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龍獅舞動,上官家認親的隊伍從街頭排到了街尾,上官卿雲騎馬站在隊伍最前頭,幾大箱的謝禮被抬在後頭,圍觀的人群都看呆了眼睛。
“這上官家的陣仗是真尋到人了!”
“那吳家的運道也真好,怎就正巧給碰見了呢?”
“這要是落在我頭上,多好。”
幾人閑聊著,看著那幾個大木箱子,言語間都是豔羨之詞。吳家在當地也是富甲一方,可到底比不過上官家是權財兩得。上官家得了吳家的恩,往後必然兩家的關係必然更加親密些。
這富上加富,貴上加貴的福氣,是真的羨煞人也。
往日裏與吳夫人一同打牌的幾位夫人,自然也眼紅著。
吳夫人則是滿臉喜氣,特地換了一身新衣,早早就等在前廳,等著外頭的人來稟報了。
吳冕一時也長了誌氣,平日裏都說他是扶不上牆的,等到今日過去,隻怕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人,都得來巴結。
齊恒坐在一側的紅木椅上,仍舊是一貫的白衣折扇,連頭上的那玉冠都沒換。
隨著門外的鑼鼓聲越來越近,沈昭月瞥了一眼齊恒,見他神態自若,略有些慌張的心緒,此刻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終究是替了旁人的身份,要說毫無一絲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沈昭月深吸了一口氣,手心緊握著帕子,時不時攪動兩下,緩解著情緒。
“夫人,上官大人求見!”
守門的小廝跑了進來,兩手提著衣袍,彎著腰背,低頭稟報著。
吳夫人略微整理了下衣襟,站起身來,說道:“快,快請進門。”
沈昭月與吳夫人對視了一眼,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吳夫人,上一次還對她熟視無睹,可今日已是熱絡地挽住了她的手,“上官姑娘,這些日子可是委屈你了。”
“夫人哪裏的話,府中人待我親切,夢兒十分感激。”沈昭月反手覆在了吳夫人的手背上,示意她寬心。
有了沈昭月這句話,吳夫人自是更加開懷了。
等到上官卿雲進來時,正瞧見這和和睦睦的一幕,他走到吳夫人麵前,奉上了親自備好的謝禮,道:“今日上門,特來拜謝吳家對吾妹的收留之恩。”
吳夫人笑著收下了謝禮,當麵打開一瞧,是一對玉如意,這玉的成色可比她上次送給沈昭月的好百倍!
“上官公子多禮了,上官姑娘幸得上天保佑,這才能被尋回。我們啊,可沒什麽功勞。”吳夫人話裏話外,皆無居功之意。但一句上天保佑,亦是點名了緣分。
吳夫人笑的眉眼都開了,她道:“我看啊,是我們兩家有緣才對!”
上官卿雲自是配合著她,將這一出戲演完,“吳夫人所言甚是,此等緣分,我們上官家定不會忘。”
而後,吳夫人朝著吳冕招了下手,將人喚到了身旁,又拉著沈昭月的手道:“冕兒小時候,就喜歡‘上官妹妹’,‘上官妹妹’的喊著。上官姑娘若是不嫌棄,今後可將吳府當做自己第二個家,閑時多來玩啊!”
沈昭月雙手置於腰側,屈膝微微一拜,“夢兒多謝夫人好意。”
齊恒見他們一來一去,說得頭頭是道,倒是他自己被晾在了一旁,實在是心有不甘。這人!分明是他尋回來的啊!不過,是借著吳家的名頭罷了。
“咳咳……”齊恒用折扇蓋住了口,低咳了兩聲。
沈昭月見他眼中多有不悅,卻是沒搭理他。
而後,還是上官卿雲走到了齊恒麵前,謝道:“多謝三公子將吾妹帶回安陽。來人,將謝禮抬上來。”
吳夫人這才發覺,上官卿雲帶來的那幾個大箱子,竟然都是給齊恒的!
對比下來,那對玉如意都算不了什麽。
齊恒看了一眼箱子裏的東西,不過是些金銀財寶罷了,雖不是很合他的心意,但勉強也就收下了。“上官公子出手如此大方,想必是真心愛護夢兒。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這話一說,沈昭月不由覺得哪裏不對勁,怎聽著齊恒像是她的娘家人一樣,仿佛是送親時說的話。
吳家與上官家在前廳來來回回,又說了些客套話。
待到最後,沈昭月當眾跪謝了吳夫人與齊恒,叩首道:“夢兒能尋回自己的家人,幸得三公子與吳家的庇護,往後若有機會,必報大恩。”
吳夫人不知用的何等方法,那聽得是眼淚盈盈,萬般不舍得將人目送至吳府門外,甚至等到沈昭月上了馬車,還站在門口揮著帕子,依依送別。
這場景,看得圍觀眾人紛紛動情道:“想來,這吳夫人與那上官家的小女兒,感情深啊!”
齊恒遙望著離去的馬車,眼底閃過一絲精明,身後的侍衛在他耳旁稟告了一聲:“主子,燕洵已攻下燕國三座城池。”
“上官家該出兵了。”齊恒轉身進了府,這熱鬧看不看都一樣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鎮邊大將軍上官遲,受聖令,率領邊疆的十萬魏家軍,連夜奔襲燕國邊防之所,突擊而去。
“聖上開恩,授命二皇子親赴邊疆,與上官將軍共同禦敵。”待到無人之處,侍衛將懷中的密信遞了過去。
齊恒看了一眼,便道:“魏家軍原本就是嫻妃胞弟所屬,穩定軍心,需要魏家人。”
慶王如今在朝中的威望越來越盛,但聖上多疑,在立儲之事上左右搖擺。
此時,讓慶王與二皇子爭鋒相對,九皇子的勝算就更高了。
“主子……那我們的下一步是?”
齊恒將信箋放置在火苗上,燒了個幹淨,說了一個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