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被好幾人團團圍住,可她想到裴洐光當時在廣陵時的身份是一種隱秘,饒是她在腦海中來回想了幾次,都沒有想出一個好的說法來。
“這……這事,說來話長。”沈昭月隻能遲疑著,隨口答了這麽一句。
謝妍皺著眉頭,一把從包圍中攬住了沈昭月的胳膊,“沈姐姐,我想去解手。你陪我,好不好?”
有人解圍,沈昭月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幸好有謝妍在,否則還真不知該如何。
那些想多問的人,見沈昭月起身離去,自是不好阻攔,隻得悻悻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位沈姑娘倒是手眼通天,連小世子都認識。興許,連慶王都相熟呢。”張彩怡端著茶盞,小酌了一口。言辭間,頗有些不懷好意的揣測。
一個從廣陵來的無名女郎,竟能與慶王府攀上關係。此前本就心下有所揣測之人,現在更是隱隱覺得張彩怡說得對。
安平郡主冷哼了一聲:“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若是真認識,那也是沈姑娘的運氣。比不過有些人,怕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啊。”
張禦史在朝中雖頗有些聲望,可張家依附於貴妃一派,處處於皇後做對。安平郡主自幼養在皇後膝下,亦是早就看不慣張家。
張彩怡被安平郡主暗自嘲諷了一聲,她縱然有氣堵在了心口,卻不敢當場發作。
沈昭月陪著謝妍去外頭逛了一圈,兩人隨意說了些話,謝妍寬慰她:“姐姐別多想,京城裏的世家女郎一向如此,若是尋了些新鮮事,恨不得日日擺在嘴上。不過是閑得無聊,故意找些樂子罷了。”
沈昭月坐在石凳上,與她歇了一會兒:“我懂得。那些話,我並不放在心上。隻怕連累你們,惹得人閑話。”
謝妍毫不在意,她自幼就是家中最受寵愛的女郎,京城中又人人奉承她,她道:“閑話能有什麽,有我哥哥在,無人敢欺我。”
“那以後,我就借著你的光。什麽也不怕。”沈昭月與她相視一笑,剛才心中的一絲不安,也就沒了。
“走吧。等再待一會兒,我們就回去了。”謝妍牽著她的手,兩人一同回了席上。
安平郡主與她們招了招手,“快來,新上了桃酥點心還不錯,快嚐嚐。”
張彩怡見人來,冷哼了一聲,卻不再多言。
吃飽喝足,鬧了半場,這席終是算了。
馬車前,沈昭月靜候在一旁,謝二夫人喝醉了酒,謝妍扶著她,先一步上了馬車。
“妍娘,你們先回吧。我等輕舟一起。”謝府的馬車雖大,但謝二夫人已有些暈乎,半躺在馬車內,若是沈昭月再跟上去,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謝妍看了一眼車內,也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那姐姐再等等,應當一會兒就出來了。”
謝府共來了三輛馬車,走了一輛,還剩下兩輛。
等了一刻鍾,沈昭月站久了,小腿有些酸疼。可到底是在王府門前,她隻能扶著香葉的手臂,勉強站著。
香葉見她額前出了些汗,不禁問道:“姑娘,可是又疼了?”
雖說傷已經好了,但大夫叮囑過,要少站多坐。
“無妨,再等等吧。”沈昭月輕搖了下頭。
餘暉微光下,一道道人影從府門走出,門口的車夫立刻拉緊了韁繩,將馬凳放置好。
“輕舟!”沈昭月瞧見謝輕舟出來,遠遠就朝他招手。
可當謝輕舟看見她時,臉上卻劃過了一絲緊張。沈昭月三步並做了兩步,走到了他的身前,見他神色不佳,關切地問道:“可是喝醉了酒?”
謝輕舟麵上浮出一絲僵硬的笑意:“隻喝了一兩杯,沒醉。”
“那是……”
話未說完,張彩怡從一側走了過來,“謝公子,不是要送我回府嗎?”
“呀,沈姑娘也在呢。”張彩怡故作驚訝,好像現在才看見沈昭月,“我府中的馬車壞了車軸,還好有謝公子熱情襄助,要送我一程呢。”
沈昭月未搭理張彩怡的話,反而轉向了謝輕舟問道:“你要送她?”
謝輕舟本以為沈昭月會隨著謝二夫人回去,才一口答應了張彩怡的請求,但話已經說出口了,他又怎好收回呢?
略想了片刻,謝輕舟答道:“天色將晚,張姑娘畢竟是女郎,獨自回府怕是不安全。”
沈昭月輕呼了一口氣,他難道忘了,她也是一個人嗎?
香葉站在一旁,不敢相信往日將自家姑娘捧在手心裏的謝輕舟,居然當麵要送那什麽張姑娘回府,她瞪著一雙眼睛,恨不得撲上去與他好好爭辯一番。
奈何沈昭月提前察覺了香葉的心思,緊緊按住了她的隔壁,而後對著謝輕舟道:“那你去吧。”
謝輕舟命人將馬車牽了過來,張彩怡在經過沈昭月身旁時,頗為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馬車揚長而去,唯留下沈昭月獨自站在空****的門前。四周的人,已散了不少。她朝周圍看了一眼,皆是她不認識的世家馬車。
“怎站在這兒?”忽而,一道人影罩在了她的身前。
沈昭月微微抬眸,入目是謝長翎有些不解的目光。她不知該如何說,難道告訴他自己被謝輕舟拋下了嗎??
香葉見到來人,立刻出聲:“二公子,我家姑娘在等您呢。謝府的馬車都走了,還請二公子幫幫忙,送我家姑娘回府。”
“剛才輕舟……”謝長翎提了一嘴謝輕舟,他剛才可是瞧見他出來了,“既如此,那就委屈沈姑娘,與我同行了。”
這句“委屈”,讓沈昭月咬緊了下唇。她何敢覺得委屈,隻覺得心中羞愧罷了。明明是她千方百計要劃清界限,但現下又要麻煩他。
“是我麻煩你了。”沈昭月說道。
衛安將馬車牽了過來,見沈昭月在,立刻拱起背部,趴在了地上:“沈姑娘,馬凳丟了。隻得勞煩你踩著我上馬車了。”
沈昭月愣在了原地,踩著人上馬?她做不出這種事情。
隨後,謝長翎冷哼了一聲,“胡鬧,去趕車。”
衛安這才起身,去拽住了一旁的馬頭。
然而,這馬車實在是高,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極為優雅地爬上去,是件難事
“我扶你一把?”謝長翎見她徘徊在馬車前,不知所措的樣子,輕聲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