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冬天的夜晚比其他季節來的要早,漆黑一片的房間,如果不仔細看跟本發現不了如裝飾般立在窗前的男人。

“吃飯了。”像往常一樣,駱以濡喊他去吃飯,雖然知道下午發生了什麽,可不擅安慰的他隻能裝做若無其事。

“回來了。”手向右一伸便把那人拉到懷中,從後麵擁著他,淺倉拓用自己的手去牽他的手,“斐兒,我最近都在練字。”

“那很好啊,下去吃飯吧,他們在下麵等著呢。”淺倉拓還像平常一樣,隻是今天安靜了許多,沒有黏著他,也沒有每日必有的,無賴性的擁抱。

“等一下,我寫給你看好不好?”固執的把欲離開的駱以濡按住,牽著他的手在被滿是水蒸氣的玻璃上一筆一劃的寫到: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麵前,你不知道我愛你……

仰頭,即使在黑暗中,他也的看到他眼中似水柔情。

突然想起殷若澈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淺倉拓真是愛慘你了……

他愛他,他早就知道,隻是他曾不屑這份愛。

也不懂屬於淺倉拓愛的方式。

為了得到他不惜舍棄了一切,明明不喜歡還是心甘情願的被自己壓在身下,他說過他什麽都不想要,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他的快樂牽係在他的身上……

“斐兒,坐擁天下與擁你入懷相比,我寧願選擇後者。”緊抱住他,好象他一鬆手駱以濡就會化為氤氳消失於空氣,愛他的話淺倉拓每天都說,盡管他從未得到過任何回應,“你可以笑我胸無大誌,曾經的我最大的願望是打敗展,繼承淺倉集團,可自從遇到你之後,我隻想與你在一起,什麽都不要了。斐兒,身份名號什麽的我都不在乎,隻要讓我陪在你身邊,隻要你不再拋下我一個人,我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受傷的是他,可他居然反過來安慰自己,淺倉拓要告訴他什麽?隻要有他,不管別人說什麽,再難聽的話,再不堪的語,他都無所謂嗎……

這白癡,值得嗎……

卑微的話,讓駱以濡品嚐到了心酸,他有種衝動,想轉身用同樣的力度抱住他,告訴他,我不會再留你一個人,你不再寂寞……

可,他終是沒有這麽做。

“喂,”指尖冰涼,可男人握他的手卻是那般溫暖,駱以濡用右手反握住他的手,輕聲說:“以沫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其他人我都無所謂,但至少,要得到他的諒解。”

不輕不重的話讓淺倉拓的心頭一悸,駱以濡從不給他任何回應,今天,終於有了突破,雖然他說的極其婉轉,但淺倉拓如此聰明,他怎會聽不出他話中的玄機。

他總能輕易觸動了他的心弦。

“為什麽我如此愛你?”手臂又緊了緊,淺倉拓恨不得把他揉進骨血,揚著頭重重的吐了幾口氣後,他說:“即使粉身碎骨,無悔。”

……

殷若澈緊張的看著駱以濡,駱以沫還是黑著臉,而跟他下來的淺倉拓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在這種情況下吃飯搞不好會得胃病……

“吃飯吧。”就當什麽都沒看到,駱以濡捧起碗開始祭自己的五髒廟。

“啊?”本來想從駱以濡那得到點線索,可見他那樣殷若澈也隻好學著駱以濡的樣子,乖乖捧起碗,隻是他他沒有他那麽自然,緊鎖著眉頭眼睛還不時偷瞄下另外的兩個人。

吃了兩口,似乎大家都沒有說話的意思,殷若澈的心稍稍放了下,可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嚇的殷若澈差點把嘴裏的飯噴出去,本以為他倆又打起來了,沒想到卻是駱以沫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瓶酒狠狠的鐓到了飯桌上。

“哥和澈都不喝酒,你陪我喝。”還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駱以沫挑著眉毛看淺倉拓。

接過酒瓶,淺倉拓扭開蓋子直接灌了一大口,“樂意奉陪。”

“我不會為下午的話道歉,”打開自己那瓶駱以沫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要是喝不過我,就休想讓我會原諒你。”

殷若澈張著嘴看那兩個大有梁山好漢架勢喝著酒的男人,他是不會喝酒啦,但他認識酒啊,他們手中的瓶子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紅星二鍋頭,他記得,那酒度數蠻高的……

還是一樣的氣定神閑,駱以濡細細咀嚼著口裏的東西。他那個笨蛋弟弟啊,怎麽會想出這麽蹩腳的道歉方式,算了,那也符合他的性格,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雖然表麵上還是火藥味十足,但實質上他已經清楚,這兩個男人已經化幹戈為玉帛了……

……

半夜12點,千詢把車停在鬱岑家樓下,不是他玩浪漫,而是這女人才下班。

“謝啦,我上去了。”車窗搖了一半,裏麵的男人叼著煙卷懶懶的吞吐著,鬱岑對他擺了擺手。

“我送你上去吧,樓道裏烏七抹黑的。”交往兩個月以來千詢第一次提出要去她家,不可否認這和宋芷稀的話有很大關係,他想證明他不是心血**,更不是玩玩而已,要知道,換做以前第二天他就會把交往的女人拐到床上去。

“有燈的。”盡管這麽說,鬱岑並沒有拒絕,任由男人牽著她的手走進樓洞。

並不是想證明自己是好人,而是他的心要的這麽做,活了這麽大鬱岑是第一個他想珍視的女人,他承認最開始提出交往是被她的性格吸引,但是交往了這麽久千詢發現她的一切都吸引著他,甚至說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的心。

如果說開始他是有一點點喜歡她,那現在就是有很多很多點,或者可以說喜歡已經升華成愛了……

千詢還從未愛過人。

“咦?”這個時間父母早該睡了,千詢以為到門口鬱岑便會讓他回去,可沒想到她卻大方的打開門,請他進去,整個過程並沒有特別小心,好象根本不在乎會不會吵到房間裏的其他人,“不怕吵醒你父母啊?還是想對他們炫耀下你優秀的男朋友?”

“自大的男人,”鬱岑溫柔的笑了笑,“我爸媽不住在這兒。”

環顧這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兩居室,雖然比起他家這房子很小,不過隻一個女孩子住也太大了,“那他們住哪?你一個女孩子單獨生活他們也放心?”

“他們住在天堂。”掛好外套,鬱岑笑容不減的說。

“對、對不起。”他第一次聽到鬱岑家裏的事情,他沒想到……男人慌忙道歉,鬱岑卻是沒多大反應,依然淡淡的笑著。

她不曾主動提級,父母的早逝不是讓她博得同情的理由,而今天她不介意的說出,隻因為千詢遲早都要知道的,她想讓他用最平和的方式知道,免得他給自己太多同情,她不需要同情。

“沒關係啦,早習慣了。”給千詢倒了杯熱水,鬱岑坐到他旁邊,“初三的時候,一場車禍把他們帶走了。”

看著那堅強的女孩,聽著她平淡的說已經離去的父母,千詢感覺到了心痛。

“怪不得上高中的你要去拚命打工,岑岑,把工作辭了吧,所有的費用我幫你出。”這話是發自內心的,一個女孩子白天上學,放學之後就去kfc打佯,每天下班都12點多,太辛苦了。

“不用你養啦!”被千詢認真的表情逗笑了,鬱岑靠在了千詢的肩上,“肇事司機是個有錢人,他賠了我一大筆錢呢,這些錢應該能讓我半輩子都不愁吃穿。”

“那幹嘛還出去打工,多危險。”

沉默半晌,鬱岑輕輕的說:

“總覺得晚上一個人在這麽大的房子裏很寂寞。”

盡管鬱岑說這話的時候把頭低了下去,但千詢還是從那張年輕的臉上看到了落寞,那神情讓他打心底的憐惜。

第一次他有種想和眼前的女人廝守一生的衝動。

“把周末空出來,我帶你去見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