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樂渝怔住,沒料到這個人認識她,皺眉沉思,對這個人完全沒印象。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那人主動解釋道:“我是謝嘉致。”

時樂渝在腦海中回憶了片刻,恍然,是原來一起學習畫畫的人。

她看向他,覺得震驚,那個時候他還比較胖,現在的他,可以說完全是一個標準身材了。

“你這是...減肥成功了?”她還記得他曾經說過,他要減肥。

“嗯。”謝嘉致點頭,“上大學減的。”

時樂渝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番:“現在不錯。”

謝嘉致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還不是你原來天天和我說太胖了身體不健康。”

時樂渝拿起筆的手頓住,沒想到他會記住她的話。

那個時候的謝嘉致,真的很胖,將近二百斤的體重的確很影響健康,再加上那個時候,繪畫班沒什麽人和他說話,她和他接觸不多,但偶爾會和他說上幾句,也就成為唯一一個和他說話的人。

謝嘉致看向她,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有許多話要說一般:“那你現在在幹什麽?”

“做木雕。”

謝嘉致震驚:“大學學的嗎?”

時樂渝搖了搖頭:“家裏是做這些的。”

謝嘉致了然,又問起時樂渝在哪裏做木雕,有時間他也去學一學,時樂渝告訴他地址。

而後兩個人又繼續畫畫,將近中午,時樂渝這才畫好。

又看向謝嘉致,和他說了聲,準備離開。

謝嘉致看了下自己的畫,猶疑地問時樂渝:“你能等我會兒嗎,我馬上就好,一起吃個飯?”

又怕她不同意,補充了句:“畢竟好久沒見了。”

時樂渝看向他那準備隻講速度而沒有精細的畫,蹙了蹙眉,拒絕了:“我還有事,你好好畫吧。”

謝嘉致想到什麽,沒再堅持:“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時樂渝:“嗯。”

把畫放在後座,時樂渝想起謝嘉致剛剛匆忙的樣子。

她不喜歡這樣。

她一直覺得,不論做什麽,都應該做好。

垂下眸子,她印象裏的謝嘉致,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是個沉默寡言並且做事很認真的一個人。

但也確實很久沒見,他會變也在情理之中,況且,或許是真的很久沒見了,他最後也留下畫畫了。

應該是她想多了。

-

到了單元樓門口,時樂渝看到電梯裏有個人,加速走了幾步,看到電梯裏的人時,打了聲招呼。

向琰看到她背著畫板,他貌似聽安逸說過,時樂渝會畫畫,並且學了很久。

伸出手,想給時樂渝把畫板摘掉,剛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時樂渝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旁邊躲去,不解地看向他。

向琰沒料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摸了摸鼻子,“把包拿下來輕鬆一點。”

時樂渝點頭,順勢把包摘下來放到一旁。

向琰看了眼她的包,是黑色的,包的外麵有著大大小小的兜,他猜測應該是裝畫架顏料之類的用。

又將視線定格在她臉上,喉結微微滾動,“學了多久的畫畫?”

“啊?”時樂渝看他,在心裏大致算了下:“跟老師學了十年,高三就沒再學過了。”

時樂渝仰著頭,發現他眼瞼處的烏青下去很多,猜測他最近應該是休息好了。

向琰指了指她的畫板,“我能看看嗎?”

時樂渝點頭,雖然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對她的畫感興趣,但是沒什麽不能讓他看的。

出了電梯,向琰很自然地拿起地上的包,時樂渝瞥了他一眼,打開門,把畫打開放在地上,“今天有時間就去公園畫畫了,你這是剛下班回來?”

“嗯,”向琰看著地上的畫,解釋:“早晨突然有個病人需要搶救,回來晚了。”

時樂渝頷首,這也是沒辦法。

過了一會兒,向琰給出評價:“很好看。”

“謝謝。”

時樂渝也站在那裏,想看看有沒有畫的不好地方的,遲遲沒聽到向琰說話,抬起頭,發現他站在那裏,神色懨懨,打了個哈欠。

眨了下眼,時樂渝覺得,這種情況簡直是絕世罕見。

她一直覺得,向琰像個沒有瞌睡欲望的機器,甚至一度覺得,他一天隻睡一小時也是可以的。

當初兩人曾在一起上過夜班,那個夜班可以說是時樂渝至今不願提起的一段經曆。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病人有突**況,隔一段時間就開始抽搐,當時所有值班的醫護人員一晚沒睡,等到第二天早晨交班前,時樂渝坐在醫辦室裏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早飯,眼睛快要睜不開了,哈欠就沒停過。

看到向琰坐在一旁像個沒事人一樣,時樂渝瞬間精神,觀察他幾分鍾,發現他一點困意也沒有。

糾結一瞬,還是問他:“你不困嗎?”

向琰搖頭:“不困。”

時樂渝當時豎起大拇指,她敬他是個勇士。

邊吃飯邊小聲嘟囔:“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一晚上沒睡還能這麽精神。”

時樂渝本就是自言自語,也沒太大聲,卻沒想到還是被他聽到了。

“習慣就好了。”

時樂渝不知道需要多少次習慣才能練就成他那樣,腦袋發昏,強打著精氣神吃完早飯,早晨交班的時候也渾渾噩噩,餘光瞥見向琰正彎唇看著她。

大腦宕機般,沒有任何反應。

又或者說,已經做不出任何回應。

-

“要不,”時樂渝遲疑,她感覺他應該是真的困了,但是又怕自己說出來像是在趕人,帶著謹小慎微問他:“你先回去睡覺,我看你應該挺困的。”

“行。”向琰點頭,再次打了個哈欠離開。

時樂渝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懷疑,明明烏青都下去那麽多了,怎麽還這麽困。

前幾天能明顯看到他沒休息好,都沒這樣過。

時樂渝把畫卷起來收到一旁的箱子裏。

在公園的時候,她就開始計劃想去外市寫生,但還沒選好地方,這會點了外賣躺在沙發上開始選地方。

最終實現定格在同和市。

倏然,手機上方彈出個消息,是向風告訴她想過幾天來做木雕,並且告訴她上次做的那個給了別人。

時樂渝看了眼日期,決定讓她下周再過來,這周她還要趕一批單子。又突然想起,向風是攝影師,平常經常在去國內各個地方拍照,或許可以問問她。

接下來一周時間,時樂渝又趕了一位顧客的單子,等到周末的時候,簡一和張君澤過來,張君澤照例來到裏屋找出兩個人要用的東西。

簡一癱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畩澕獨家戀:“我好想過寒假啊,想睡懶覺。”

時樂渝聞聲看她一眼:“?”

“你這不剛開學一周?”

簡一歪了歪頭:“可是上學哪有躺在家裏的**舒服。”

時樂渝認同這一點,沒過多說,來到後院做木雕。

剛準備做木雕,就聽到前院傳來的聲音,又亂又雜,聽起來人數還不少。

走到前院看了眼,大致有七八個人,不禁覺得好奇,她這裏又不是什麽景點,她還是頭一次趕上這麽多人一起來。

簡一和張君澤聽到聲音,也聞聲出來,見到這麽多人後,簡一下意識地問時樂渝:“樂渝姐,你火了?”

時樂渝幽幽瞥她一眼,用眼神詢問她火什麽?

浩浩****的一行人,麵孔稚嫩,和她說要來學做木雕。

時樂渝讓簡一和張君澤教他們,兩人點頭。

八月底的時候來過兩個小姑娘,那時時樂渝讓他們兩個教人的時候還有些懵,這次完全沒有猶豫。

等時樂渝做好一件木雕時,那幫人也準備離開了,簡一來到後院,問時樂渝吃什麽。

把木雕收好,時樂渝拿出手機讓他們兩個選。

簡一又和時樂渝說了聲,“我收他們錢了,樂渝姐你這兒也快沒顏料了。”

“行。”簡一和張君澤知道這些東西的價格,所以她也放心,不多問。

吃飯途中,簡一忽然想起上午有個人加了時樂渝的微信,問起這個事。

時樂渝搖頭,表示自己沒加。

簡一好奇,問她:“怎麽沒加?”

“跟你和張君澤一邊大的小屁孩,交集也不深,我加了幹什麽?”

“行吧。”簡一訕訕,又抗議道:“我才不是小屁孩,起碼比他們大一點。”

張君澤:“你要不是,我更不是了。”

簡一點頭,罕見的沒和張君澤計較這件事:“況且,樂渝姐你也沒比我們大多少呀。”

又在內心默默算了下,也就比他們大五歲而已。

簡一和張君澤班級下午團建,兩人吃完午飯就離開了,時樂渝在兩個人走後,把大門關上,而後來到後院接著做木雕。

但讓時樂渝沒想到的是,下午還是有人過來了。

歎息一聲,讓人進來,又問出那個心裏隱約有了答案但卻不知是準確的問題:“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是開學前有個人發了帖子,說這裏有家木雕工作室。”

“方便給我看看嗎?”

“哦,好。”那個女生找出帖子,時樂渝看了眼,還有偷拍的她的照片,雖然不是正臉,但還是覺得窩火。

憑什麽不經過本人同意,就把別人的照片發在網上,哪怕沒有正臉。

默默記下帖子名字,把手機還給女生:“謝謝。”

又想到什麽,問她們:“你們是要做木雕嗎?”

兩個人搖了搖頭:“我們兩個來看看,動手能力不太行。”

“行。”時樂渝點頭,又帶著她們兩個轉了一圈。

等兩人走後,時樂渝打開手機,找到發帖人,給她私信發了一條消息:【你好,你的帖子內容已經對我的工作產生了一些影響,希望你能盡快刪除。還有,下次盡量問一下本人願不願意把照片發在網上,我不願意。】

再次打開帖子,看了一眼照片。

剛剛用別人的手機,時樂渝沒好意思一直看著,這會兒仔細看,猜測應該是八月底那個女生,當時她站起來,女生一下子就把手機摔在了桌子上,她當時沒太在意,以為是自己突然站起來嚇到她了。

那頭應該是正在刷著帖子,立刻回複她。

【對不起姐姐,我現在就刪掉。】

時樂渝:【好的。】

她隻想安安靜靜做自己的工作,不需要也不想依托外力來增加一些曝光,那些不可控的因素對她來說,沒什麽好處,隻會影響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