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說完，或許你就知道我要什麽了？”
說到這，明舟的表情明顯低沉，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指甲快要陷入肉裏。
他似乎十分糾結，雖然方才已經決定好，但這會兒，卻是再次猶豫。
洛遙見狀，緩緩說道：“你知道我昨天去幹什麽了嗎？”
明舟聞言，立馬抬頭。
洛遙也不管明舟的反應，自顧自地說起：“我昨天去了青武基地，在那裏，我發現了一個地下實驗大樓。”
說到“實驗大樓”幾個字眼，洛遙明顯感受到明舟情緒的波動。
她垂下眼睫，心中有了猜測。
隨即像是在說故事，又像隻是在話家常，語氣不急不慢，眼神望向遠處，深遠而悠長。
“實驗大樓裏，有很多我從來沒見過的藥劑，但裏麵沒有紅色的，更讓我難忘的，是我遇見的一對情侶……”
明舟還是沒有說話。
“他們被一個瘋子博士當作實驗體，結合了異獸的基因，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當我們發現時，男性實驗體還保留了意識，女性實驗體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野獸，被瘋子博士操控，沒有任何自我意識。”
“最後，在實驗大樓，摧毀的那一刻，他們選擇犧牲自己，結束他們慘痛的人生……”
洛遙沒有跟明舟說窮奇血液的事，她不確定他知道多少，但窮奇的事還能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洛遙說的那些，已經足以讓明舟震撼。
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痛苦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突然捂住嘴，開始無聲的哭泣，聲音哽咽到說不出一句話。
洛遙說的故事，讓他想起了他離家出走前，見到的那些讓他如今，午夜夢回中都會被驚醒的畫麵。
那些記憶如同惡魔的觸手，將他緊緊纏住。
他曾以為，自己開始了新生活，但後來接連不斷的噩夢，還有那紅色藥劑的出現，每一樁每一件似乎都在提醒他。
那些東西從未過去。
明舟痛苦良久，洛遙也沒有打擾，待他情緒稍微平複，洛遙這才冷聲開口：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知道的東西了嗎？”
明舟眼眸緊閉，身體繃緊，像是下定決心，再次開口：“老板，你了解我父親嗎？”
洛遙眉毛一挑，明舟的父親，不就是黑羽基地長雲漸鴻？
“略聞一二，他是一個十分出色的基地長，為人民為基地做出了許多卓越的功績，更是帶領了黑羽基地成為末世中第一大基地，深受人民的愛戴。”
明舟聽到這，卻是連連冷笑。
“我原本也是這麽認為的……”
“直到那一天……我見到了他另一麵……”
明舟娓娓道來。
他曾經是黑羽基地眾望所歸的下一任接班人，和雲明珠一樣，堅定崇拜著自己的父親，並以他為榮。
他甚至在心裏默默發誓，總有一天，要成為像父親一樣，名垂青史，舉世聞名，為基地人民樹立榜樣，讓他們在末世也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家園。
然而這一切，都在那天發生了變化。
那天，他想要去找父親談事，但撲了個空，他原本打算離開，等他回來再談。
可是沒想到他卻遇到了父親手下的心腹之一，他和別的手下不同，他一向和父親形影不離，可以說除了睡覺，都跟在父親身邊，美名其曰是為了保護父親的安全。
他也曾提出過異議，然而父親卻十分維護他，有時候他甚至覺得父親對他比對自己還好。
經過父親的勸說，他漸漸地也接受了、
然而那天，那名心腹卻是獨自一人行動，這讓明舟心中疑惑。
存著某種私心，他便跟了上去。
可不曾想，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成了他終生的噩夢。
“我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跟著，可沒想到他拐到一處死角，卻突然消失了。”
明舟說到這聲音一緊：“我對機關有些研究，後麵成功進入一個密道，這密道很長，長到我以為我出了基地。”
“等我走到盡頭，竟發現了一個驚天大樓。”
“我不知道和老板你說的那個大樓是不是一樣的。”
“但那座大樓足足有十層，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通風口，那麵積差不多和黑羽基地一樣大。”
“我當時驚訝極了，心裏更是疑惑。”
洛遙麵色沉重，她很清楚，明舟說的這個，絕對不是青武基地那個實驗大樓！
但她沒有打斷明舟，隨即繼續聽著明舟的闡述。
“我順著一個走廊……最後見到了一個恐怖的怪物，它和你說的那個實驗體有點像，但似乎更成熟，我能感受到，它的眼裏，隻有嗜血的殺意。”
“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隻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遭受巨大的衝擊。”
“接著我突然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當他再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密閉的空間，他清晰地聽見自己父親的聲音，更是聽清他們之間的爭執。
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那個心腹：“是我故意把他放進來的，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那正好為我們所用。”
他說：“雲漸鴻，你不會是想要退縮了吧？之前大人一直提起你這個兒子，但都看在你的麵子上，沒對他下手，現在，可容不得你不同意了！”
明舟一驚，他一直以為他是父親的手下，但現在看他的態度和話裏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是他父親的人，而是那個“大人”的手下！
緊接著他就聽見他父親懇求的聲音響起：
“明州他還沒成長起來，貿然把他卷入，根本達不到大人要的效果啊……您請大人放心，等他異能升到六級，他就算反抗，我也一定把他送過去！”
他父親的低聲下氣，讓明舟感到不可思議。
他父親什麽時候這麽卑躬屈膝過？
在他心裏，父親就是一座大山，不僅是他們兄妹的，更是全基地的大山。
他隻見過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卑微。
而那個“心腹”卻是不吃這套，冷哼道：“你最好說到做到！不過現在他已經知道這裏了，不可能全身而退，他必須要植入芯片，否則我和大人都無法安心。”
明舟聽到這，才清楚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從他跟著進來的那一刻，就一直處在這個人的監視下，他雖然不明白他們到底需要他做什麽。
但他直覺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而最後他的父親沒有辦法，隻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