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要殺了我,我好怕啊!”

剛剛還一臉霸氣的裴洐光,看到自己的便宜爹來了,立刻換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撲到裴玄的大腿上,抱著就哭,縱然眼淚是一滴都沒掉下來,但那聲音是震天響。

“爹啊!你的寶貝兒子差點就見不到你了!要是我出了事,你可怎麽跟我娘親交代啊!”裴洐光一遍哭喊著,一遍將手上的糕粉擦在了他爹的褲腿上,留下了小小的指印。

“你!分明是你先對我動手,你還惡人先告狀了!”謝長嵐在看到裴玄進門的那一刻,腿都嚇軟了,他可沒聽過慶王殿下有兒子啊!慶王雖已年近三十,可他連王妃都沒有,哪裏會突然冒出個兒子來?

隻怕是個私生子?

在座的學子們,紛紛退卻幾丈,生怕殃及池魚。剛才與謝長嵐一起起哄的幾人,更是埋下了腦袋,躲到一旁去了。

“那又如何?”裴玄看著自家假哭的兒子,大手一揮,將他抱進了懷裏。“來人,將他拿下。”

裴洐光扭著身子,“放我下來,我不要你抱。”

他都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才不要裴玄抱!而且,裴洐光本就不喜與裴玄太過親近,他最喜歡娘親了。

然而,難得有機會將兒子抱在懷裏,裴玄哪裏肯放手,硬是將他緊緊按住,“不是要我給你做主?”

“哼~”裴洐光這才撇著嘴,不再掙紮

兩名護衛直衝了過去,反手扣住了謝長嵐的胳膊,將人壓在了地上,臉頰貼地,狼狽不堪。

“慶王殿下,慶王殿下,我錯了,我錯了,還請您高抬貴手,饒我一次。”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本就是軟骨頭的謝長嵐立刻求饒認錯,更是連著幾次將額頭狠狠磕在了地上,與剛才囂張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在座的不少考生,見謝長嵐變化之快,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嘲諷:這謝長嵐,未免太丟讀書人的臉麵了。

文官清流,講得就是一個剛正不阿,不屈不撓。可謝長嵐呢?當下就是認錯認罰,全無文人風骨。

沈昭月見到人來,亦是拉著謝輕舟往後退了幾步,她見過慶王幾回,此人性子不定,是好是壞,倒是難說。隻他明明與謝長翎相熟,但此刻對謝長嵐竟是一點兒情麵都不給。

謝輕舟望著地上求饒的謝長嵐,心下不免更加擔憂了,若是大夫人問起今日之事,他與沈昭月怕是都要受到牽連。

思及此,他悄悄對著沈昭月耳旁道:“月兒,你與那位小公子相熟,能否勸上幾句,饒過七弟?”

“饒過他?”沈昭月不免愣了下神,她沒想到謝輕舟竟會這麽說,“剛才分明是他故意為難你。”

“可七弟若是真被慶王殿下押下去,我們如何與祖母,與大夫人交代?”謝輕舟在府中本就不得重視,謝老夫人因他是庶子,更是鮮少見他,隻每年中秋、春節聚上兩次罷了。何況,大房雖勢弱,但到底有官職在身。

沈昭月見他麵上掛著擔憂,卻還是拒絕了謝輕舟的請求,她道:“光兒本就是為了你我,才惹上了謝長嵐,我若是此時幫他說話,隻怕會讓光兒傷心了。”

“哎——那不如,不如我們去找二哥?”謝輕舟低著頭思索了一陣,忽而抬頭道。

沈昭月不由歎氣,“輕舟,這事我們無須管,你信我。”

仙鶴樓內,人人望著這一處,卻都不敢多言。

正當護衛要將謝長嵐押走時,門外突然又闖進來了一撥人。

“慶王殿下,也來抓人?”身著官服的齊恒,身後跟著十幾名官兵,個個手持兵刃,嚴陣以待。

“也?”裴玄將懷中的小人兒抱緊,將他的腦袋按在了肩頭,輕易不讓齊恒瞧見他的正臉。“齊大人,什麽意思?”

“有人科考舞弊,我奉命將人帶回去審問。”齊恒亮出了手裏的腰牌,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密信,上頭蓋著皇家官印。

裴玄接過查看,上頭竟是一一寫著科考舞弊之人的姓名,謝長嵐赫然在列!他一個冷眼,掃到了謝長嵐的身上,將跪在地上的謝長嵐嚇得直哆嗦。

齊恒抬腳走到了謝長嵐麵前,踢了兩下他的臉,“嘖嘖,看來慶王殿下也得了些風聲啊。那本官就多謝慶王殿下,幫我抓人了。”

“什麽?我,我沒有舞弊,我沒有!”謝長嵐是頭暈目眩,本隻是衝撞了慶王的兒子,怎現在他突然就舞弊了?

“將他們都帶回去。”齊恒一聲令下,官兵衝進了仙鶴樓內,拿著手裏的畫像一一核對在座的考生們,連著謝長嵐在內,共抓捕了五個人。

劉秀拉著謝長嵐的袖子,被抓時還痛哭流涕道:“我冤枉,我冤枉啊!七公子,你可得救我!救我啊!”

然而,謝長嵐此刻似丟了魂一樣,對劉秀的話是充耳不聞。

“沈姑娘,可嚇到你了?”官兵將人一一押進了囚車,齊恒卻是轉身走到了沈昭月的麵前,自上次一別,他竟是有些想她,“聽聞你定了親?不知是哪位公子,如此有幸呢?”

齊恒的語氣,輕柔間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

沈昭月對著他微微一拜,將身邊的謝輕舟推到了身前,回道:“見過齊大人,這位就是小女的未婚夫婿,謝輕舟。”

謝輕舟心中疑惑,未曾想到沈昭月竟還認識齊大人,他亦是第一次有機會站在齊恒麵前,立刻拱手道:“小生謝輕舟,乃謝家四房之子。”

而後,謝輕舟停頓了一秒,又繼續問道:“小生鬥膽多問一句,不知我家七弟究竟犯了何錯?其中可有……?”

沈昭月目光一沉,當即打斷了謝輕舟的話,“齊大人,我們府中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輕舟,你去外頭喊一聲石頭,讓他把馬車備好。”

謝輕舟一臉不解,但見沈昭月神色凝重,還是先一步出了門。

“齊大人,輕舟所言有失,還請大人切莫記在心裏。”沈昭月言辭懇切,飽含歉意。

齊恒輕笑出聲,“沈姑娘,我還是那句話,若是姑娘有一日在沈家待不下去了,來找我也行。”