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萬惡的封建社會

可憐。真的可憐。

這個女子姓張,閨名月茹。十五歲那年,許了一個人家,結果,新郎迎娶當天,墮馬而死,婆家說其克夫,連門都沒讓過,直接退回了家中。從此老在了家中。幾年過後,父母一商量,克夫的名聲,在當地是嫁不去了,就領著女兒來韓張鎮,投奔她姨丈,準備在韓張鎮,再給她找個好人家。

可路上,月茹他爹染上疾病死了。她母親勉強帶著月茹來到姨丈家,悲傷加操心。不久也死了。

結果,這個月茹克夫的名聲沒隱住,卻又多出來了一個克父母的惡名。在姨丈家也不受待見。好在月茹舉家來此,本有在此定居的打算,留下的錢財,也夠月茹幾年花用。

本來這已經夠慘的了。可她那個姨丈,也不是個東西,竟看上了月茹的美色。調戲與她。月茹不想亂了親倫,拚命反抗躲過,並將此事告知了姨母。月茹原本想托庇姨母,免了事端。卻不成想,她姨母得知後,不僅沒怪他姨丈,反而罵月茹是喪門星,是狐狸精,克夫克父母,勾引姨丈。誰碰上她誰倒黴。

最後,竟然還與姨丈合夥,霸了她父母留下來的錢財,並將她五百貫典與了萬花樓。

這月茹雖說出過一回門子,可她出身清白人家,至今也還是一個閨女,自然誓死不從。可她一個弱質女子,落入了這些虎狼手中,不從又如何?隻是惹來打罵。若不是那幾個萬花樓的采買,看她是一個閨女,而且還有幾分姿色。等湊齊了人,一同運回去,能落個大價錢。早就將她打殘了。

月茹受打不過,假意屈從,安了這幾個萬花樓采買的心。直到今日,才尋機偷跑出來。準備就算跑不成,也要死在外麵。這才撞上了李民等人。

李民聽得義憤填膺。大怒:他媽的!這都叫什麽事?十五歲嫁人,新郎墜馬死了。她連新郎都沒見過,不過一小女孩,這關她什麽事?她父母年邁染病而亡,更是她的不幸了,不同情也就算了,他父母的死,又怎麽能按在她頭上。就算是迷信害人,這也太不公了。

還有她那姨丈,姨母,更不是個東西。霸人家財也就算了,還將人給賣了。也太過分。太沒人性!絲毫不顧念親情的人渣,不教訓,都沒天理了。

李民氣的不行。可那幾個萬花樓的采買,卻叫囂起來:“小子,您也聽到了,這是她姨丈將她賣與我萬花樓的。我有契約在手,這官司就是打上京都。也是我等在理。你還不趕快放了我等賠禮。等待何時。小心我講你告上官府!”

我靠!看過囂張的,沒看過這麽囂張的。一個人販子,竟然還敢告官。

李民連日來的忍忍與不安造成的煩躁,徹底被這個家夥點燃了。猛一拳將其打倒,喝道:“她是人,不是貨物。”

那人雖吃了一拳,可也是個狠角色,絲毫不服軟的反罵道:“他媽的!老子人買賣的多了。這人怎麽不是貨物了。老子有契約,有她的手印。官府都收了我的契錢。走到哪裏,這小娘皮都是我萬花樓的人。你小子敢打人。我萬花樓可不是好欺負的。”

李民真沒想到,這年月買賣婦女,還能說的這麽理直氣壯。不過,看其言辭,顯然說的倒是真的。弄不好這個大宋王法,真的允許這種買賣。

李民打過一拳,發泄了一點火氣,心情理智許多。不想因為這件事弄出什麽麻煩。索性直接說道:“你即說有契約,誰所立?誰得錢?”

這萬花樓的采買,當即啞口。雖說買良為妓是官府許可的。可多也是父母受窮不過,賤賣女兒度日。這他人強賣,被賣的也不願意,這要真叫起真來。還真不好說。

李民看其無言,也不過多逼迫,說道:“此事,我也不想過多追究。隻是人在我這裏,卻容不得你們胡為。你等走吧。”

說完揮手讓鐵豹放開那些人。

那為首的萬花樓采買,兀自強硬,雖被李民說到了點上,可被放了開來,卻仍不走的耍潑道:“這女子終是我花錢買來的。這錢我已經花了。我不管是她姨丈收的,還是她老爹收的。那終是真金白銀。花了錢,沒了人。我連上他家討錢都不能。我家媽媽終放不過我。與其回去被打死。還落個辦事不忠得名聲。不如今天就讓你打死了痛快。也還落個忠信的名聲。這位爺,你若是好漢的,總不能救了一個,害了一個。你要不將這小娘皮還我,要不就在這裏打死我。給我來個痛快。”

我靠!

李民無語:這好漢都是這麽當的麽?敢殺人的就是好漢麽。

不過,那人說救一人,害一人的話,卻讓李民有些觸動。若是這人說的不假,那他的行為,不過是社會造成的一種職業行為。要怨,也隻能怨這個沒有人權的封建時代。怪不到他。何況,他在這個時代的行為,還有可能是合法的。更是不能因此害了他。我若是強留人,跟那用拳頭說話的惡霸強梁,又有什麽區別?

李民這兩天,雖然因為自衛,連人都殺過了,可畢竟二十多年的法製教育,早種在了心裏。李民不是那種目無法紀的狂徒,這一兩天的。卻還是不忍禍及無辜。

李民沉吟了一下,當即說道:“你將契約拿來,我與你五百貫就是。”

不成想,那人卻不依的說道:“這小娘皮吃我多日米飯,我兄弟日夜看管也費心思,哪有平價出的道理。你若是看上了,敬你是一條好漢。我也不欺你翻上五六倍。你隻與我一千貫,今日你我自了斷個幹淨。這小娘皮和契約,都是你的了。”

李民暗怒:好心當作窩囊!莫不是我心中有法製,想以德服人,反倒被這幫人蹬鼻子上臉不成?

一旁的月茹也壯著膽子的說道:“我在你那裏才三天,吃的幾許米飯,哪用的這許多?”

那為首的采買,獰笑道:“哼哼!我這頓打,就白受的麽?”

李民也不廢話,揮手說道:“給我打,打得他明白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