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你可不知道,我哥哥小氣的很,常常扣我的月例。要不是父親心疼我,我今日可就沒錢出來了。”謝妍嘟囔著嘴,挽著沈昭月的胳膊,進入了一處商鋪。

正是前些日子,謝妍提到的那間金玉坊。地方雖不大,但兩層小樓內處處擺滿了精致的首飾,紅瑪瑙的手串,金鑲玉的鐲子,隻隨意地看上一眼,就知價格不菲。

“呦,謝姑娘來了。正巧趕上了時候,昨日新上了一批貨,可是從南疆來的。”掌櫃的一瞧見謝妍,兩眼都發光了。

謝妍最喜稀罕物件,這一聽立刻就鬆了挽住沈昭月的手臂,快步走了過去,悄聲問道:“可給我留了好東西?”

掌櫃順著她的動作,低聲回道:“上次姑娘說想要一對紅鐲,我可是特意給您物色了。全京城啊!隻此一對!”

沈昭月跟在他們身後,雖沒有聽清二人的對話,但望著謝妍臉上的神采,猜到她是有了什麽想買的東西。

“沈姐姐。”謝妍轉身朝她招了招手,“我們上二樓去。”

金玉坊的二樓,與一樓全然是不一樣的布置。

樓上的光線更加通透,一道道日光透過琉璃窗灑進屋內,點亮了屋內的每一處,照耀在擺放在展櫃的首飾上頭,璀璨奪目。雖有些地方日光不顯,但都擺放了數盞琉璃燈,讓樓上更加透亮。

掌櫃將謝妍引到了二樓右側的高櫃前,雕花的木盤上鋪著一層白布,一對紅如雞血的鐲子放在當中,晶瑩剔透,就連沈昭月都忍不住將身子湊過去,想看個仔細。

謝老夫人也有一對紅玉鐲,品質已是上乘,但若是比起眼前這對鐲子,那就是略顯普通了。可一想起謝老夫人的鐲子,沈昭月總覺得眼前的這對鐲子似乎有些過於通透了,紅玉本就鮮少,且往往飽含雜質,鮮少有如此水潤的之感,多為色澤洪厚。

按說唯有經過打磨後的水玉,才會如此通透。

謝妍隻一眼,就立刻相中了。“我要了,給我包起來吧。”

“好勒。一共一百二十兩。”掌櫃的嘴角都要笑裂開了,今日剛開門就賣出了個大單子,晚上正好能加餐了!

一百二十兩!沈昭月不由皺眉,這鐲子若是真的,怕是千兩都不止,何故隻賣一百二十兩?

“妍娘,再陪我看一會兒吧?”正當謝妍準備付錢時,沈昭月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動作,“我瞧著樓下有枝珠釵不錯。”

謝妍天真一笑,“那就先去瞧瞧,待會兒再一起結賬。”

兩人又先後下了樓,那站在後頭的掌櫃是捧著那兩隻玉鐲,失笑了一聲,暗想著:那女子是何人?

但生意還要做,掌櫃隨著兩人在一樓看了看,沈昭月繞了一圈,幾乎每件飾品都仔仔細細地瞧了瞧,卻發現所謂的東珠、青玉石、藍翎雀羽等等稀罕物件中,十件竟有七件是假貨。

沈昭月雖是茶商,但因是女子,也對珠寶首飾頗有研究,三年前,她還曾想著在廣陵開家首飾鋪子,隻不過她每月僅能出府兩次,實在無力再管一間新鋪麵了。

謝妍見沈昭月在一支蘭花簪麵前停留了許久,問道:“沈姐姐可是喜歡這簪子?”

沈昭月點了點頭,這隻燒窯的五彩蘭花簪標價僅十兩銀子,但卻是這樓內最物有所值的簪子了。“妍娘,別動。”

抬手,將簪子插進來謝妍的發髻中,雖是瓷器的質地,但難得精巧,其中手藝怕是要十多年的師傅才能做出來。

“這簪子顏色俏麗,我瞧著倒與你很是般配。”沈昭月稱讚了一句。

謝妍撫了一下頭發:“是嗎?給我拿個銅鏡看看。”

掌櫃連忙遞了銅鏡來,抬手一招,果真是適合她。

“還是姐姐的眼光好。”謝妍左右轉了兩下頭,頗有些得意之色。

沈昭月見她歡喜,便開口道:“那就定這隻簪子吧。”

“簪子十兩,一共一百三十兩。”掌櫃笑嗬嗬地答話,朝著身後的小二喊了一聲,讓他拿著賬本過來。“謝姑娘,可是老規矩,直接記在謝府的賬上?”

謝妍每月的月銀僅二十兩,若是買貴了,往往都是記賬。沈昭月一把按住了謝妍的胳膊,劫住了她口中的話,說道:“妍娘,記賬就算了。等明日拿了現銀再來吧。”

“為何?”謝妍立刻蹙眉道,“一向都是記賬的。”

對麵的掌櫃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沈昭月將她拉到了一旁,歎息了一句:“上次二公子才罰了你,今日就急了百兩的銀子,我怕他知道了,又得罰你。”

“哥哥才不會知道呢。”謝妍搖了搖頭,府中一向是她母親管中饋支出。

沈昭月見她不信,隻得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可信我?”

信,謝妍相信。上次她竟然看到沈昭月從謝長翎的馬車上,被半抱了下來!那場麵,驚訝地她整整兩日沒合上嘴。

要知道,她那位哥哥可是最討厭與女子親近了,就連被女郎無意碰到的衣袍,第二日都會扔了。

“好吧。那就等下次有了現銀來。”謝妍懨懨地答應了。

是個好說話的姑娘,沈昭月拍了拍她的手背,“香葉,去結賬吧,隻要這簪子,十兩。”

香葉“哎”了一聲,自去結算了銀子。

“掌櫃的,那紅玉鐲,她們不要。我要了。”突然間,張彩怡從二樓走了下來。

“不行!那是我的!”謝妍立刻衝了過去,擋在了張彩怡麵前,“我先看上的。”

“買賣,自然是誰先付錢,算誰的。”張彩怡故意露出了她的手腕,那對紅玉鐲正戴在她的腕上,但比起在二樓時的光彩,現下在樓梯的陰影處,倒是沒了些色澤。

不過,這一點點的差別,謝妍看不出。

“你!你故意的,你奪人所好!算什麽君子!”謝妍忍不住,想罵她一聲,奈何教養太好,隻能指責一句非君子。

然而,張彩怡輕笑了一聲,半捂著嘴,故作驚訝道:“可……我隻是個小女子,不是君子呀!”

“你啊,還是怪你那位沈姐姐吧,若是剛才她讓你記了賬,這紅玉鐲可就是你的了。”張彩怡挑眉,不屑地看了一眼沈昭月。

一個從廣陵來的無名女子,連一百兩都拿不出來,還真是寒酸。

沈昭月頓時明白過來,這張彩怡原是為了尋她的麻煩,才故意惹惱謝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