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二日,花山節的遊行從早上四點鍾已經開始。事實上,通宵達旦的人並不少,貴族少男少女們都在那裏和一些貴婦人偷情,趴在高聳豐碩的**上就此睡去。夜枕美人胸,這種美事兒,也是不一而足,到了晚上,若是沒有一些活動,倒也顯得極為乖張。那些沒卵子的廢物貴族男人,則是大氣不敢出地在外麵過夜,明知道自己的老婆在那裏和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小子偷情,卻是沒有什麽膽量去揭穿。到了妓院裏,卻又是另外一幅光景,燈紅酒綠,一幅旖旎景象。仿佛這世界都在掌控之中,讓人有一種權力牢牢控製的快感,卻始終沒有讓人感覺到其中的美妙之中。
男人悲哀之處,恐怕莫過於此了。好在這世界,有得必有失,誰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夠笑到下一刻。哪怕是帝國的皇帝,也在晚上睡眠明顯不足之後,還要強打起精神,在及早的時候,去見他的大臣們。這兩三百人的朝會,總是死氣沉沉,哪怕有一窪死水風吹皺一下的光景,恐怕也會法蘭克一世陛下要高興的多。
現實卻總是如此殘酷,這個帝國的權力中心,實在是腐朽的厲害。皇帝、大臣、貴族,其實每個人都知道這一切是那樣的腐朽,但是沒人願意去改變。皇帝想要改變,卻是那樣的無力,處處掣肘,動一發而牽全身,這不知道千斤係於一線的感覺,會是如何。皇帝陛下鬢角的白色,並沒有改變這些臣工們的死氣沉沉。於他們而言,如此這般的帝國,隻要還能運轉,隻要還能享受,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
將來是個什麽樣子,沒有誰去想,也不會去想,就是那樣罷了。
“陛下,遊行的花車快要到了。”這朝堂之大,多年之前,甚至出現諸國來朝的景象,甚至有些偏遠的國家到來之後,需要動用十一個翻譯逐個翻譯之後,才能傳達到皇帝陛下的耳朵當中。這其中的奧妙,真是讓人感慨。今年的花山節,那些國家的大使們同樣一個不少,眼神中依然充滿了崇拜了敬仰,但是,卻少了一點點骨子裏的畏懼。大國的強悍,正是要通過其他國家的敬畏之心,才能觀察到。
不遠處幾個大國的大使,他們的神情更是輕鬆,這個國家越是這樣懶散,越是這樣浮誇,越是這樣的潰爛,他們也就越開心,也越樂意看到這樣一個世界誒不再被掌控。這就是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利益至上。
如果有一天可以瓜分這個龐大的老大帝國,或許這些正在笑的合不攏嘴的家夥,到時候會笑的更加開心,並且,是第一個發動戰爭狠狠地咬上一口。
帝國在北方的恥辱,一次次地讓這些心潮澎湃的人感覺到一股大勢正在湧動。盡管還不知道這弄潮兒究竟是誰,但是,這帝國的衰弱腐朽,正在用人們可以感覺到的速度呈現在人們眼前。每個人每個國家,都有一次絕好的機會擺在麵前。這個帝國是這樣的虛弱,外強中幹,連一個小小的北方軍閥都不能號令,這除了說明這個國家已經在骨子裏缺少了當年的進取心,也已經告訴了很多人,千年帝國之威嚴,早就不是幾百年前的那種豪邁,而是一種瑟瑟發抖和停滯不前。
完全的關起門來沾沾自喜,將自己的榮耀時時掛在嘴邊,卻始終不知道,數百年的風雲色變,早就可以讓這個老大帝國變成化石一樣。皇帝陛下略有平靜地看著前方,這就是自己的國家麽?皇族之威嚴,羅姆皇族的榮耀,總是如天邊的雲彩一樣變幻莫測。支撐了千年的家族,在這個國家,這片大陸上的榮耀,隱隱約約,有一種力有不逮,仿佛力不從心的同時,任何一種權力都在從手裏劃走。似乎神明已經膩味了這一切的腐朽,將權力從羅姆皇族的手中,狠狠地奪走。
法蘭克皇帝沉聲歎了一口氣,這歎息的聲音,隻有他自己聽得到,那些公爵伯爵身穿傳統的羅姆帝國貴族服裝,頭戴銀冠身披大氅,桂冠上鑲著數目不等的銀球,體現著他們的高貴身份和血統。軍人們依舊挺拔,那些將軍身配闊劍,精良的盔甲上麵紋飾複雜,儼然一副剛剛得勝的將軍一般,卻不知道,這些中看不中用的家夥,法蘭克一世皇帝陛下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複雜的人都在那裏憧憬著什麽,也不知道這激動人心,宣揚國力的一天會有多少人在那裏大呼萬歲。從花山節準備開始,每天就有幾十萬人湧入帝都,來來往往的客商足足有幾千支不同的商會。東到東斯拉夫,南至南方大陸最南端的蠻荒,西到埃梅裏克,北到艾斯蘭德,這些地方的人都在那裏苦苦守候。這就是金幣的魅力啊。
五點整,天空中泛著魚肚白,頭頂的雲層也開始稀稀拉拉起來,泛著一股子深藍的顏色,一眼望去,仿佛披上一片寶石,深邃無垠,極為漂亮。讓人內心中湧動著一陣狂熱,再加上身為世界第一強國的優越感,這種感覺,尤為突出。花車緩緩而過,這些都是被嚴格搜查過的花車。每輛花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宣揚財力而製作的,一般不是富商就是貴族,極少數的平民湊了一些錢,也會弄上一些花車。每年的花山節,最起碼有四千輛花車,各式各樣,然後選出其中一百輛最好的,皇帝會從內帑中拿出皇家禦用金幣,進行獎賞,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每年花山節會有那麽多人參加花車遊行的原因。士兵到了這個時侯,壓力最是大,有時候甚至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人潮湧動而來,別說是組成人牆,稍稍移動一下都是不可能。
這個時侯的帝都,往往充滿了焰火的火藥味,時而又有呼嘯而過的狂熱份子,在那裏大肆讚揚皇帝的偉業,也不知道他們哪裏來那麽多的精力。貴族子弟則是騎著純色大馬,後麵跟著馬車,有些大膽的淑女,也在這個節日裏,跨上她們夢中情人的馬兒,然後依偎在懷裏,很是一副天荒地老的模樣。這個時侯的場景,最是讓人興奮,往往連皇帝也感覺到自己年輕了許多。
人群湧動,數十萬數百萬人同時歡呼萬歲的場景,恐怕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觀賞到,也隻有這個時侯,各國的大使才會將內心的野心拋卻到十萬八千裏以外去,隻有這個時候,那個競爭國家才會知道,隻要這個國家的民族基礎還在,那就不是那麽容易好擊敗的。能夠擊敗這個國家的人,永遠隻有這個國家的人自己。
這句話的出處在哪兒已經無從考證,即便是最博學的吟遊詩人,也未必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但是不管怎麽說,中央民族的無上驕傲,確實讓大多數的國家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嘿……真熱鬧啊。”托蒂在前麵揮舞著馬鞭,波坎在後麵舉著古怪的花簇,馬老大他們的花車,看上去頗為簡陋,盡管乍一看還是頗為讓人驚豔,但是和那些同一家店出來的花車比起來,明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被甩出去十萬八千裏,在那家小店的胖老板看來,這些外鄉人不過是想著要皇帝的賞金罷了。怎麽能夠隨意地給他們?於是將這花車做的很是一般,乍一看還會驚豔一下,和別人的比較之後,明顯是差了太多。
隻是馬老大根本不在意,托蒂和波坎兩個人的武器也沒有帶在身上,花車內部,隻有馬老大一個人,從外麵看上去,這架花車儼然就是一隻小鳥,雙翅掙開,後麵的花簇由波坎舉著,看上去還略有滑稽。從鳥頭裏麵,恰恰可以看到外邊,托蒂還在詫異泰格.豪斯老大難道說來一次羅姆帝國的帝都羅姆城,就是為了過一把花車的癮?這也太扯了吧。
難道猜錯了?
波坎和托蒂腦海中都有這個疑惑,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馬老大為什麽會這樣做。
事實上,他們兩個怎麽也沒有想到,馬老大的化車內,還放著一杆大狙。這柄在這個世界上最誇張的武器,就這樣被放在馬老大的腳旁邊,此時能見度並不高,但是以馬老大的目力,足夠看的清清楚楚,而且,這裏雖然不是中央大街距離觀望台最近的五百米,在這街頭的八百米處,也足夠讓馬老大發揮百分之一百的實力。
毫無疑問,這個家夥要做一件無比瘋狂的事情,在羅姆帝國皇帝法蘭克一世最開心的一霎那,殺了他!
是的,泰格.豪斯是來刺殺羅姆皇帝的,這件無比瘋狂的事情,也隻有這個狂人才想得出來,甚至,到現在,根本都沒有告訴托蒂和波坎,這個兩個家夥,甚至不知道泰格.豪斯的另外一個身份,他的另外一個身份就是——老虎佐羅!
塔姆薩盧殺手工會代號:九五二七。
瘋狂之人自然有瘋狂的事情,此時此刻的馬老大根本就沒有別的顧慮,心中獰笑,狂妄地想道:這些羅姆帝國的白癡,恐怕怎麽也沒有想到,老子會在這個時侯出現在羅姆帝國的帝都,然後刺殺羅姆帝國的皇帝吧。嘿嘿……到時候皇帝一死,皇儲位置還沒有立,整個羅姆帝國絕對會亂成一鍋粥,親王和王子之間,必定爆發一場曠日持久的權力鬥爭,到了那個時候,老子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絕對沒有人可以阻擋我!
這個家夥的腦海中永遠都是極其危險和邪惡的念頭,這個混蛋的每一次冒險,都是伴隨著極大的利益,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家夥竟然狂妄到了這個地步。但是,誰又知道呢?反正,他的實力,是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裏的。他有那個實力。
“八百米。無風啊,嘿嘿,好事情。”瞄準鏡中的羅姆帝國皇帝法蘭克一世的皇袍確實引人矚目,左右的衛士雖然神情嚴肅,但是看上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或許這個衛兵怎麽也想不到,在這個超過弓箭手距離的位置上,還有人正想著通過遠程攻擊手段來刺殺皇帝。而且這個家夥,竟然遠的讓人根本不會去思考那個可能性。
時間過的極快,五點過了第一個十五分鍾,焰火橫飛,禮花齊鳴,呼喊著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人們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卻不知道,這個時侯的殺戮氣息,正悄悄地籠罩在皇帝的頭頂。
法蘭克一世覺得今天略有不舒服,隻是他還是強大著精神,在那裏揮手致意,民眾歡呼不已,他們並不是經常可以看到皇帝本人,此時懷著激動的心情,著的是無以複加。
隻是,在人們最為高興的一瞬間,馬老大的嘴角微微翹起,低聲說道:“抓住你了喲,嘎嘎。”
這宛如死靈法師的那種召喚骷髏聲音,讓人聽到的話,絕對是不寒而栗,但是此時,砰的一聲,誰也沒有在意那是什麽聲音,焰火的聲音絕對掩蓋了大狙的爆發槍聲,少了消聲器的阻礙,大狙的威力提升了百分之二十五,強悍到這樣一個地步,在皇帝不遠處的魔法大臣麥克.羅素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他隻是看到皇帝一個踉蹌,仿佛要摔倒,正要上去扶一下,馬老大的扳機再次扣動。
砰!又是一下,子彈爆射而過,羅姆皇帝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脆弱到這樣一個地步,鮮血飆射,濺在麥克.羅素的臉上,伸出去的雙手還沒有攔住皇帝的身軀,法蘭克一世就這樣向後倒去,嘭的一聲,倒在地上,腦門和心口上各有一個血洞,正汩汩地往外流著鮮血。法蘭克皇帝的眼睛瞪大老大,眼白很多,瞳孔開始收縮,一片慘白,顯然……他就這樣在帝國最偉大的節日盛典上,被刺殺!
“搞定!收工!老子果然是天才!”他雖然在自言自語,但是還是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幹癟的嘴唇,即便是他,也會緊張的呀,此時鬆懈下來,縮在花車內的馬老大直大聲喘氣。
人群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呼,混亂開始,人們四處逃散,一片混亂,誰也沒有料到這是一種什麽狀況。有人大呼皇帝被刺殺了,有人大呼有刺客在城中,也有人在大呼救命……
踐踏,衝撞,混亂,哀號和救命聲,亂七八糟,還有渾水摸魚的下流胚子,在那裏順手抱起一個早就看中的女人,縮到一片無人能去的巷子裏,在那裏不顧叫喊而撕扯著女人的衣服和褲子,行著極為猥瑣下流的事情。
這種暴行很快就被點燃,全城來不及被彈壓,數百萬人的規模,在這樣一個極為熱烈的節日裏,不好的消息和危險的消息傳開,立刻成為動亂,這就是一個負麵,當一切成為動亂,就什麽也阻擋不了。
托蒂和波坎目瞪口呆,怎麽也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唯有這兩個塔姆薩盧軍的兩個軍團長,驚詫地看著花車內,這安靜如死寂的花車內,有個男人,做了一件多麽令人萬分驚恐的事情!
是的,他們離花車最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兩聲槍響,絕無僅有的強大,隻是一瞬間,最強帝國的皇帝陛下就這樣死去。誰也不知道刺客在哪裏,無數衛兵在那裏驅逐者人群,想要尋找刺客,但是,又怎麽可能呢?
這一切,都成為懸疑。唯有托蒂和波坎,內心中的恐懼讓他們喘不過起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泰格.豪斯老大的強悍,但是,卻沒有想到,強悍到了這樣一個地步,這……還是一個平凡人應該有的氣度麽?
天呐……這哪裏是人類,這分明是一個魔鬼!
今後被人一直談論的花山節事件,主要原因就是在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帝國之後的一係列行動,無疑就和那些聖人們說的一樣,這個國家從來都不會被外敵給消滅,而是被自己。羅姆帝國皇帝法蘭克一世的死或許是導火索,他沒有立下皇儲,更是昏聵到頭的一個舉動。於是成為了整個帝國爆發內亂的誘因,誰都想要成為帝國最強男,誰也不會認為自己沒有那一份。而每個勢力都在觀望,或拉攏,或扶持,這帝國上下千年的一潭死水,竟然是因為皇帝陛下的死而變得波瀾壯闊。或許法蘭克一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本來想要改變帝國,最後他的確是改變了,改變的,是如此的徹底。
而也是泰格.豪斯扣下兩次扳機之後,這個大陸上的曆史,被刷新的無以複加,再也沒有人能夠在這一場陰謀陽謀串聯起來的暴力行動中,可以阻礙那頭北方的冰原之虎,這一切的存在,都變得順理成章,而泰格.豪斯的恐怖之處,也就讓人感受到了一場酣暢淋漓但是卻無比痛苦的磨難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