以及他家裏人。但是，我知道我欠鍾凱的，我一輩子也償還不了。但是我也隻能對他存著這份感謝而已。”

她的語調突然變了一下，聲調微微地抬高，“哲浩，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誰愛誰，就是誰欠誰。鍾凱欠我的，我欠你的。在我們的感情上，我唯一能自信地說出來的就是，我愛的比你多。這就夠了。”

王哲浩怔了一怔，登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