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第四回 受讓文書

樹影搖曳,泉水流轉,嘩啦啦的山泉經過一節節的竹筒,引入了庭院的水池中。給這寧靜的庭院,增添不少靈動。

可廳內盤坐的眾人,除了李民還神態自若的微笑無語外,餘者無不肅穆。

沒別的,李民適才之言,實在切中要害。那根本不是威脅,而是事實。甲賀忍者裏,雖然在倭國眾多的忍者裏裏麵,絕對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超級忍者裏,光是每年收入忍者裏培訓的幼童,就足有數百,整個忍者裏的常備忍者不下萬人,小一點的大名都奈何不了他們忍者裏,可是他們忍者從誕生之始,就注定了是一個工具,不被公卿和武士所看重,哪怕他們甲賀忍者裏如今投靠了左兵衛佐大人,可要是被中州的天朝遣下文書使臣問罪,那也絕對不會受到庇護的。

畢竟,左兵衛佐大人雖然出身顯貴,更天資過人,可年紀實在太小了,根本還左右不了家族的意誌,那就更別說是通過家族意誌去影響上政院以及京都的武家、公家和天皇了。

隻要李民從這忍者裏出去,他們甲賀忍者裏就注定要成為替罪羊,成為平息天朝忿怒的犧牲品。

此時,甲賀本八郎算是明白李民為什麽要讓他明白他根本不可能攔截住李民了。此時的他,確實有著一種把李民等人全部圍殺在這裏滅口的衝動。要不是李民事先已經展示了絕對的速度,他甲賀忍者裏絕對追擊不上的飛行速度,他甲賀本八郎絕對已經衝動的犯錯誤了。到那時,為了維護天朝不可侵犯的大國顏麵,那確實是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他甲賀忍者裏絕對會徹底除名滅亡。

可如今,甲賀本八郎雖然抑製住了衝動,沒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可是,其處境卻也不比犯錯誤好多少。隻要不能滿足這位中州大人的需求,有著這位中州大人督辦,絕對不會有無關的人等來頂罪,他甲賀忍者裏依舊會成為毀滅天朝海外島嶼的罪犯替罪羊,天皇以及公家和武家絕對會按照這位大人的要求把他們的人頭送給他,平息天朝的忿怒。

可要想不成為替罪羊,那就隻能滿足這位中州大人的需求,可天朝雖好,但甲賀忍者的根基卻在大和。可以接受天朝的雇傭,卻決不能本末倒置的徹底依附於天朝,更何況,說出真正的原委,以及背棄左兵衛佐大人,左兵衛佐大人家族的怒火,那也絕對不是他們甲賀忍者裏所能承受的,就算不興兵討伐,隻單單是斷絕了他甲賀忍者裏的糧食供給,以及封鎖住他甲賀忍者裏的米糧運送路徑,用不了一兩個月,他甲賀忍者裏也就沒落了。而且,背棄主家的忍者裏,也絕對不會再得到任何一個大名的信任與支持。

難道,還真的舉族遣往天朝,依附這位不知深淺的大人不成?

甲賀本八郎平生頭一回感覺決斷是這麽的為難。簡直左右不是。

李民等了半天,不見甲賀本八郎的回複,雖然看這個老頭跪坐的筆直,麵容肅穆一絲不苟,沒有外露什麽,可李民也是明白這個老頭的猶豫。

李民當下微微一笑道:“本八郎,你也無需為難,本座知你這忍者裏尚有四位長老,你若是不能裁決,何不尋人一起商議。不用著急。不用著急。本座有的是時間等你回複。而且,本座也想欣賞欣賞你們封印的那頭妖獸。這妖獸在我中原,可是不多見了。”

猛地聞聽李民之言,原本一直在承受了莫大心理壓力,還能維持古井不波顏麵的甲賀本八郎,額頭上的青筋也不由得彈跳了一下,堅如磐石的忍者心誌,也不由的震驚鬆懈。

要說四大長老,那是忍者裏的最大機密,忍者裏的十七脊柱,還是有些人能知道,可禁地封印的妖獸,那可就是機密中的機密,是他們忍者裏的終極機密了,也是他們甲賀忍者裏的傳承意義所在。也就隻有四大長老,以及他這位魁首知道了。這位中州大人是怎麽知道的?就是那背叛的火三郎,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

一霎時,甲賀本八郎隻覺得在李民麵前沒有秘密可存。而這一絲的心靈漏洞,卻讓他本就承受的巨大心理壓力,找到了宣泄之口,李民那九龍繞體,皇氣衝天的天地拜服的個人形象,隨之深深的烙印在甲賀本八郎的心靈深處。

這讓忍者本就在生下來就灌輸的臣服強者,臣服王者的工具被虐之心,瞬間膨脹並於李民的形象向重合。

“嗨!我明白了。我這就請四大長老商議,請大人稍候。”甲賀本八郎收斂了心情,拜退而出。卻沒意識到自己心靈悄悄的改變,更沒意識到,不自覺已是把李民當做了主人,在自己的家裏,自己的地盤上,竟然沒請李民這位客人下去休息,反倒自身讓出了大廳,退出了自己的地盤。

李民微微一笑,心中有所感應,卻也不叫真。惑心大法,本就是順其自然的功效才是最大,特意為之,扭曲受術者本意,即使是能控製一時,也絕難控製終生。那就更別說忍術門道眾多的忍者魁首了。

李民很是悠閑自得的與公孫勝、守一真人等人觀賞起了這片庭院風光。

而守一真人和公孫勝等,雖然也察覺出了那個忍者魁首甲賀本八郎的實力,遠在火三郎等忍者之上,甚至跟他們動手都不在話下,可他們一個個對李民自信不已不說,他們本身也是各有秘術護身的,卻也是極度自信,哪怕對方武道高,也是難敵他們道法秘術的。他們卻是不知這忍者也有終極秘術,而且還是傳承自中州各種上古時期旁門左術,真拚起來,不見真格的,卻是難分上下。

而且,他們更沒有李民的預知能力,根本不知道若是硬拚起來,固然整個忍者裏剩餘不了幾人,可他們這些人,包括李民在內,卻也是一個不得生還。自然與李民觀賞起風景來,也是寫意逍遙的很。

而這些神態,落在了退出庭院,召集四大家老商議的甲賀本八郎眼中,配合著甲賀本八郎如今的心態,那就成了絕對的有恃無恐。也就更加加大了他心靈中的砝碼。

半個時辰過後,甲賀本八郎再次回轉庭院,麵色越發的肅穆。筆直的跪坐在李民對麵,沉聲說道:“中州大人,我甲賀忍者裏自聖德殿下創立,本是中州流派一支,如今受大人抬愛,回歸中州,也不無不可。不過,我甲賀忍者,居京畿四百年,曆代都接受京畿武家供養,卻是不可輕叛。今我甲賀一族已歸依左兵衛佐大人。若大人能自左兵衛佐大人手中取得受讓書,我甲賀一族就此歸依大人,也不無不可。”

李民一聽,卻是明白了,這個甲賀忍者覺得惹不起,幹脆把皮球踢給他們背後的主子。不過,李民也是在臨時感知到了甲賀忍者裏的危險之後,臨時改的主意,根本不想與甲賀硬拚了,能有這麽一個結果,也算是不錯了,總算是雙方都能有一個下台的台階。

而且,這個甲賀本八郎,如此說,也算是吐了口了。這讓李民臨時更改的方略,也是有所完善。如今,李民已是扶植了秋田攻略九州,若是能再次順勢收服這個甲賀忍者,效法甲賀忍法帖,發動一個禦用爭奪戰,一次性的大規模讓倭國忍者自相殘殺,最後再收服殘存的為己用,扶植一個聽話的傀儡政權出來。讓秋田家與忍者相互牽製,最後實質性的操控倭國,使其永遠臣服為己用,也是更加順手。

故此,李民當即也是敲磚釘縫的說道:“隻需要一個受讓文書麽。還需要別的麽。最好一次說的清楚,免得本座為這些瑣事反複奔波。”

甲賀本八郎聞言一囧,卻是沒想到自家提得要求,根本沒在李民眼裏當回事,好似這事已經是十拿九穩了。不過,李民越是如此,甲賀本八郎也越是不敢怠慢,若是李民今後真的成了他們甲賀忍者的主家,他們甲賀忍者還不是要為李民效命麽。

而且,這也牽扯到他們甲賀日後的待遇問題,甲賀本八郎更是不敢也不能隨意。

當下,甲賀本八郎再次畢恭畢敬的俯首應道:“隻要大人取得了受讓文書,我甲賀忍者裏,自是從此從屬大人,日後,大人也隻需沒月賞賜我甲賀忍者裏一千石米,以及一千貫天朝的共和通寶就成。”

一千石的米,以及一千貫的共和通寶,雖然在普通人的手裏,算是大數目,可這些人用於供養一個忍者裏,卻是真的不多。對於李民這等人來說,更是毛毛雨了。甚至,李民都有些奇怪,就這麽點錢,都能養活一個超級忍者裏麽?

不過,相對於李民覺得錢少,一旁的飛鳥介,卻是覺得羨慕了,要知道,他們黑田忍者裏,除了接受任務時能從秋田主家得到賞賜之外,日常,他們黑田忍者裏,不僅沒有主家的供給,而且還是要給主家供奉的。每個月,幾乎都要給主家供奉近百貫的財物,才能受到主家的庇護,保存忍者裏的規模,這個甲賀忍者裏不愧是超級大的忍者裏,竟然敢向主家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