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裳成功救出蘇醒回到隱賢山莊,縱使她的狀元郎夫君不領情仍是死心塌地癡心不悔。
方智行顧不得休息第一時間趕去見他的好兄弟,從雲熙皓口中得知紫盈即將嫁給華子楓的消息,陷入沉思久久回不過神。
紫盈追著方智行示愛的行徑不是一天兩天,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曖昧關係。雲熙皓順便一提倒不是為了試探他,隻是隱約想到其中的關聯。紫苑是南雀郡名門之首,皇室與名門聯姻無外乎鞏固勢力。
不過,這門親事的當事人都是不情不願。紫盈一心想嫁方智行,華子楓迷戀陸婉婉,讓這兩個心有所屬的人共結連理,不知道會不會成為一場鬧劇。既然柳莊主與紫苑宗主已經達成共識,婚期隻是早晚的事了。
方智行曆經奔波麵容略顯憔悴,眼窩深陷臉龐瘦削,下巴透出點點青茬。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地麵,仿佛置身事外與世隔絕,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裏默默地想著心事。
雲熙皓與方智行相識多年,感情深厚如親兄弟,通過言行舉動足以推斷出對方的想法。方智行的表現出乎雲熙皓的意料,原以為他們隻是兄妹之情,卻沒想到紫盈在他心裏有著特殊的位置。
“方兄……”雲熙皓躊躇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皇室與紫苑聯姻,這件事你是不是早有耳聞?”
方智行保持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壓根也沒留意有人說話。雲熙皓清了清嗓子,繼而又道:“依你所見,二殿下會同意這門親事嗎?”
“嗯?什麽?”方智行如夢初醒,身形一晃險些跌倒,雲熙皓眼明手快連忙扶住他,不無擔憂地問,“方兄,你怎麽了?還好嗎?”
“唔,我、我沒事……”方智行揉著太陽穴,手肘撐著茶幾微微閉上雙眼,“連續幾天沒合眼,身子就快熬不住了。司徒將軍派了上百精兵追殺蘇狀元,劉丞相隻能將他四處轉移。蘇狀元不願連累恩師逃了出來,我和蘇夫人收到風聲趕去的時候,他已經被司徒將軍的人捉住了。”
“我們不得不出手救他,這麽一來也就暴露了身份。不過,我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生死關頭救人要緊,蘇狀元若是落到司徒將軍手上隻有死路一條。”
“那麽,蘇夫人呢?她也暴露了嗎?”雲熙皓忙不迭地追問,“司徒將軍要是知道他的女兒投靠隱賢山莊,會不會一氣之下向皇上發難?”
方智行深深地歎口氣:“蘇狀元被五花大綁,蘇夫人一看見就控製不住了,哪裏還能顧及隱瞞身份!托她的福,那些官兵不敢硬拚,隻是將軍那邊就不好交代了!我現在擔心的是,司徒將軍恐怕會將怒氣撒到柳莊主頭上!”
雲熙皓認同地點頭:“司徒將軍脾氣暴躁囂張跋扈,他有北武郡王撐腰早已不將皇上放在眼裏,更何況是隱賢山莊。看來我們要提前做好防備啊!”
“柳莊主在這關頭代皇上提親極不理智,隻怕會逼急了對方!”方智行憂心忡忡地握緊拳頭,“難道皇上沒有耐心再等下去?這場戰亂終是無可避免?”
雲熙皓接著說:“北武郡王步步緊逼,如今的形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方智行身子一顫,傷感地搖了搖頭:“我原以為隻要努力就能製止這場戰亂,我原以為放棄自己的感情就能達成所願……我太高估自己了,到頭來我隻是個無用的書生……”
雲熙皓從他的話中捕捉到了一絲訊息,卻又不能確認,隻好先安慰道:“方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別給自己太多壓力,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的確如此,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美好的願望始終敵不過膨脹的野心。”方智行疲憊不堪地搖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個道理亙古不變,誰對誰錯都無所謂了……”
“方兄……”雲熙皓發覺方智行有些反常,不禁有些擔心,“你要是有心事不妨說出來啊,悶在心裏隻會苦了自己,或許我能幫你出出主意!”
方智行苦笑了聲:“不需要了,我早就該看透這個世道,而今事情已成定局,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雲熙皓越發覺得方智行不正常,忍不住有話直說:“已成定局?你是指紫盈和二殿下的婚事嗎?”
方智行怔了怔,緩緩起身輕拍了下雲熙皓的肩膀:“熙皓,堅定自己的心意,不要為任何人動搖!好累,我回去了!”
雲熙皓若有所思地看著方智行走遠,似有千斤重擔壓在他的背上,每一步都走得那麽沉重。
周先生整理好禮樂篇以後,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給弟子們授課。何氏兄弟的成長他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他不禁佩服自己的能耐,朽木在他手裏也能雕成藝術品。
“君子之交淡如水……”周先生稍作停頓,看了眼埋頭啃書本的何武,笑道,“小武,你來解釋一下這句話的含義!”
何武慌忙站起來,扯了扯衣襟大聲應道:“是,周先生!‘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句話的含義是君子都是實心眼的人,不玩虛情假意那一套,哪怕隻是坐在一起喝涼水也比酒肉朋友強得多了……”
“小武,嗯,嗯……”何流在他身邊小聲提醒,“注意措辭,注意措辭……嗯,嗯……”
何武聽他“嗯”了半天,趁周先生喝茶的空檔,悄聲道:“哥,你又便秘了麽?憋一會兒,還沒下課哩!”
“你、你胡說什麽!”何流難為情地壓低聲音,“你不要總講白話,你學的措辭呢!”
“你才挫呢,我哪兒挫啦?”何武兩眼一瞪,不甘示弱地反駁,“別以為你比我多讀兩年書就能拽上天,你這個挫貨……”
周先生放下茶杯,笑意吟吟地望著他們:“你們兄弟倆聊什麽呢這麽開心,小武,你坐下吧!”
何武慢悠悠地坐下來,衝著臉色鐵青的何流揮揮拳頭,嘴型動了動比劃著:“少逞能,挫貨!”
周先生捋著胡須心情良好:“小武,你最近讀書很認真,但要記住不能斷章取義。讀書的目的是要理解深層含義,從而對人生哲理有所感悟!”
“周先生說的是,小武受教了!”何武笑眯眯地奉承道,“小武隻是感慨朋友相處真誠為好,遇到困難的時候能為對方出謀劃策解決問題!”
“哦?誰找你解決問題了?”周先生好笑地說,“難不成是婉婉她們有麻煩了,你可不要胡來!看哪,她們幾個到現在還沒來呢!”
何武的八卦神經劇烈跳動,認真地回答:“您還不知道麽?紫盈昨晚上哭了一夜啊!宗主大人要把她許配給那個瘋子,她要死要活傷心地不得了!周先生,您知道瘋子的來曆嗎?他究竟是什麽大人物,宗主大人都要爭著結親?”
周先生愣了下,勉強地笑道:“小武,靜心讀書,莫要探究他人私事。君子理應清心寡欲,兩耳不聞窗外事……”
“不是別人是紫盈啊,您的弟子紫盈!”何武較真地反複解釋,“您沒聽清楚麽?紫苑的宗主大人要把女兒許配給瘋子……”
“小武,住嘴,不可以與周先生爭辯!”何流心驚膽顫地拉扯何武的衣角,生怕周先生不高興。
何武執拗地說:“我說的都是事實啊,昨天晚上你也看見了,紫盈哭得像頭水牛似的,陸姑娘和嫂子都快擔心死了。”
“夠了,別再說了!”何流恐慌地看著周先生的臉色,“你在先生麵前講這些幹嗎!”
周先生揚起手來製止他們爭吵,語重心長地歎道:“智行他們已經回來了,為免節外生枝,盈兒的事不許再提。小武,記住了嗎?”
“是,弟子記住了!”
好不容易熬到周先生午休,何武更不安生了,他在何流耳邊念個不停:“哥,你不覺得周先生說的話很奇怪嗎?為什麽方公子回來就不能提紫盈的事?表妹成親他能不知道嗎?還有,他根本沒把紫盈放在心上,就算告訴他又有啥大不了的?”
何流想了想,說:“總之,周先生叮囑過咱們不要多嘴,你就記住好了,在誰麵前也別提起!”
何武不服氣地嘟噥幾句:“好,我把這些話爛在肚子裏發黴……陸姑娘和嫂子哪,要不要把她們的嘴巴也給堵住……誰知道方公子啥時候出現,說不定就在咱們身後站著,哎呦媽呀,你、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以為自己見到鬼了?”紫盈麵色慘白眼圈烏黑,冷冷地瞥他一眼,“表哥怎麽得罪你了?他為什麽不能出現?你咒他回不來是吧!”
何武匆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哪敢咒他啊!周先生囑咐我不要在他麵前提起你跟瘋子的事,我隻是怕說錯了話……”
何流想要阻止已來不及,紫盈恍恍惚惚地走向何武:“為什麽不能提我的事?你怕說錯什麽話?”
何武急得汗流浹背:“不關我的事啊,周先生說方公子回來了,怕他聽見,我也不知道怕他聽見什麽……”
紫盈眼前一亮:“表哥回來了?真的嗎?”
何武隨即點頭:“嗯,周先生說他回來了!”
“太好了,表哥一定聽到了我的呼喚,我就知道他舍不得我,我要去找表哥……”紫盈激動地不能自已,提起裙擺轉身就跑。
何武反應過來急得跺腳:“喂,你要去哪兒?你該不會去找方公子吧?紫盈,你給我回來,你不能去,我被你害死了啊!”
何武幹瞪眼也沒轍,正要追出去卻被何流拉住:“哥,你又要幹啥,你快幫我把她追回來呀!”
“沒用的,她不會聽我們的話!”何流情急之下,忙道,“快去找陸姑娘,隻有她能說服紫盈!”
何武氣得嘴歪眼斜,隻能找陸婉婉求助,邊跑邊念叨:“這個紫盈,隻會追著男人的屁股跑,跟瘋子真是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