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向風把畫搬到樓上後, 時樂渝掃了一眼裝修風格,瞬間明白向琰為什麽送一幅畫。

工作室是很簡單的裝修風格,牆壁上掛滿了畫, 向琰應該是提前和她說過,有一處空了出來。

和向風說了一聲,準備離開。

對方本想送她到樓下, 但忽然被一個人喊住,時樂渝看她猶豫又為難的眼神,笑了下:“我自己下去就行, 不用這麽見外。”

向風隻好點頭。

來到電梯處,看到裏麵的人時,愣了下。

她剛剛沒在裏麵看到向琰, 也沒太在意,這會兒看見他, 才反應過來,剛剛一直沒看到他。

沒有任何的言語動作交流, 隻有剛剛那短暫的視線相碰。時樂渝下意識地想走身後的安全通道。

剛準備推開門,手腕處有一道外力,

時樂渝定住,回頭。

向琰一直看著她,沒說話。

時樂渝望向他的眼睛,裏麵沒有很明顯的慍怒,好像是, 無奈居多。

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良久, 時樂渝聽到向琰問她:“你躲什麽?”

下意識地, 時樂渝否認得非常快:“沒有啊。”

很敷衍的回答, 兩人皆是沉默。

過了一會兒, 向琰問她,一字一頓道:“那你在樓下,為什麽不理我?”

時樂渝就這麽看著他,兩人毫不避諱的對視。

樓下的汽車過路聲,行人的交談聲一點一點消散下去。

很奇怪,明明是她先看的他,但這會兒她卻不自覺陷入向琰的眼神中,很清冽的眼睛,好像對所有都是坦坦****。

像是流動的清澈泉水,永遠都有光輝,永遠都能看到底。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

直至整個人躺進溪底,這才反應過來,已經不自覺的陷了進去。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長鳴的喇叭聲,這才回過神,時樂渝斟酌了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剛剛生氣了...”

頓了下,似乎有些不習慣,“我不太會哄人。”

向琰沒想到是這種理由,忽地笑出了聲。

時樂渝不解,這有什麽好笑的,也愈發赧然,她還從來沒這麽直白的表達過她的想法。

氣氛逐漸曖昧旖旎,向琰遲遲不停下笑意,時樂渝有些惱火,凶巴巴的:“你別笑!”

許是她的震懾有了效果,向琰斂了笑意,緩緩道:“你永遠不用哄我。”

時樂渝眨眼,沒理解什麽意思。

向琰向前一步,捏了捏她的手指,又很快鬆開:“因為你隻需要主動向我靠近一步,哪怕是和我說一句話,我就能馬上好。”

時樂渝愣住,她從沒想過向琰能這麽直白的說出這種話,但是轉念一想,貌似她每次問的時候,向琰都會直接表明他的想法。

斂下眸子,不像她,還需要別人來挑明。

時樂渝腦子亂糟糟的,像是有人在一張白紙上胡亂畫著,沒留出一點空白的地方讓她思考。

張開嘴,正準備說些什麽,就聽到向琰出聲:“所以,你別躲我。”

時樂渝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也沒瞅他,向琰也沒催她。

良久,她淡淡道:“嗯。”

“我打車來的,你把我送高鐵站去?”

“好。”

兩人沉默地進了電梯,又或者說,是時樂渝單方麵沉默,向琰隻是給她留夠了空間。

路上,時樂渝腦海中一直回**著向琰那句“你別躲我。”

用力攥緊方向盤,明明想好不和向琰過多接觸來考慮她的心意,但是兩人之間,一直處於剪不斷理還亂的狀態。

也可以說,單純是她一個人,在回避一些東西。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和向琰相處,也不知道什麽情況下,才叫喜歡。

而這種異常,也與她拒絕過向琰兩次有關。

驀地,時樂渝覺得自己像個膽小鬼,明明一直被拒絕的人,都還這麽果敢。

等紅綠燈的間隙,時樂渝輕輕出聲:“向琰。”

“嗯。”

氣氛再次沉默下來。

向琰也沒催她,這就麽一直等她開口。

“你真的...”時樂渝斟酌了下,換了個委婉的說法:“不在乎我拒絕過你嗎?”

她在心裏默默補充:還是兩次。

這麽安靜著到了高鐵站門口,時樂渝也沒催向琰非要給她一個答案,她問完後也漸漸反應過來,真在意的話,也不會有第三次了。

向琰解開安全帶,遲遲沒下去。

時樂渝狐疑看他,她不知道他車票的時間,斟酌著要不要提醒他。

在這樣的糾結中還沒作出決定,向琰忽然出聲:“阿秋。”

“啊?”

“你第二次拒絕我的時候,我挺難受的。”時樂渝沒吭聲,向琰也沒在意,自顧自地說道:“所以那一周,我一直沒理你,抱歉。”

“我本以為我會放棄的,但是後來,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你,所以我給了自己第三次機會。”

時樂渝手更加用力,指關節逐漸蒼白,在無聲的宣泄。

“也是我下定決心最後一次追你。”向琰看著她,極為緩和地說出接下來的話:“我的驕傲,不會讓我追你第四次。說出這些也不是催你給我一個答案,而是我覺得,你好像一直在躲避什麽,你慢慢考慮,不用急,哪怕最後你拒絕我,那也是正常的。”

向琰重重歎息一聲,而後一點一點掰開時樂渝緊扣住方向盤的手,語氣溫和:“我不逼你,你不用這麽緊張。”

時樂渝抿唇,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和他相處,的確有這一層原因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驕傲和自負,她確實一直把最壞的打算做好,所以遲遲站在原地小心謹慎的觀望,稍有一點動靜,就容易引起她的驚動,在毫不猶豫的後退和極其謹小慎微的前進一步裏,做出一個選擇。

而向琰此刻的話,像是抹平了她內心所有的顧慮,明晃晃的告訴她:她可以大膽前進,也可以退縮,因為這都不是她的錯。

心髒撲通撲通的,時樂渝這次沒在抑製,抬起手壓在上麵,感受這異於平常的節律。

良久,時樂渝聲音暗啞吐出兩個字:“抱歉。”

至於為什麽抱歉,她也不清楚。

可能是她拒絕向琰兩次,也可能是她內心深處一直默默用不好的想法來看待向琰。

總而言之,她覺得她欠他這一句抱歉。

“我走了。”手搭在門扶手上,剛打開車門,就聽時樂渝喊他。

回頭,手指還搭載門把手上。

時樂渝抿唇,隨後又深吸一口氣:“到了和我說一聲。”

向琰彎唇,帶動著眉眼向下彎曲:“好。”

看著向琰的背影,時樂渝眼眶漸漸酸澀。向琰太好了,好到她心疼他在她這裏浪費下來的時間。

但又覺得,還好向琰沒放棄。

向琰在進去前,轉過身,和她揮了揮手。

時樂渝笑了下,打開車窗,怕他看不到,伸出去擺手。

回去的路上,時樂渝腦海中一直回**著向琰和她說的那段話。她現在就有種衝動,她想立刻和向琰在一起。

但冷靜下來之後,她不想讓向琰一直是單方麵的付出,她想,追他。

又或者說,她想讓向琰感受到,她也是喜歡她的,用她不擅長的方式。

她最近的單子已經全部做完了,並且短期內沒有接單的準備。

下午邊和向琰聊天邊把工作室收拾好,時樂渝和於慧聰待了一段時間。

隻不過每天依舊盯著手機看。

於慧聰看到後,隻是笑笑:“談戀愛了?”

時樂渝誠實道:“還沒。”

於慧聰沒過多問,總歸應該是時樂渝自己解決好的問題。

A市臨海,向琰最近每天都給她一些那邊的照片,看的時樂渝想立刻出去玩,也想,去A市找向琰。

收起手機,時樂渝對於慧聰說:“我明天走。”

於慧聰點頭。

時樂渝先是在手機上不動聲色地問了向琰明天什麽班,而後來到屋子裏開始收拾東西。

已經五月份了,天氣逐漸暖和,在行李箱裏裝了幾件薄衣服。

躺在**,小臂蓋住眼睛,遮擋住頭頂的光線。

她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想了許久,才決定去的。

她很想見到向琰。

上次兩人在高鐵站分開後,這想法愈發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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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三點的高鐵票,時樂渝開車來到高鐵站,步伐隨著越來越緊張的心跳,逐漸加快。

看著車窗外後腿模糊的風景,來掩蓋她緊張的情緒。

到達A市時,已經四點多,打車來到向琰規培的那家醫院,在附近找了一家店坐著。

時樂渝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麽,就這麽呆愣愣地看向窗外。隻是遵從了內心的想法,想來這裏找向琰。

窗外人來人往,穿校服的學生、過來過去的路人以及時刻彰顯不耐的鳴笛聲交雜在一起,與胸腔內撲通撲通的跳動交相呼應。

時樂渝攪拌手裏的奶茶,輕笑了聲。

貌似向琰用來說他的話,也完全可以用在她身上。

她也不太會,追人。

甚至做的還不如向琰好。

一輛急救車急促的響著,在麵前飛快而過,開進醫院裏。

時樂渝透過後車窗,看到裏麵的人還在進行胸外按壓。

手指不自覺地捏緊吸管,紙質吸管被捏到變形而後奶茶從開口處溢出來時,這才回了神。

抽過一旁的紙巾,斂著眉眼擦著。

打開手機看了眼,已經五點多了,拿著奶茶走到醫院門口等著。

作者有話說:

好的,扣題了~

昨天這一章寫的不對,所以一直在拖,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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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預告:火火大概還有3-4章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