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牛頭人要幹什麽?怎麽到了城下停了?”一些人在那裏議論紛紛,貴族們的小道消息自然是來的快一些,往年這座混亂之城不要說貴族了,就是上檔次一點兒的大商戶都不一定會來這兒。當然了,像茉莉花和荊棘鳥那種完全就是例外,這種商會無非就是靠著渾水摸魚吃飯,然後越吃越大。

一些小貴族的人脈並不大,但是對於這種八卦掌握的確是極為牢靠,況且也保不準這種小貴族就是某些家夥惡趣味要求這樣八卦的。那些掌握了小道消息的家夥立刻神秘兮兮地說道:“上次聽城主府的衛隊長官說過,據說波爾察馬一帶的牛頭人現在也歸塔姆薩盧管了。難道你沒有發現諾頓副團長閣下不在城裏很久了嗎?就是半個月前去談判了。聽說不少部落都決定放棄原來的部落權利了呢,現在都跟了諾頓副團長,準備加入塔姆薩盧。”

“不是吧,波爾察馬的牛頭人少說都有三五萬,那裏現在做什麽,不見得牛頭人都到北方來吧。”一些人驚訝地問道,他們怎麽也不會明白上位者到底在幹什麽,至於生怕牛頭人到北方來,無非就是牛頭人幹苦力做護院什麽的更加適合。論誰挑好一點兒的幫工,都會挑牛頭人,而不是挑骨瘦如柴的廢物。

北方的小貴族又比不得那些家大業大的人,往年都被大中貴族盤剝的不行,剩餘的家產又沒有多少。想要置辦一些東西,留下來的本錢也不夠。於是也隻能和農夫們一樣下地勞作,隻是這些人多少都是享受慣了的人,哪裏會種什麽地。去年半數的小貴族都宣布破了產,隻得將莊園賣了出來,在北方做一些小生意,或者孤注一擲,將錢財都在塔姆薩盧的一些頭麵人物身上砸了下去。希望有個好出路,現在麽,自然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萬一什麽都沒有了,好歹還能抗個包什麽的,如今牛頭人都要到北方來了,搶了飯碗,自然是害怕的。

“放心好了。塔姆薩盧城又不大,怎麽可能讓這麽多牛頭人進入城內。塔姆薩盧城太小,除非擴建,最近沙希利副團長和幾個黑魔法師在勘測土地,恐怕這些牛頭人,都是過來準備擴建塔姆薩盧的工人。這一次,塔姆薩盧城給薪水很高,恐怕有三十個銀幣一個月,聽說還管吃管住。”說話的那個家夥很是一番咂舌,搖了搖頭,晃著腦袋說道,“要不是老子細胳膊細腿兒,還真是要去弄了這份活計。好歹還能攢上兩個飯錢。”

搓吧著手的聽眾們都是眼前一亮,當下也不去管今天到底還有什麽人要來,貓著身子都是朝市政廳去了,顯然是要弄個所以然來。現在都要混飯吃的人,那些貴族的鐵飯碗,想要保住局麵,恐怕也是不容易,像楚德湖伯爵這種踩了千年狗屎化石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或者就是學學派德城的原來少主派德.巴特郎,去了一次塔姆薩盧城,回去就老實了許多。

當初撒耶.巴特郎一戰就將巴特郎家族的精英都損失殆盡,反而賠上了整個派德城,如今看來,他們卻比愛沙尼亞王室要好的多,拉夫特三世死了之後,三個女兒都成為塔姆薩盧高層人員的侍妾,這不得說,這些女人的命運還算是好的。那些男的王室成員,大多數都被強製押送到了納爾瓦爾東部,去修要塞去了。

盡管斯拉夫帝國一再強調塔姆薩盧方麵修要塞是不是有什麽敵對行為,但是泰格.豪斯依然我行我素,管你他媽的牢騷什麽玩意兒,老子隻管修老子的要塞。你要是有本事的,就打過來呀。你打過來老子就和你拚命!諒你也不敢!

馬虎就是吃定了斯拉夫帝國沒那個膽子,因為一旦和他耗起來,斯拉夫帝國少說也要傷上三分元氣,到時候別說整羅姆帝國不成,反而被羅姆帝國給滅國也說不定。

兩大強國對峙,無非就是這種狀況,稍稍有那麽一個機會,就能平的對方欲哭無淚,然後玩兒的對方欲仙欲死。

好在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羅姆帝國一個國家,國家聯盟起來的威力,自然是一個強大帝國也要忌憚三分。東北斯拉夫帝國,海對岸尼羅帝國,雜七雜八的地區強國更是無數,如今又有北方一個強大勢力崛起,說起來,大國也有大國的煩惱。既要擔心對手變得越來越強,又要擔心對手變得越來越多。更要擔心是不是有什麽癡心妄想的人想要推翻帝國什麽的……

現在看上去,癡心妄想的人還真是不少。

泰格.豪斯不除,實在是讓法蘭克皇帝寢食難安。如今羅姆帝國的皇帝陛下法蘭克恨不得將喀爾巴阡伯爵剝皮拆骨,你說當初要不是因為你屁大點兒的事情去刺激了一下泰格.豪斯,他又怎麽會帶著兩個同樣瘋狂的亡命之徒爆發呢?到了現在,局麵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奇人,白手起家,居然彪悍到了這樣一個地步,能夠讓一國之君如此失態,恐怕馬虎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難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連一點點意見都沒有?”

帝國朝會,六月初的朝會顯得有些幹巴巴,沒有任何新意,也沒有任何消息,隻是一個勁地說著北方的那幾個混蛋在做著什麽。法蘭克皇帝陛下冷笑一聲,心道:這些家夥完全就是來混吃等死的。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如今帝國官僚糜爛,又不是秘密。隻是帝國軍隊依然強健,沒有誰可以威脅到它的統治地位罷了。隻是軍隊要被帶壞,那也隻是時間問題。說起來,那些太古時代的老大帝國,往往不是輸給了對手,而是被內部的力量給瓦解了。一個帝國的誕生,就仿佛是一個大樹的成長。它有輝煌的繁盛期,但是伴隨它繁榮的時候,啃咬樹根的白蟻也在成群成群地挖洞,到了大樹搖晃的時候,仿佛已經來不及了。

一切大樹,最早壞的地方,一定是它的根部。

隻有根基不牢固了,太會轟然倒塌。

法蘭克不是白癡,當然知道這個原因,可是,他又有什麽辦法呢?又沒有力量可以阻擋這種力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帝國在走下坡路,自己唯一能夠做的,隻是延續一下這個帝國的存在時間罷了。

不過法蘭克也知道,這隻是自欺欺人,沒有哪個帝國是永生不死的。隻是,斷送在自己手上,那是萬萬不能的。

“陛下……恐怕,這些牛頭人,都是要妥協了吧。”

皇帝所說的,無非就是為什麽這麽一段時間有大規模牛頭人在遷徙或者不再遷徙。這是非常反常的現象,帝國的情報人員自然沒有放過在瓦爾米耶拉召開的牛頭人大會,但是其中發生了什麽大事兒,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說有個牛頭人戰士當上了部落大酋長,然後有個老薩滿法師當上了薩滿大法師。

無意中瞥到後麵一個消息的魔法大臣麥克.羅素忽然一個激靈,渾身一顫,站出來問道:“陛下,我不知道牛頭人要做什麽的。我隻想知道,這一次當上牛頭人薩滿大法師的人,是誰?”

皇帝陛下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這個魔法大臣是在看看有誰可以和他一樣傑出。笑了笑,道:“牛頭人那種野蠻的種族,就算有法師,又怎麽可能厲害呢?麥克.羅素卿你多慮了。”

“陛下,事實上,在北方的牛頭人薩滿法師中,有一個人,非常的厲害,至少,在魔法的威力程度上,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麥克.羅素並沒有說是誰,隻是期頤地望著皇帝。

法蘭克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那是誰?”

麥克.羅素緩緩說道:“薩博.尼斯,塔爾圖的薩滿法師,曾經阻滯過一支騎兵大隊的人。他很強,二十年前就有那種實力,現在到底膨脹到什麽程度,我不知道。但是既然牛頭人都在妥協,那麽說明他也沒有反抗,對於帝國而言,給對手增加這樣強有力的助力,實在不是什麽好事兒。”

法蘭克皇帝閉上眼睛,許久才緩緩說道:“情報上說,繼任薩滿大法師的人,正是塔爾圖地區的薩博.尼斯。我還以為這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卻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物。”

“泰格.豪斯的實力,又增強了不少。現在,普通的軍隊過去,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有人如此說道,這些大臣似乎忘記了一點兒,那就是在馬老大獲得魔法單位之前,似乎瓦爾米耶拉的軍隊也沒有將他擊敗。並且他還成功地狙殺了瓦爾元帥,全殲瓦爾米耶拉一個軍團!

馬後炮的大臣並不是關係帝國的得失,而是想要知道,帝國如何應對這次危機。盡管事實上他們在理論上應該是站在危機的中心,卻沒有料到的是,他們將一切責任,都壓在皇帝一個人身上。

老大帝國的末期,似乎都是這樣,成功了,是那些中興之臣的功績。失敗了,是末日帝國的昏君導致了亡國。然後糊塗的史官在記錄一下那些昏君的平日荒唐事宜,用來指責這個國家的滅亡是必然的原因。

而法蘭克則是明白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一次的牛頭人妥協,似乎不僅僅明麵上的妥協,從情報上來說,牛頭人很多地方都已經換了旗幟,換上了塔姆薩盧軍方的黑色戰虎旗。

也就是說,現在的牛頭人部落,已經不僅僅代表他們自己,他們更是以塔姆薩盧一方的勢力出現在帝國的跟前。

法蘭克皇帝立刻眼前一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倒黴的人,恐怕就是他這個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